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38:49 作者: 徐大輝

  「其實我已經開始行動了。」葉箐抬高聲音,以表明她的勇氣和決心,「我要堅持不懈。」

  在朝陽公安分局刑警隊的一間辦公室里,胡鳳鳴與葉箐談話仍在繼續,青草間復仇的火苗依然躥跳。已經開始行動的信息使他感到微微一震:她用什麼方式方法實施復仇計劃的呢?一個身單力薄的女孩子,她怎是那個無賴、魔鬼般的人物對手?

  「胡隊你在懷疑我的能力。」葉箐敏銳的目光,正穿透他的心房,看清了一切。

  「是的,我覺得你們不是一個同等重量級。」

  「您認為我是羽毛,他是颶風,我註定讓他給吹走?」

  胡鳳鳴最初的她是羸弱女子的印象逐漸被擊碎,她的語氣壯大了她,使她驀然挺拔。

  「我承認自己的弱勢,但我堅信水能穿石,他三孩子玄武岩也好,花崗岩也罷,最終我要鑿開,不,砸碎它!」葉箐大聲說出來。

  石頭,一塊憤怒的石頭!胡鳳鳴倒覺得她才是一塊頑固的石頭,一塊變質岩;溫度和壓力使其構造與成分上發生變化而形成;石,她顯然也是受到磨難而使溫柔女孩變成石頭的。他此時想該如何把勸阻她不要用不正當的手段或過激的行為實施報復計劃,講透徹道理使頑石點頭。

  「我勸你要相信警方……」

  「事實上,我正按你們警方的意思,收集三孩子的證據。」葉箐見胡鳳鳴一臉的迷惑,進一步解釋說,「姚隊知道我。」

  

  姚勇知道,這就不是她所言的擅自採取行動,胡鳳鳴的心便放下來,繼而放棄規勸。至於姚勇怎樣安排她,或是她在做什麼,不想問,也沒問。他和她談話的目的是弄清三孩子,於是他問:「三孩子平常都和哪些人接觸,比如要好的朋友?」

  「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葉箐指他們剛到藍河住的老房子,時間即兩年前,後來她便搬出去自己租房住。她說,「朱寶貴,是他的生死之交,三孩子撲奔他來藍河的。」

  「你說的朱寶貴?」

  「康健藥材公司的老闆,外號朱大賴子。」

  「他給他開車。」

  「對。」葉箐說,「三孩子到藍河就給他開車,一直開到現在。」

  「先前你說他們是生死之交,你認為呢?」

  「朱大賴子親口對我說,三孩子是他的外腦,是救命恩人。」葉箐說這話時,頭偏入卷櫃擋住日光形成的陰影里,半個臂膀和部分髮絲仍舊在明媚處。

  外腦好理解,三孩子給朱大賴子當參謀,可稱為外腦。救命恩人呢?

  胡鳳鳴問她:「怎個救命恩人?」

  「他不肯說,不像是什麼見得人的事。」

  「既然如此,朱大賴子還親口對你說?」

  「我抽枝煙您不反對吧?」葉箐往幽暗的陰影中沉浸,只剩下亮麗的髮絲。

  「抽吧。我也想抽。」胡鳳鳴從抽屜里拿出盒煙,讓道:「來一枝?」

  「我有,謝謝!」葉箐從坤包里取出煙和火機。

  很快,煙霧在朦朧的暗影中瀰漫。視覺沒有欺騙他,清楚地看到一個靈魂和肉體都在人性邊緣漂泊的年輕女孩,他的心被強烈地震撼了。

  「我和他,和朱大賴子上床。」葉箐低沉而苦淒的聲言從角落裡,滯澀地飄來。

  與朱大賴子上床,令胡鳳鳴驀然一驚。

  「嚴格意義上說,第一次是三孩子做了手腳,全然不覺的情況下……第二次,就不同了。」葉箐移出陰暗的臉上,忽地閃爍一下稱為仇恨的東西。敘述便從此開始了;

  「美艷絕倫的妙人……」朱大賴子在葉箐的耳畔嘁嘁喳喳情話。「你的雙唇呼出股香味。」

  「朱哥,你盡用甜言蜜語哄人。」葉箐撒嬌道,「不答應我,我就不和你好啦。」

  「我沒說不成,秘書的位置有人占著,等倒出空來……」朱大賴子說。

  他們講的是葉箐給朱大賴子當秘書的事。

  第一次讓三孩子陰謀上床,她恨不能一下子撕碎三孩子和她沒商量就給侵略了的男人。恨他們中,她突發奇想,何不利用親近朱大賴子之便,搞到這兩個惡男人的某些證據,讓公安逮他們。到那一刻,她復仇的黑名單上增加了一個新名字:朱寶貴。

  「既然和他上了床,提出給他當秘書他不會拒絕。」葉箐這樣想,才向朱大賴子提出的。

  然而,朱大賴子流氓成性,從來沒對女人認過真,玩玩、作作樂而已,沒記住哪個女人……

  「當秘書的事雖然沒成,我還是搞到了一些他們見不得人的東西。」

  「可以吐露一點兒嗎?」

  葉箐點燃第二枝煙,說:「三孩子在為朱大賴子賣藥,一種很值錢的藥。」

  「什麼藥?」

  「我不清楚。」葉箐講了她一次親眼所見。「我和朱大賴子在他的別墅洗鴛鴦浴,三孩子急火火地來找他。」

  「朱老闆!打擾你,你出來一下。」隔著磨沙玻璃,影影綽綽見他很著急的樣子,

  「嗯;嗯。剛有了情緒……」葉箐摟著他的脖子說:「打攪亂,別理他。」

  「朱老闆,那個、那個,噢他來啦。」三孩子吞吞吐吐,明顯是因葉箐礙眼。

  朱大賴子掰開她蛇纏般的玉臂,在她的肩膀上拍拍。「去去就來,自己先泡著。」

  「哎哎,浴巾!」她見他赤裸裸地爬出水池子。

  朱大賴子頭也沒回,一片白赤亮從拉開的玻璃縫兒扁出去,門立刻被拉上。

  能把朱大賴子從水池撈走,肯定是件重要的事情。葉箐悄然移向玻璃門,從門的縫隙中聽到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

  「人在車站等著,下趟火車返回。」

  「咋沒坐他的車?」

  「怕走漏……他要一份,價格很可觀。」

  「行,藥在財神爺的底座下……你自己拿吧。」……

  胡鳳鳴見葉箐眼朝他的煙盒上瞟,猜她沒煙還想抽,便把煙扔給她:「以後,你沒再發現他們……」

  「僅一次。」葉箐說。

  「三孩子會不會用槍?」

  「槍?」葉箐竟受驚嚇似的一哆嗦,急吸幾口煙來穩定情緒。毫無疑問,她與槍有著某些方面的聯繫。是什麼呢?

  對葉箐說來,槍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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