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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11:08 作者: 徐大輝、吳映輝

  帶著三歲的小兒子到了煤海市,無形中給自己多增加了一份負擔。兒子小不太懂事,又頑皮。他對這個環境一切都陌生,一天到晚寸步不離地跟在我的屁股後,不管多忙,他都不肯離開我半步。有時中午客人吃飯的多,他鬧著要客人的菜吃,我實在沒辦法,狠心把他鎖在倉庫里。

  有一次,把小兒子鎖在倉庫里,孩子哭著睡著了,自己也就忘了開鎖看孩子,一直到天黑孩子醒了,拼命地哭,我才想起孩子一下午沒吃東西,流著淚把孩子從倉庫里抱出來,心疼地看著滿臉淚痕的兒子,心裡深深地自責,恨自己粗心大意,內疚的心情溢於言表。

  沒想到,我的財運還真旺,天剛剛冷,生意更加火起來。飯店一天比一天收入好,招待所也住了二十多人,有一伙人是廣東佛山裝潢公司的,來為煤海市百貨商店搞鋁合金裝修,當時東北人還不懂什麼是鋁合金裝修,只有請南方人。這夥人一共是十六個人,包了四間房間,他們預計住一個半月,房費每人每天四元,共預交房費兩千元,剩餘的多退少補,飯費每人每天三頓飯,按十二元計算,早餐二元,中、晚餐各五元。

  那時廣東人到東北來做生意的非常少,可能整個煤海市也是首次見到廣東人來做裝潢的,他們這十六個人倒成了新鮮動物,每天只要他們一回招待所,就有好多好奇的人來看他們,聽他們講廣東話。我和他們相處的非常好,特別是他們的隊長,非常喜歡我小兒子,每天下班就帶著我小兒子上街去買水果吃。他們吃不慣東北的大米粥,讓我為他們做廣東的豬肝粥、肉片粥、魚片粥,後來我就讓他們自己做。他們也不像東北人那么喝酒,只是周末喝點啤酒。

  他們完工臨走時,我們還搞了一個聯歡會,為他們餞行。當然是我做東,大家歡聚一堂,還真處出感情來,分別時他們給我留下了單位、家庭住址、電話,讓我有機會一定到佛山去。特別是裝潢公司的副經理,他姓郭,三十多歲,人非常好。他一再叮囑自己,有條件上廣東看看去,廣東珠江三角洲已經是國務院下令建的特區了,特別是深圳。當時我一直送他們到車站。上了火車,才告別了這伙廣東朋友,沒想到後來自己真就去了廣州,找到了那位郭經理,他幫了我很多忙,此乃後話。

  廣東人走後,煤海市政府統一規劃原有的政府機關動遷——全市行政部門大搬遷,好多局級單位新的辦公樓還沒完工,只好租辦公場地,我這招待所倒成了搶手貨,一天之內就有兩個單位租辦公室,一個是市工商局,一個市建材局,經過反覆協商,我的招待所共十六間房,他們兩家全包下了,各用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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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為我減輕了負擔,又增加了收入。我樂得合不攏嘴。王世喜和素芬都說我財運旺,我們一算計,房子出租做辦公室,省下取暖費,又省了服務員開支,真是一舉兩得。

  通過王世喜和素芬,我們協商決定房費便宜點,按六折計算。

  我分別和他們兩個單位簽了租賃合同,租期先定半年。可問題又來了,他們不要床和房間的其他設備。沒辦法,我只好找張經理幫忙,利用商業局的倉庫,先把招待所的用品搬出來,給人家倒房間。

  這半年間,我和商業局上上下下的領導都相處的非常好,主要是自己會來事,像張經理他們離家遠,中午不能回家吃飯,我免費為他們提供午餐,局裡領導來了一律免費招待。看來有付出就有回報,商業局有時召開下屬各企業領導會議,也下通知讓我參加,自己在商業局也有了一席之地,心裡也少了一些自卑感,多了一份自信心,和城裡人又靠近了一步。

  工商局和建材局先後搬了進來,房租費也一次給我以支票的方式付清,經過我們反覆協商,最後建材局田局長和工商局答應給我留出一間住房。工商局是八間,建材局是七間,冬天取暖我不負責,因為機關到冬天都是國家給撥取暖費。

  每間房按十六元錢一天算,工商局半年的房費是二萬三千零四十,建材局的房費是二萬零八百八十元。這一次就進帳四萬多元,真是意想不到的。

  「金輝真有財命,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好事,我們商業局也不至於對外承包,看來商業局沒有財運。」張經理和我開玩笑說。

