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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51:53
作者: 徐大輝
馬市長一般不在別墅里過夜,今夜他說要在這裡過夜。
「真的不走啦?」耿蕾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奔過來,用力抱住馬市長的脖子,激動得渾身發抖。
感覺到她嘴唇比平日有力量,馬市長心跳快起來,她的熱情很難抵抗,他擁抱住她。
「好久沒在我這兒過夜啦,人家多希望啊!」
「啊,我何曾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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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多好,我喜歡黑夜。」耿蕾的眼睛閃出亮光似黑夜裡的狼,她說,「黑夜真實。」
「白天還不一樣……」馬市長說。
他們倆說著一件男女獨處容易發生的事。耿蕾喜歡夜色,馬市長說白天一樣,什麼也沒耽誤,肅靜的別墅世外桃源一般,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沒人打擾。
「暗夜分泌激情。」耿蕾鸚鵡學舌地說了一句別人的話。
馬市長不贊成她的話,幾年的每每都是白天,記得第一次是在市長的辦公桌上,耿蕾的頭和肩膀都置在綠蘿的葉子下,陽光透過寬大的綠葉撒在她臉上,她像說夢話似的說:「太陽愛我,真幸福啊!」
「你怎麼不起來?」馬市長包裝完自己,見耿蕾仰面一本書似的打開,版心泛著潔白的光,十分醒目。
「我願永遠躺在你面前,給你當辦公品,市長專用品。」她說,表情平靜而美妙。
「將來我給你買一棟別墅。」馬市長許諾。
若干年後,耿蕾躺在情人贈與的禮品里,給市長當專用品。現在,耿蕾的財力買得起10所這樣的別墅,市長堅持要為存放專用品做個櫥窗展櫃什麼的,只是這存放專用品的東西貴了點兒,200萬人民幣,她欣然接受。
「考驗愛你的程度,錢最能說明問題。」耿蕾自己創作的箴言。
他們擁坐在沙發上,天漸漸暗下來,窗玻璃變成淡藍色,山風噥噥軟語擦窗而過。
「蕾,我需要你幫一把。」
「哦,市長還需我幫?」
「非你莫屬。」
「蕾,記得我跟你說過世紀廣場的資金籌措……原指望40萬噸酒精項目投產,還上這筆資金。外商撕毀合同,抽回資金,酒精廠開不了工……」馬市長臉往下耷拉,是他最頹敗時的景象。
耿蕾已不是當年置在市長的公桌子上那本打開的書,而是井東市利稅大戶歌聲集團的老總,頭腦裝滿官場商場上的東西。馬市長所言大大超過情人約會的範疇。世紀廣場是歌聲集團承建的,明招標,實際是派標,馬市長讓誰建就誰建。床上耿蕾要求增加投入資金3000萬,馬市長爽快答應。
「從天上掉下來的錢?」資金劃到歌聲集團帳上,耿蕾笑成花朵。
「齊謳秦吹盧女弦,千金顧笑買芳年。」馬市長吟詠兩句古詩,說,「千金買紅袖笑嘛,值。」
「紅袖,不是粉絲呀?我問你這筆錢……」
馬市長說出錢的來歷,耿蕾害怕起來,說:「不會出事吧?要不然……」
「我這個市長不怕,你怕得沒道理。我自有安排,等酒精廠開工,馬上還回去資金。」
耿蕾相信一個市長解決幾千萬資金沒問題,井東年財政收入十幾億。所以沒再過問此事,今天他提起3000萬資金,她知道至今還沒還上。
「北河皇苑還沒完工,我的帳上沒多少資金,但是我可以拿出一部分……」
「你想哪兒去了!當年投入世紀廣場的資金,是合理預算的,你作為承建商,掙多少都合理合法。」馬市長打斷她的話,面積很大地貼近她的身子,說,「我不是向你要錢,是要你幫助我。」
「不用錢幫?」
「你聽我對你說。」馬市長說,「今年國慶節正逢井東建市50周年,市委市政府決定搞雙慶,主會場設在世紀廣場。你知道世紀廣場是我的形象工程,一定提前讓它熱鬧起來。我和文化局、文聯打過招呼,讓他們組織全市文藝團體,作家書法家畫家,搞一個九月花海,給世紀廣場熱身,迎接雙慶。」
耿蕾頭靠在他的肩膀,他撫摸她的後背。
「由於是雙慶,邀請國家有關部委和省領導來井東。」馬市長的手停下,把她睡衣散開的部分拉回原有位置,說,「井東是洪災過後國家重點救濟的市,撥下了巨款解決災民蓋房問題,上級領導來井東必然要走訪災民……」
耿蕾終於明白了馬市長的意圖。簡而言之,國家、省兩級下撥的救濟蓋房款,馬市長挪用了3000萬建世紀廣場,一時還不上,災民蓋不上房子。
「得解決這個問題。」
「還不是需要3000萬?」
「不,部分解決解燃眉之急,應付過去就行。」
「怎麼個部分解決?」耿蕾調動全部智慧也想不出應付走訪的辦法,一家一戶的災民又不是小貓小狗藏得起來,房子撮在地上,又不能弄個假景,這些是一床錦被遮蓋得了嗎?
「一床錦被遮蓋不了,一俊能遮百丑啊!」馬市長另有手段,他帶著想好的計劃來的,應付上級檢查什麼的,他是老手。說,「我要馬上建一個新村,高標準,給上級看。」
「蓋房子不是搭個簡易棚子……」
「這好辦,挑選戶數少的村子建。」馬市長講出具體打算,說,「在金兔村建新農村。」
「非要選那個村子?」
「很簡單,受災的村子中,該村人口最少,又是全給洪水毀掉了房屋遭災最重,比較典型;二是進山第一個村子,繞都繞不過去。」
「被殺的兩個酒店小姐,可是他們村子的呀。」
「豈不更好?修起新房,家家喜遷新居,沖喪!」
沖喜,當地有此俗。據《西石城風俗志》載:婚未及期,婿父母有疾,以輿迎女往視,謂之「沖喜」,或當日歸,或二三日,或俟疾愈乃歸。
馬市長說的沖喪,沒此俗,他自己製造的。他說:「一個村子兩個女孩子同時被殺,晦氣太重,需要衝一衝。」
「即使蓋了新村,封住一個村子人的嘴,封不了一個鎮一個市人的嘴,凍死人的事還是有人要說,按下葫蘆起了瓢。」
「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解決的。」
「喔,讓我站在井東的大街上喊,受災的農民全部蓋上新房,沒凍死一個人?」
「你喊破嗓子也擋不住人家說,一個人的聲音能有多大?要壓過輿論,你就得大造輿論。」
「你到底讓我做什麼?」
「造輿論。」
「我不是戈培爾!」
「你是耿培爾。」
「耿培爾?」
馬市長把耿蕾詼諧成納粹的宣傳部長戈培爾,誇張是誇張了點,但表明了他的想法,利用耿蕾去施行自己欲蓋彌彰的計劃。
「你在世紀廣場搞一場義演,為災民募集建房資金。」
「以歌聲集團名義?」
「對,你要登台唱歌。」
「唱人人都獻出一點愛。」她心領神會馬市長的意圖,並升華和發揮,她說,「我在演唱會上宣布,歌聲集團捐款100萬,修建一個新農村。」
「蕾,我親愛的蕾!」馬市長激動地抱緊情人,說,「知我者,耿蕾也!」
「我是你粉絲嘛!」
「不,紅袖。」
「那你要永久地穿在身上喲!」耿蕾撒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