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24-10-04 11:39:48
作者: 徐大輝
一輛公爵王轎車早早停在君山精神病院門診大樓下,確切地說是等候韓飛院長來上班。
韓飛比每天都早趕到醫院,他準備召開院長辦公會議,研究給患者調整房間。這是事先與穆楠生計劃好的事情:韓飛在今天上午將張冰冰調到高間病房,理由相當充分,不會引起任何懷疑,在很久以前古紀峰曾提出要求,希望院給妻子安排最好的房間,指派最好的醫生,使用最好的藥物。因此給她調整病房,乃屬自然的事,辦好後,由韓飛親自通知患者的家屬。此項計劃的另一組成部分,郁冬冬上午還有一次接觸張冰冰的機會。研究如何利用這次機會時,郁冬冬主張直截了當地說明我們的意圖,沒必要遮遮掩掩。事實上,情況很緊急,化裝偵查已暴露,不宜再和張冰冰接觸下去。穆楠生腦子裡主意已出來與她不謀而合,他說:「不管結果如何,你最後一次接觸張冰冰,然後就撤出。調整病房後,馮局會重新安排人。冬冬,雖然是最後一次接觸她,還是要謹慎從事,說不準有幾雙眼睛盯著你呢。」按照分工,他們分頭行動。
昨夜,韓飛特意把任醫生叫到自己家裡,做了一番安排。今晨,韓飛又打電話給任醫生,讓他早點到醫院,提前打開張冰冰病房的門,尋找理由支開田班長,配合郁冬冬……完全出乎了韓飛預料之外,當他走到門診樓前,從公爵王轎車下來的古紀峰迎上來:「韓院長早。」
「早!」韓飛與他打招呼。
「我有事找您。」古紀峰說。他的身後站著個精悍的男人,目光直直地掃過來。
韓飛的脊背有一股涼絲絲的感覺。他說:「樓上說吧。」
「好。」古紀峰向精悍的男人揚了揚稜角的下巴,那人便向公爵王轎車走去。
院長辦公室,古紀峰坐下來,說:「我妻子的病……」
「基本平穩,我們仍在積極治療之中。」韓飛說。他的腦子高速運轉起來,想:他來幹什麼,但願只是問問妻子的治療情況。
「她沒少給您添麻煩啊。」古紀峰感激道。
「沒什麼,我只是盡到醫生的責任而已。」韓飛抓住這個機會說,「我打算給她調到高間,那的條件要好些。我們重新制定治療方案,指派專家……」
「真的感謝您韓院長,我代表冰冰感謝您。」古紀峰說,「我今天接她回家。」
「回家?」韓飛心裡吃驚,他要接走張冰冰?
「我在她的身邊,也許對緩解她的病情有好處。」古紀峰說,「她頂愛聽我吹口琴……但願琴聲喚她回來。」
一切計劃意外被打亂,想通知穆楠生他們都來不及。古紀峰的表情堅定不移,阻攔顯然是徒勞的。韓飛只能用勸說來拖延一下時間,他說:「你妻子這一段病情穩定,出現了好轉跡象,我建議還是留院繼續治療。」
「我已安排好了,請了專門的醫生在家治療。」古紀峰說,「現在辦出院手續,沒問題吧?」
「可以。」韓飛說。
患者有選擇醫院和治療方式的權力,來去自由。古紀峰在半小時內辦完了出院手續,張冰冰被接走了。
穆楠生和郁冬冬火速趕往「8.18」大案指揮部,向袁成罡他們通報。
「突然接走?」馮國強並未現出怎樣驚訝。
突發事件,在生活里隨時發生。何況,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想不到發生如此之快而已。
「我沒和張冰冰搭上話,沒有機會。」郁冬冬講今晨的情況。
她趕到精神病院,遠遠見到那輛公爵王轎車。平常也有轎車進進出出,因此沒太在意。
田班長比她來得還要早,已經換好了工作服。見面便說:「今天我們一起擦病房的玻璃,我先幫你打掃衛生。」
「我自己來吧。」郁冬冬尋理由謝絕她,婉言道:「有兩個患者胡亂地大小便……怎好意思讓班長您親自動手呢。」
「沒什麼,兩人一起干快。」田班長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秘微笑陷在肉褶里。
尾巴甩是甩不掉了。郁冬冬企盼任醫生快快出現,說好他配合的,他會有辦法支走田班長。然而,任醫生到來時,叫大旗的男人出現,郁冬冬不知道他的名字,卻見過他,他就是徘徊住院處牆外的那個人。
大旗未經允許朝病房裡闖,被任醫生攔住:「你幹什麼?這裡不准隨便探視。」
「怎麼?」大旗現出豪橫的樣子,身上散發出獸性的味道。他的話有兩個含意:一是什麼臭規定,二是你敢擋我?
「我再說一遍,這裡是治療重地,不准隨便進入。」任醫生的手攥緊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仿佛要拿它當武器似的。
「古總正在辦出院手續,我來收東西。」大旗說。
「給誰辦出院手續?」任醫生想到了是誰,但是他還是要問。
「張冰冰。」……
郁冬冬匯報的口吻變得遺憾,她說:「沒能與張冰冰……那個男人寸步不離,直到接走她。」
「昨天你放的那張紙條呢?」馮國強問。
「我找了,沒見到。」郁冬冬說,「怕別人看到,她一定收起來那張紙條。」
「倘若那樣,她肯定在考慮是否對我們說什麼。」穆楠生推測道。
「可惜,我們失去了與她接觸的機會。」郁冬冬說。
突然的變故,打亂了原有的部署。袁成罡和馮國強兩個人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研究張冰冰突然被接走,下一步應採取哪些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