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六指 一
2024-10-04 11:29:01
作者: 徐大輝
「麻子臉!」
「褲衩!」
「小鳥!」(以上均為牌的名稱,麻子臉(九餅);褲衩(三條);小鳥(一條)。)
「槓!」(又稱「槓開」或「開槓」,把已有的刻子升級變成「槓子」,槓後必須從牌迭後方補牌。槓分「明槓」、「暗槓」及「加槓」:他家打出的牌與自己手內的刻子相同的而叫槓,稱為「明槓」;手裡有四張相同牌,將之取出開槓,稱為「暗槓」;若有已碰之刻子,再摸到相同的牌而叫槓,稱為「加槓」。)
四張臉置在一盞節能燈的光芒中,其中有三張灰暗,只有一張興奮異常,他就是方才喊槓的人。一副明槓並沒有多少錢,關鍵的是這個人連坐四莊,今晚牌桌三家輸一家贏,三圈下來都是這樣,局勢不可改變。喊槓的人去摸底牌,從最後一張摸牌,三個人不由得精神緊張起來,心裡詛咒他別摸到好牌。
繃緊的神經中,一隻白皙、瘦長的手魚一樣在三雙目光中游向底牌,它坦然而悠閒,像是在嬉戲一條雌魚。從底牌摸一張牌,並沒有翻過來,用拇指肚輕輕地擦一下,便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後加到自己的牌里,選出一張打出,並說:「報叫!」
報叫即聽牌,又稱「叫胡」,牌中只要再配一張牌就可以胡牌。其他三人頓時緊張起來,莊家聽牌,胡得很大,又要輸錢。輸贏面前各自表情不盡相同,焦躁不安的,幾分絕望的。其中有一位白臉子,幾位賭友送他的綽號,表情死魚一樣,看得出渾身發冷,他今晚已經輸掉八十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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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報叫頓時成為另外三家的敵人,大敵當前同仇敵愾最易形成統一戰線,牌桌有牌桌的道眼和潛規則,三家盯住莊家,竭力不給他胡的牌。還有一個辦法:放水。即選擇一張牌讓統一戰線中的一員胡牌,以達到破壞莊家胡牌的目的。
牌要是順了張,就是熊熊大火,就是滔滔大水勢不可當。莊家不指望誰給他打牌,自信、傲慢、顯擺……他不滿足普通胡牌,選擇難度比較大的胡法——抻。即是胡什麼牌明撩出來,誰打也不胡,自己摸,難度大贏雙。
爭取給同夥打炮——又稱放炮、放槍、出銃,打牌給別人胡牌——不能讓莊家胡牌。他們繼續摸牌出牌:
「菊花(一餅)!」
「鬍子(八萬)!」
「入了棺材還帶帽(西風)!」
「穿著道袍又束腰(東風)!」
「奶罩(二餅),胡!」莊家摸到至關重要的、決定其他三人輸錢的一張牌,他放到嘴邊親吻一口,「滋」地很響,並很黃地說,「十八(姑娘)的乳罩,味道迷人喲!」
付完帳,白臉子最先站起來,一聲不吭地走出去。輸干爪的賭徒沮喪地離開。牌桌上的三人相互看一眼,議論起方才走出去的那個人,其中一個人說:「他沒事兒吧?」
「會有什麼事?他很有錢。」
「做什麼買賣,這麼有錢?」
「扔下有千萬了吧,你聽見他說過『錢』字?」一個人說,「扔下」指輸掉足有千萬元。
「沒有。」
「想想哪兒跟錢打交道,又視錢是諱莫如深的東西?銀行啊!他是一名副行長。」
此人一點兒都沒說錯,銀行的工作人員說得最多的一個詞就是「頭寸」。「頭寸」是什麼?款項。從金庫向營業網點運錢叫「上解」和「下解」。
「他還會來嗎?」
「肯定來!」一直沒吭聲的那個坐莊的人說。
白臉子走出總想還來,來了又後悔。後悔還再來的賭場,準確說是山間的一個日式建築的小院,東北城鎮日式建築物不稀奇,隨處可見。建造在白狼山間的日本房屋,有些神秘色彩。
山下是三江市,從這裡走出不能直接下山去,要坐一條快艇,駛過一段水面,然後才能下山。
「先生,請坐穩。」開快艇的人浸在月光中,看不清他的面孔,聽聲音不年輕,且有幾分蒼老。這與周圍黑黢黢的山林、神秘的日式屋子及賭博場地相吻合,相反就顯得突兀。
「開船吧!」
「唉!」
快艇在夜間行駛並不太快,白臉子到達岸邊——漁場,它是白狼山中的湖,名叫轉山湖。三江養魚大戶,被稱為魚王的黃偉明承包該湖,飼養魚品種不止三花(鰲花、鯽花、鯿花。鰲花曾是孝敬清朝皇帝的貢品),還有胖頭、白鰱魚、草根……來這裡賭博的人,事先要預約,有專人專船送到山間的日式建築里。進來是這樣,走時也是這樣。
輸錢的人心裡總不痛快,雖然說認賭服輸,像白臉子這樣的人心理素質很好,輸贏並不很在乎,身為銀行副行長,視金庫是他家的保險柜,需用錢到裡邊取就是。當然,取錢時需要些方法,不便泄露,也絕對不可以泄露。今晚牌太背,缺麼斷九沒平胡。除去牌的原因外,他還是覺得那隻手,一隻六指的手太厲害,它怎麼是需要什麼牌來什麼牌?幾次都是輸在這雙手上,它出現在牌桌,自己必輸無疑。
該死的六指!第一次輸錢時,白臉子心裡暗罵。第二次、第三次……他有些懷疑,六指是否有什麼玄機。耍錢鬼,耍錢鬼,耍錢不弄鬼,沒法耍錢。白臉子想知道六指是什麼人,最終也不知道,賭場規矩,不能隨便知道對手的身份,猜測可以,絕對不能打聽,這是遊戲規則——賭場不成文的規矩。白臉子必須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