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半夜簫聲，裊裊幽幽

  順著簫聲的方向，步緋顏一路追尋過去，最後發現，那簫聲竟然是從楚西洛的院子裡傳來的。

  步緋顏站在院子外面靜靜的聽了一會，縱然對樂理不甚了解，但她卻莫名的從那簫聲里聽出了幾分陰森的感覺來。

  

  莫名的就想要進去看看，那樣一個單純的沒有沾染到半分雜質的人，為何會吹出恰恰相反的簫聲呢。

  剛一抬腳，步緋顏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她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然是衛劍，她竟沒有察覺到衛劍是何時來到她的身後。

  「劍叔，怎麼了？」步緋顏放低了聲音問道。

  「這個時候，王妃還是不要進去，洛少爺說不定會發狂。」衛劍輕聲開口囑咐。

  步緋顏想了想：「我還是進去看看吧。」說完便轉身，輕輕推開門。

  院子裡漆黑一片，步緋顏突然就有些後悔，屋子裡簫聲依舊，步緋顏狠了狠心，朝屋子裡走去。

  推開門，外面的月光隱隱的照在屋子裡。

  步緋顏見一人背對著她，手中拿著一根長簫，身形略顯孤寂。

  楚西洛聽到有人推門進來，收了長簫轉身回眸，那還沒有來得及收斂好的情愫全然被步緋顏察覺。

  那樣陰涼的目光，讓步緋顏不由得背後一涼，竟比楚西涼的還要涼薄半分。

  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卻聽得楚西洛開口了：「娘親，你來看我了嗎？」聲音依舊是之前的軟糯樣子。

  哪裡有半分先前的陰涼。

  步緋顏停住腳步，抬眼看過去，他神色間滿是驚喜，果真沒有方才的那種陰森，步緋顏鬆了一口氣。

  許是方才天色太暗，她看錯了。

  鬆了口氣，步緋顏走上前去，笑了笑，溫聲問道：「洛兒會 ？」

  楚西洛點點頭：「是娘親教給我的，你忘記了嗎？」

  步緋顏一愣，他不是剛出生便被送出宮了，何來娘親教給她的，但縱然如此，步緋顏面上依舊是溫聲笑著。

  「原來你還會 ，好棒啊。」

  楚西洛見步緋顏誇獎他，神色間一片興奮：「娘親若是喜歡的話，洛兒現在就吹給你聽好不好？」

  步緋顏本想推脫了，可是轉念想到自己方才聽到那簫聲里含著半分的陰涼，於是便點了點頭，沒有再推辭。

  「好啊，你吹吹，我聽聽。」

  楚西洛重新將那蕭放在嘴邊，一股悠揚的樂聲傳來，步緋顏閉上眼睛聽了一會，果然沒有再聽到那絲陰涼的感覺。

  一曲過後，步緋顏輕輕的給他鼓了鼓掌：「洛兒原來這麼棒。」

  楚西洛衝著她甜甜的笑了笑：「娘親是除了壞人以外，第二個聽我 的人了。」

  步緋顏好奇：「壞人是誰？」

  「就是上次欺負娘親的那個人啊。」楚西洛有些奇怪的問道：「他是個大壞蛋，娘親不知道嗎？」

  步緋顏吃驚：「他是第一個願意聽你 的人，為什麼你還叫他大壞蛋啊？」

  楚西洛也坐下來，將頭靠在步緋顏肩膀上：「因為他欺負娘親啊。」

  「那之前呢，他沒欺負我之前，你叫他什麼？」

  「也叫他壞人。」楚西洛閉著眼睛說道：「因為洛兒覺得他像壞人。」

  步緋顏沉默了一會，而後嘗試著開口問道：「可是他對你很好，你傷害他，他從來都不會反過來傷害你，要知道他可是人人懼怕的王爺啊。」

  「那娘親想要洛兒怎麼辦呢？」

  步緋顏想了想，而後溫聲開口：「你可以不要傷害他嗎？」

  楚西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沉默著，半響才開口問道：「娘親很喜歡他，對嗎？」

  步緋顏被他的敏銳驚訝道，想了想措辭，而後點了點頭：「娘親還需要他幫忙，所以他不能有事，也不能受到傷害，你明白了嗎？」

  聽她這麼說，楚西洛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半響才又點點頭：「我知道了，洛兒以後不會再傷害他。」

  步緋顏滿意的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腦袋：「洛兒最乖了，你快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睡。」

  楚西洛歡喜的點了點頭：「娘親給我唱歌聽。」

  「好。」

  步緋顏陪著楚西洛帶到快要天亮才從園子裡出來，輕輕的關上院子的大門，步緋顏一轉身，卻看到衛劍一直就在門口等著。

  心下一暖，步緋顏走上前去：「劍叔一直在這裡等著嗎？」

  衛劍點點頭，手中拿了個披肩遞給步緋顏：「夜裡涼，王妃披上去吧，免得著涼了。」

  步緋顏接過來，披在身上，周身一股暖意，現在雖然是開春了，但夜裡總歸還是涼的：「劍叔，王爺的母妃，是怎麼走的？」

  步緋顏想好措辭而後開口問道。

  衛劍的身形一僵，周身猛地散發出一陣像是來自緣故的被塵封許久的消沉來：「王妃為何要這麼問。」

  「我只是想，洛兒變成這樣，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心理上的，也許知道的多一點，便能夠多幫助他一點。」

  步緋顏誠懇的回道。

  聽她這般措辭，衛劍幽幽的嘆息了一口氣：「麗妃娘娘何嘗不也是王爺心中的而一塊傷疤。」

  聽得他突兀的提起「麗妃娘娘」來，步緋顏一愣，轉而明白，原來，楚西涼和楚西洛的娘親，是麗妃娘娘。

  早先她也聽過一點關於麗妃娘娘的傳聞，只知道她容顏驚為天人，卻不想天妒紅顏，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了。

  也是，從現在楚西涼和楚西洛的樣貌上，她大體能夠想像的出，當年的麗妃娘娘，該有多麼的國色天香。

  可是，從方才衛劍的話中看來，麗妃娘娘的死，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

  「我也聽聞過麗妃娘娘的一些消息，卻不想，原來她竟然就是王爺和洛兒的母妃。」步緋顏低聲感念著：「只可惜，天妒紅顏，讓麗妃娘娘早早地就離了這塵世。」

  衛劍聽了步緋顏的感嘆，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麗妃娘娘並非是自然走的，她是被逼自盡的，就在王爺面前，飲下了毒酒。」

  「王爺當年，未滿六歲。」

  衛劍的聲音幽幽平平，可是在步緋顏聽來，卻像是在腦海中猛地炸開了一樣，霎時間震得她仿若都忘記了呼吸。

  原來楚西涼在那么小的時候，就生生的看著自己的娘親被逼自盡在自己的面前，那時候的他，該有多麼的絕望。

  所以如今的他才會這般的涼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