  我聽後增加了一份喜悅。

  招待所對外出租,招待所的服務員一次性給她們開了半年的工資,給她們放了假。當時工資很低,她們平均工資還不到三十五元,半年還不到二百元。

  我這時也在銀行開了個帳戶,把手中的錢都存在了帳戶上,一算,帳戶上差不多六萬元。心想,煤海市真的來對啦。錢像流水一樣進了自己的腰包,如果不是改革開放,允許農民進城經商,我和丈夫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心裡那般自豪勁甭提啦。

  房子的事辦完,接下來是兩個單位工作人員吃飯問題,和我協商中午飯的事,工商局長姓姜,胖胖的戴個眼鏡,他很斯文,又有風度,吃飯也比較講究。他找到我,為工作人員訂午餐,他提出每天中午每人二元錢,標準是兩菜一湯。我覺得錢少了一點,可工商局是個用得著的部門,給自己多關照就有了,我同意了姜局長的要求,他們一共三十多人吃飯。

  接下來建材局也來訂午餐,我這飯店成了他們兩個單位的食堂,虧了他們都是來打飯回到辦公室去吃,才不影響我的營業。

  這下廚師、服務員的工作量都增大了,我分別給他們長了工資,又雇了一個後廚干零活兒的,顧了一個負責給兩個單位中午打飯的,廚師的工資從原來的五十元長到了一百元,麵點師從原來的三十元長到了七十元,兩名服務員分別從原來的二十七元長到了五十元,干零活的每月三十元,素芬我也給她開一百元。長完工資後,大家工作熱情更高了,更加尊重我。在煤海市我的名字誰也不叫,都叫我小老闆。

  房子租出去,我的工作量減輕,也少操了好多心。閒下來後,自己一邊照顧孩子,一邊想來到煤海市這半年多,把全部心血都用在了招待所和飯店上面了,也沒有好好買幾套衣服,收拾一下自己。別人叫自己是小老闆,也要有個老闆的氣派啊。錢也掙差不多,路也走開啦,也該犒勞犒勞自己。可又想起了王世喜和素芬,覺得他們夫婦倆為我的事業嘔心瀝血,廢寢忘食地像自己的買賣一樣,自己不表示表示,也太不盡情義。

  想好後,我拿出一千元錢交給了王世喜,讓他自己去買點喜歡的東西,他說啥也不要,直到我發了火,他才不得已收下。

  找了一個空閒時間,我又帶素芬到一百貨,讓她任意選幾套喜歡的衣服。

  「用不著,金輝,你給我開工資,又不是白用我,給我買什麼衣服。」素芬說。

  「大嫂,」我生氣地說,「雖然我花錢雇你,給你開工資,可是,花多少錢能雇來你這一顆對我忠實的心,你要不接受我的一份心,我明天就不用你了。」

  素芬一看我真心實意地為她買衣服,也就不客氣了。我們倆高高興興地選了幾套內衣、外衣、毛衣。當時黑龍江非常流行棒線毛衣,我倆各買了一件,又各買了一件呢子大衣,一共花掉了兩千多元錢。我的心也多了一份安詳,少了一份內疚。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我覺得張龍也該收完了地,可是左盼他也不來,右盼他也不來,自己心裡還真有點思念他。如果他知道現在的情況,一定非常高興,或許人在成功的時特別希望親人來共同分享這份成功的喜悅。

  我處事大方,辦事利落、幹練,這兩個局的局長都對我產生了好感,大家相處的也非常友好,有時我還關照廚師,單獨為兩個局的幾位局長做點「小灶」,他們也心領神會,心裡也很感激我這個小老闆。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他們了解到我是外地人,還有兩個孩子和丈夫在老家,都更加敬佩我年輕有為,一個女人敢到外地做生意,真是不容易,都對我產生了同情心。

  特別是建材局的田局長,他和我處境差不多,也過著牛郎織女的生活,他是剛從外地調來煤海市不久,愛人和孩子還在原籍。所以,他比別人更加理解我,一有空就和我閒聊,問家裡的情況和孩子上沒上學等。

  人熟為寶,我們相處熟了,彼此也就沒有差距啦。我也不覺得人家是局長,我是農村人,就把家裡的情況和田局長說了,他聽後非常吃驚,心裡非常關心我的事,在暗暗為我尋找機會,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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