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41:08 作者: 徐大輝

  設想一下,站在22層樓的窗口往下望,忽然大樓搖獎彩球似地劇烈晃蕩,會是什麼感覺呢?

  萬達有了這般眩暈的感覺是近幾天的事,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讓他深感不安。

  朱大賴子和三孩子的突然蒸發是不祥之兆,這事件是個什麼事件?這是不同尋常的事件。被警察盯了許久的人突然不見啦,說明了問題。

  「我想還是在他們沒找到你的把柄之前,走吧。」萬達勸紀剛離開藍河,至少先出去躲躲風頭。

  紀剛沉著臉,他說:「在這種時候,你一個人怎應付得了……到時候,要走,我倆一起走。」

  「那樣的話,只怕是一個也逃不脫。趁他們還沒動手,你先走。」

  腦子裡早出來了要走主意的紀剛,即使萬達不勸,他也打算離開藍河。多年刑警生涯積累的經驗告訴他,馮國強他們一定找到了什麼重要線索,朱大賴子、三孩子肯定在他們的手上,早晚審出名堂來。詹科長出現的消息正好可以利用,借去南方找他為由,去向袁成罡請示,提出去找詹科長也算投石問路。結果令他很滿意,袁成罡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說明他們還沒抓到什麼,還敢放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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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剛決定走了。走之前,他有些事情得和萬達交代。這樣說來他是含著告別的意思。

  精明透頂的萬達不能看不出來紀剛心之所想,他要走了,而且這一走恐難再回來。一個萬達長期以來醞釀的事,覺得提出是時候了。

  萬達說:「告訴紀峰實情吧。」

  「什麼?」

  「我看在你走之前挑明了你們的關係。」

  紀剛想了想,說:「還是不告訴他好。」

  萬達沒問為什麼,也沒再堅持自己的想法。與大敵當前比,他們父子的關係說與不說算不得什麼事情,只要過去面前的坎兒,父子相認的機會多多。從某種意義上說,古紀峰是他兩人的傑作,為這一傑作的誕生,他們可謂殫思極慮,單就掃除障礙方面來說,已十分血腥。

  他們倆密談了一個下午……

  紀剛剛走,一個很壞的事件發生:張冰冰逃走了。

  那天凌晨,二鏢子敲響萬達的門。

  「九號別墅沒人接電話。」二鏢子臉色慌張,萬達安排他盯住九號別墅,時常往那打電話,與大旗熱線聯繫。凌晨這次電話通了,卻沒人接,他又撥小町的手機,說已關機。因去九號別墅需得到萬達允許才能進入。他說:「我想去看看。」

  「我們一起去。」萬達對二鏢子說。

  張冰冰的確逃走了,而且是和小町一起逃走的。萬達放大旗一馬,完全是從長計議,讓他去找張冰冰她們也就是找找而已。很顯然,她們倆的逃遁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這裡不能排除警方的介入。

  「張冰冰落到警方手中,問題就更嚴重了。」萬達進一步地推斷道:「她跟著別人逃走,證明她沒瘋。紀峰,她要是真的沒瘋,枕戈嘗膽,可見對我們的仇恨有多大有多深。她將向警方說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古紀峰呆呆地望著萬達,一丁點兒主意都沒有。

  「朱大賴子、三孩子他們假如也在警方手裡,這對我們無疑是雪上加霜。三孩子知道的事太多,他要是全抖落出來,那我們可就完蛋了。」萬達不是庸人自擾地把前景看得暗淡,而是眼光越來越銳利,靈敏的嗅覺聞到了厄運的氣味愈來愈濃。他說:「衛思慧的事露楦頭,譚韶芬的事還能遠嗎?」

  至此,古紀峰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緊張的心跳將肋骨都快撞裂了。他語音發顫地說道:「萬叔,眼下我們怎麼辦?」

  萬達在與古紀峰進行這番談話前,把什麼事都想好了。他掏出一個封好的信封,鄭重其事地交給古紀峰,叮囑道:「這裡是我安排你做的一件事,到時候你拆開信封,別走樣地照著去做就是。」

  「萬叔?」古紀峰聽出他有分別前囑託的味道,「您這是?」

  「我準備去自首。」

  「自首?」古紀峰驚愕。

  「我們被追到懸崖絕壁的邊上,不能眼睜睜地叫人給推下去呀。我想好了,只有丟卒保車這一招棋。我去自首,把所有的罪過全攬到我身上……」

  「不成,不成!」

  「紀峰,你萬叔無家無口,應了《紅樓夢》里的一句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可你還年輕,與情與理,萬叔都該這樣做。」萬達很動情地說,「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給我這鰥寡孤獨之人帶來歡樂,最最艱難困苦的日子裡,我們爺倆相依為命……」

