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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51:09
作者: 徐大輝
忽然間,井東市置在陰沉的天空下。
「市府副秘書長被殺!」
「酒店小姐被殺,而且是兩名!」
兩起兇殺案足以使人心惶惶,街頭巷尾傳揚著駭人的消息,職業殺手潛伏井東!更有甚者管殺手叫拉登。天吶,全世界最恐怖的名字在井東市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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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像流行感冒,一時間席捲井東。患上恐懼症的人症狀是神色緊張,目光惶惑,走路時吃豬尾巴似的朝身後看(民間說法,吃豬尾巴的人後驚);中小學校門前給接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圍得水泄不通,造成多條道路交通堵塞;夜晚街上行人稀少,夜市蕭條,燒烤店沒人光顧。
「簡直是白色恐怖!」馬市長狠勁拍桌子,「井東市成了殺手的天堂,殺政府的副秘書長,殺酒店的服務員,哪一天高興再把我這個市長殺掉。」他越說越氣憤,越氣憤聲音越高。
由市長親自主持的特別會議,議題是解決井東市社會治安問題。參加會議的有公檢法司及政府有關局委一把手,姚劍在座,今天他是視線的焦點,始終有目光瞟向他,好像市長每一句措辭嚴厲的話都是不點名批評公安局長似的。
「井東市這樣的環境,還能招來商引來資嗎?我們幾個億元項目正在商談之中,數萬下崗職工等著到新的工廠上班,如果因我們的軟環境建設不盡如人意嚇走投資者,我這個市長負不了這個責任,在座的諸位也負不了這個責任。」馬市長的情緒仍舊激動,他慷慨激昂,「同志們,想想我的肩頭,400多萬父老鄉親的飯碗,國家的重任啊!」
會場很靜,馬市長的聲音格外響亮。
「同志們,今年是井東建市50周年,我們要搞大慶。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國慶節了。市委市政府決定在世紀廣場搞為期一個月的九月花海文藝活動,迎接市慶,歡度國慶。為使雙慶順利進行……」馬市長對下一步工作做了具體部署,要求各職能部門,各負其責,確保雙慶。
會後,馬市長留下姚劍,單獨叫到辦公室。
「老同學,我今天拿你當說法,誰讓你是我的同學,深點淺點別介意。」馬市長善於先發制人,又拉又打,先堵住你的嘴,有意見你也說不出來。
「我們公安工作本來做得不好,該批評。」姚劍說,雖然不是心服口服,但也認帳。
井東市社會治安出現如此惡劣的局面,作為保一方平安的職能部門——公安局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同學,狠一點剋你,能起到震懾作用,殺雞給猴看。」馬市長一再表白,自己是虛情假意批評他,是做做樣子、演演戲。
「沒關係。」姚劍不在乎這些。說真的,治安出了問題,尤其是造成巨大影響,身為一局之長不是工作失職嗎?他說,「明天我把檢查交上來。」
「交什麼交?我在會上只能那樣說,震懾……」馬市長第二次說到震懾。今天會上,馬市長嚴厲批評了公安局,讓姚劍寫一份檢查交給他。
「工作失誤,檢查應該。」
「呵,老同學,你生我的氣啦?」
「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生氣我不讓你交檢查你偏交,和我治氣(賭氣)嘛。」馬市長說。
「會上你宣布了,我應該交上來,不給你找麻煩。」姚劍沒帶任何怨氣說,他有這胸懷,沒馬市長心裡那麼複雜。
「好了,你願交檢查就交吧。」馬市長說,「我們談談『拉登』,社會上到處傳揚著子虛烏有的『拉登』。」
姚劍也聽到了傳聞,人民群眾為什麼稱作案的殺手是『拉登』?顯然是恐懼心理使然。傳聞給警方造成很大壓力,指責之聲不絕於耳。
「公安局是否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說明一下。」馬市長提議。
「目前的形勢下,輿論對警方很不利,我們只能保持沉默。」姚劍說,「兩起命案正處在偵破階段,而且是初步階段,只有抓到兇手,警方才有話可說。」
馬市長想了想,說:「不開新聞發布會也好,有人問案子你們不好回答。老同學,你的擔子重了,一方面要破大案,一方面要完成雙慶的安全保衛任務。」
「重中之重是破案,破了案,社會環境自然好起來,雙慶沒問題。」姚劍說,「省廳十分重視,掛牌督辦。」
「我再給你加一條,限期在國慶節前破案。」
「力爭破掉。」姚劍說,「呃,工作上我和凌厲接觸不多,我想通過你了解一下他。」
「哦,你們不是攀友嗎?」馬市長略帶詼諧地說,將攀岩的朋友簡稱為攀友。如今什麼都簡稱:網友、麻友、釣友……形形色色的友。
「這你也知道啊!」姚劍驚訝。
「攀友見面談的多是室內攀岩戶外攀岩,工作上的事你沒我了解他多。凌厲身為副秘書長,兼職民政局長,工作的重心在民政局,屁股坐在那邊。論工作,可以說政績很突出,井東市的社區工作全國一流,現場會剛開過不久,井東經驗全國推廣。」馬市長說了一大堆凌厲的成績和優點。
「就是說政績突出?」
「很突出。」馬市長加重說。
「井東人民群眾是否滿意民政局的工作?」
「滿意,年年行業測評,民政局都拿滿分,凌厲本人得過孺子牛獎。」
「民政做得如此出色,該不會得罪什麼人吧?那他究竟和什麼人結怨呢?」姚劍說出疑惑。
馬市長喜歡用火柴而不喜歡用打火機,看他點菸的動作,說程序也行,有些講究。先抽出一顆煙不是叼在嘴裡,而是放到桌子上,拿起火柴劃著名,豎直火柴旺火苗,燃到最後一截時,再拿起煙點燃。
姚劍也吸菸,點得快,抽得也快,他不會慢吸。
「老同學,你們破案是不是像劈木頭?」馬市長出其不意地問道,有些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劈木頭?」姚劍覺得話問得怪,「怎麼講?」
「擺好木頭,一斧子劈下去,千篇一律。」馬市長用了不十分貼切的比喻,姚劍還是聽出了批評。
「請指教。」
「指教什麼?我哪裡敢指教你這個刑偵專家。」馬市長不再繞圈子,說,「仇殺他不一定是工作上得罪人,工作上結怨都不會太深。我是說,你們是不是收縮一下視線。」
姚劍認真聽,聽聽市長怎樣斷案。
「你認識他愛人吧?」馬市長問。
「郭影。」
「現在的是郭影,過去還有前妻,聽說還有養子什麼的,總之挺亂。」
「你是說?」
「喔,我是說後院起火的不少。」馬市長很有分寸地點到為止,他轉移了話題,說,「你可答應請我吃小笨雞,沒忘吧?」
「什麼時候你有時間……」
「過幾天,你打一個場子,我愛人和你愛人,她們是生死相隨的親同學,聚一聚。」
「好,聚一聚。」姚劍起身告辭。
這一席談話,姚劍回公安局思索一路。凌厲有一個養子,馬市長是無意說出的嗎?假若不是,他在向自己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