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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12:35
作者: 徐大輝、吳映輝
「再見!」我放下了電話。心裡很興奮,忙告訴他們,外商有希望了,張總過春節後來廣州和我們一塊做這單生意,他非常有實力,據說是北京某位領導的侄子,但這只是聽別人說的,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度日如年的滋味我初次嘗到,有時不由自主地望著天空,仰望飛機,猜想它是不是從北京飛來。
往下來的幾天,我們四位用麻將牌來打發日子,輸了就請客,時間倒也過的很快,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六。
廣州的好多工廠、企事業單位、個體集體企業都是初六上班。這一天早晨起來,聽到鞭炮聲不斷,有的大公司、商場還請了舞獅隊,開張前在門口舞獅慶賀圖個一年的生意興隆。
清晨,我被鞭炮聲驚醒了。王大姐早起來了,她已經做好了早點,每人一碗蛋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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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要端起麵條吃早飯,電話響起來了。
「我來,我來。」我急忙跑過去接電話,心裡想一定是趙強的電話,過了初六他也該回來了。
「小輝,是我。」
我一聽,是北京張中華的電話,心裡那個高興勁甭提了,第一句話就問:「張大哥,你在哪兒?」
「我當然在北京了。」他說。
「張大哥什麼時候飛來廣州?」
張中華開玩笑說:「你想讓我什麼時候過來呢?」
「當然越快越好啦。」我急忙說,「我天天盼你,就像解放前的窮人盼共產黨一樣的心情。」
「貧嘴!」張中華被我逗樂了。
他告訴我下午的飛機,並讓我記上航班號,好去機場接他,又叮囑我不要忘了,把他一個人扔到機場。
「你們來幾個人?」我問。
「我一個人。」他說,「為了方便,沒有帶部下,見面再談吧。」
放下電話後,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急忙跑著去告訴他們三個人,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吃完了早點,我回房剛想換衣服出門,黨校的孫科長來到辦公室,催房租來了。我們當時交一個季度的房費,現在已經超過一個多月。
王大姐忙著招待孫科長,李保財跑到房間來找我,問我該怎麼辦?
「告訴他趙大哥三兩天回來,回來後就給他送去,讓他放心。」
李保財到辦公室把這話跟孫科長說了,孫科長人很好講話,再說他又是公家的事,也沒再追問,在辦公室聊了一會兒天就走了。
可我的思想又增加了一個包袱,擔心趙強弄不到錢不能回來,廣州的這個擔子就要落在我的肩上,我能支撐下去嗎?王大姐人倒是很好,可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是愛操心的人,李保財沒這個能力,而自己從小到大就是一個張羅命,愛操心,性子又急,從來沒欠過人家的帳。
「怎麼辦呢?」
數數自己剩下的那點兒錢,去了付房租的也剩不了多少,如果不付房租我心裡又不踏實,覺得沒面子出入黨校,怕人家在背後說看不起的話。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先到郵局去給趙強打個長途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出了房間,告訴王大姐,我要到郵局去打個長途電話給大哥,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們怎麼辦?
王大姐一定要和我一塊去,我們倆坐三輪車到農林下路的郵局去給柳州打了個長途。
「小妹,對不起,大哥本來想安排完工作,再籌點資金馬上回去,可主管部門領導暫不讓我回廣州,我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不過你放心,我馬上籌資金派人給你們送去,你們先照常做事,不要著急,大哥不會不管你們的,小妹,你多操點心吧,我知道你們現在一定很困難,堅持幾天,我儘快想辦法,一有著落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你,小妹,代我問他們三位好,拜託了。」趙強說。
通完電話,我心裡一下涼啦,臉色也變白。
「把我們扔下不管,太不負責任啦。」王大姐非常生趙強的氣,抱怨說。
我定下神來想一想,勸王大姐說:「回去不要把趙大哥目前不回來的事告訴韋成和李保財,免得打消他們的積極性,房租我想辦法,誰讓我們是患難之交了。」
「小妹,虧了認識你。」王大姐被我的話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她拉著我的手說,「要不這會兒大姐早就流落街頭要飯吃了。小妹,你天生就是個當領導的料,又有能力,又能張羅,心眼還好,將來一定會發大財的,大姐絕不會看錯人的。」
「大姐,現在不是說好聽的安慰我的時候,從今天起,你要精打細算過日子,我再想辦法把房租付了,免得讓黨校的人看不起我們,下午我去接飛機,也許北京的張總來了會給我們帶來好運的。走吧,我們回去吧。」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鐘,張中華的飛機是下午一點四十分從北京首都機場起飛,我算算時間,三點鐘左右到廣州。我要給他定個酒店,把房間開好,免得張中華來了看不起自己。
回到了辦事處,我拿出了四千元錢,說是張總臨回北京前給我扔下的,交給了王大姐,讓她馬上把一個季度的房租交了,剩餘的做生活費。
王大姐知道實情,望望我,把錢接過去。
當時我在他們心中特別偉大,好像是他們的家長一樣,不管大事小事,都問我,有時自己真後悔當初盲目的認識他們,和他們結拜什麼兄妹,要不然自己的錢精打細算夠用兩年了,現在可倒好,兩萬多元錢像擠牙膏一樣,一點點擠出去了,我一個人養著四個人,衣食住行,有多少錢能夠用啊。
可又一想,他們個個都對自己那麼好,關心照顧自己,像親哥哥、姐姐一樣,當初要不是碰到她們,自己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唉,人此一時彼一時,大家相處了幾個月,感情那麼深,就像一家人一樣,自己怎麼忍心扔下他們不管呢?除非掙到了錢,給他們每個人分一點兒,讓他們各自回家,勸他們離開廣州這個是非之地,死了發財這條心。
安排完王大姐交房費後,我下樓出了黨校,到黨校前面緊挨動物園的雲杉大酒店訂了一間中檔客房,是預定,不用交定金。
訂完房間後,我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動物園,找了一處無人的地方坐下來,開始認真地想自己下一步,何去何從,是不是重新尋找一條路。我非常明白,和他們繼續生活在一起,很難有成功的希望,檔次太低,地位太低,高層次的人接觸不上,接觸的人都是低層次的人,騙來騙去的,最後擺在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去跳江。錢用完了,不死怎麼辦,要飯吃、當雞婆自己又不是那塊料,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後悔,不該盲目地來廣州,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回家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沒面子見人,在廣州又難以生存,自己沒有經濟實力,沒有政治靠山,又沒有高層次的人事關係。
當時,我已經看透了廣州的商場上是靠關係、實力、金錢才能掙到大錢的,女人是靠年輕、貌美、有知識、有水平才能掙到錢,而自己已經是半老徐娘,又沒有姿色,又沒有知識,單憑熱情、樸實、聰明是很難尋找到機會的,如果這次青苧麻生意做不成,自己包里還有幾千元錢,不行就回家吧。
成敗在此一舉,就看老天肯不肯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