  「萬叔,那您還能回來了嗎?」

  萬達笑笑說:「我還回來幹什麼?」

  在這個晚秋的下午,在可鳥瞰藍河城區的高層建築物上,萬達對古紀峰做番詳詳細細地安排後,準備去公安局自首。

  當晚,萬達還要做一件事。這件有關懷疑世紀實業集團內部可能有臥底警察或奸細的事在那個下午商討過。古紀峰剛開始不同意萬達的看法。

  「我的感覺不會差。」萬達固執己見。

  古紀峰同意萬達在去公安局自首之前,採取任何方式了卻他自稱心病的這件事。

  一個時期以來,萬達直覺到集團內部有警察的耳目,是誰呢?他用排除法,最後將範圍縮小到幾個人身上……他暗中盯住公司綜合部主任劉曉宇。儘管是他親自從藍河人才市場把她招來,並經他力薦作綜合部主任的,但他還是懷疑到了她的頭上。

  萬達精心設計一個圈套。

  傍晚,二鏢子有意將萬達去飛機場的消息泄露給劉曉宇,泄露的方式很巧妙。

  「劉主任,能占用你晚上一點寶貴時間嗎?」二鏢子來到大樓十六層綜合部主任辦公室。

  「哦,可以。做什麼?」劉曉宇問。

  二鏢子沒立刻回答,走到窗戶前,朝下望。他招呼她道:「你來看。」

  劉曉宇過來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見萬達拎只密碼箱上了公爵王轎車。她不解地問:「他開你的車?」

  「是啊,去機場。他自己駕車去,又要我去把車取回來。哼,折騰人嘛!」二鏢子抱怨道。

  「這何苦呢。」

  「古總都答應了,咱得遵命。」二鏢子說,「我開公司另輛車。咱們一起去機場,分頭把車開回來。」

  「行。」劉曉宇問,「什麼時候去。」

  「半點鐘後,我在樓下等你。」二鏢子臨走出門丟下一句話,「取回車我請你吃飛蟹。」

  劉曉宇用微笑來感激。二鏢子走後她急忙關上門,思考去機場這件事。她開始往是他們的陷阱、圈套、陰謀詭計上想,但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他們風聲鶴唳,末日之際,萬達會不會是潛逃?她立即將萬達駕車去機場的情況報給指揮部。

  袁成罡接到「鰹鳥」的報告,用電話與正在江口審案子的馮國強緊急磋商。決定立即派刑警跟上萬達,不能讓他登機。同時防止是一場陰謀,命令胡鳳鳴跟上劉曉宇,保證她的生命安全。瞄準機會,接應她撤出世紀實業集團,結束臥底使命。

  萬達開向飛機場的車並沒太快,途中還故意停了一陣。顯然他在等待什麼出現。一輛個人牌照的別克轎車跟在他的車後邊,萬達得意地笑啦。他判定是跟蹤自己的車輛,望眼窗外,夜幕降臨。他計算一下時間,二鏢子的車剛出城。行程計劃中二鏢子在駛入機場路後,在半路一個去另個城市出口改道,然後要穿越荒野,就在那一帶動手。

  二鏢子接到萬達密令時,他們已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他正與副駕座位上的劉曉宇談一隻撞到擋風玻璃上的貓頭鷹。這隻夜晚的貓頭鷹橫越公路意外撞上的,它飛行的速度並不快,才使它幸運沒受傷。

  二鏢子關掉手機他們就不再談論那隻貓頭鷹,準備實施的另項計劃,他有點兒猶豫。這也是他殺手生涯少有的猶豫。殺人的時刻他總不把被殺者看成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當成一個物件,尖刀刺入軀體同刺某棵樹幹沒什麼區別。

  怎狠心想劉曉宇也成不了樹幹,倒是她讓他想起一個同自己做愛的鄉下女孩,樹林裡雨滴落在她正在成長的乳房上,如此情景竟出現他昨晚的夢境中。不過,人置換了,竟是劉曉宇。有了這個浪漫的夢,殺手心裡出現障礙。

  「我們這是去哪裡?」劉曉宇發覺車被二鏢子開下道,她欠起身向後看,惶惑地問。

  「坐下!」二鏢子冷冰冰地喝道。

  轎車駛離機場路,拼命鑽向荒漠,像一隻掉隊的狼奮力追趕群體。

  劉曉宇猛醒過腔來,如何從職業殺手掌心中逃脫?

  這是一條夜間很少有車行駛的道路,夜色愈來愈濃。這些都助長了殺手瘋狂。她必須想辦法讓車停下來。

  車上的搏鬥開始,爭奪的目標是方向盤……在他們的後面是胡鳳鳴的車輛。他在接到袁成罡今晚去幫助劉曉宇的緊急命令之前,就受袁成罡特別派遣,暗中保護劉曉宇。至此,他才知道與自己秘密聯繫的「鰹鳥」是劉曉宇,那一次古紀峰請青干班的幾個同學小聚,劉曉宇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濃縮一下那印象,可用兩個字概括:美好。

  知道她是出生入死臥底的「鰹鳥」,胡鳳鳴心生敬意。跟上前邊的車輛,直到發現那輛車喝醉酒似的搖晃起來,說聲:「不好!」他掏出手槍放在面前,加大油門衝上去……

  砰!砰!兩聲槍響。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結束。有關該故事中的三人結局:二鏢子被擊斃;劉曉宇中彈受重傷,正在警察嚴密保護下治療;胡鳳鳴因汽車爆炸,左臂輕度燒傷,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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