【70】
2024-10-04 11:57:44
作者: 徐大輝
月之香突然來訪,洪光宗有些慌措。
她最後是士兵捆押出司令部大院的,那天帶她去交換枝兒,從黑貂廳窗戶前經過,相信司令一定站在窗後看著自己,這不是自作多情,他一定有些捨不得自己走,因為他需要,強烈的需要。
「到白狼廳。」洪光宗不願意想起往事,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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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香第一次進這個廳來,零距離接觸白狼,明知是標本,心仍發虛。洪光宗進來,她客套道:
「司令,請多關照。」
「請坐。」他說。
客套是一種遠,一種距離。
「有件事和司令商量。」
「說吧。」
「我們想買一萬立方米紅松。」月之香補上一句,「我們可以出高價。」
「修鐵路?」洪光宗往敏感話題上說。
「不,運回國內。」月之香說。
木材賣給日本人,洪光宗死活不會同意。他推脫說:「木材的銷售權力在省長那兒,我說了不算。」
其實,不是這樣。月之香知道省長把白狼山的採伐銷售權給了巡防軍,他這樣說是婉轉拒絕。
「聽說,今年流送兩萬立方米木材。」
「兩萬立方米不假。」洪光宗承認道。
「賣給我們一萬立方米應該沒問題吧。」
「怎麼沒問題?」洪光宗下面的話故意氣人了,「這批木材可是白狼山里最好的,百年紅松啊,材質好……」
月之香遭到拒絕,沮喪地回到滿鐵株式會社。
「他死活不肯賣給我們。」她說。
橋口勇馬要購買這批木材意義重大,他接到國內傳來的命令,為天皇造木,需要百年紅松,選遍東北林區,最後確定使用白狼山的野生百年紅松,不惜一切代價,可以採取一切手段,能買則買,能騙則騙,搶也行奪也中,必要時動用鐵路守備隊硬搶。
「先禮後兵。」橋口勇馬派月之香去找洪光宗購買,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本來也不指望順利買到。他說,「今年放排的方向很重要。」
白狼山的木材南北兩個流向,向北稱北流水,最終流送到吉林船廠;向南稱南流水,到丹東趕南海。
「南流水幾乎不可能。」月之香說。
洪光宗已經向月之香明確表示,這批珍貴的紅松今年向北流送。
「木把總管是誰?」橋口勇馬問,他期望在放排的總管身上,尋找到縫隙。
「常喜天。」
常喜天?橋口勇馬很陌生。
「巡防軍處死的軍需處長常喜久的哥哥。」她說。
「親兄弟?」
「親兄弟。」
橋口勇馬似乎看到縫兒,他說:「洪光宗殺了他的親弟弟,還不仇恨巡防軍?」
「大義滅親。」月之香用極其輕蔑的口吻說,「當哥哥的支持巡防軍殺掉親弟弟。」
「不可思議。」
「有什麼不可思議。」月之香說,「黑頭糜子窩裡鬥……」
剛剛看到的縫兒蚌殼一樣閉上,橋口勇馬說:「如果不成,就讓這批木材堆在山裡。」
「破壞放排?」
「你認為不可能?」
月之香認為阻止放排幾乎不可能,巡防軍一個團的兵力在山裡,到放排時,可能還要增派兵力。
「刀對刀槍對槍我們不是巡防軍的對手,」橋口勇馬說,「我們使計。」
計是橋口勇馬制勝的法寶,他是造計的機器,可不停地運轉。
「記得壓防軍嗎?」他問。
「與我們合作過。」
「他的父親劉團長是洪光宗殺掉的。」橋口勇馬說。
月之香無法知道橋口勇馬將要使什麼計,假如雇用他們去破壞放排,可不是什麼好計策。
「洪光宗身上還有戲。」
「戲?」
「一出粉戲。」橋口勇馬得意地微笑道。
誰來和洪光宗演這齣戲月之香不知道,沾了粉字的邊兒,便是男女床上的戲啦。女主角是誰?既有機會接觸洪司令又聽橋口勇馬的,目前只有一個人條件最具備,那就是戲子紅蘿蔔了。
紅蘿蔔幾次來滿鐵株式會社,橋口勇馬單獨和她會談,內容也許包括和洪光宗……粉戲的內容里能沒有橋口勇馬?妒意火苗一樣在這個女人心裡燃燒。
「今晚不行。」她拒絕他。
「身體……」橋口勇馬問。
「我沒心情。」月之香說。
橋口勇馬有些奇怪,幾年中第一次聽她說沒心情。這不是理由,是託辭。她為什麼突然拒絕自己?女人離醋意最近,昨天她在樓口見到自己送紅蘿蔔出來,為了給警衛和工作人員一種印象,她故意挽緊自己的胳膊,表現出親密,紅蘿蔔進出滿鐵株式會社方便了,可忽略一雙探詢的目光,月之香轉身匆然離開。
「你以為我和紅蘿蔔,有那種關係?」橋口勇馬問。
「有怎麼啦,有也正常。」月之香說。
下級加情人的話,橋口勇馬聽出一種猜定,她確實認為有那種事了。應該說是一種誤解,他喜歡女人,但不喜歡中國女人,什麼道理沒人說得清,一句土話說,有好驢好馬,也有好護護喇(鳥名)的,也就是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你見過我和黑頭糜子女人上床?」橋口勇馬激動,有些惱怒問道。
月之香真的未見過他和中國女人來往,覺得冤枉了他,儘管對紅蘿蔔的懷疑沒有解除,態度還是有了轉變,她以實際行動表述轉變,走向洗浴間,那隻巨大的木質洗澡盆,他們經常同浴。熱水的浸泡使人放鬆,酸的醋的東西被稀釋,最後溶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