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40:52 作者: 徐大輝

  「站住!」

  吳二片和花大姐被攔住,警察的面孔很陌生。

  「我們是本村的,王警尉批准出的村,掛條子啦,不信你查查登記簿底根子。」吳二片說。

  「你們去幹什麼?」警察盤問。

  「拉鷹。」花大姐舉起鷹在警察面前晃了晃,說。

  警察對鷹眼暈(懼怕發暈)朝後躲,用槍代手比劃,說:「拿一邊兒去!

  別叨瞎我的眼睛。」

  「這回相信了吧,放我們進去。」吳二片說。

  

  「進去?進哪兒去?你說了算我是說算?」警察牛皮哄哄,耍起滿洲國警察的威風來,想好好活著別去招惹警察。三江百姓編句嗑兒:城裡的警察,鄉下的狗。厲害、兇惡著呢!

  「當然你說了算……」吳二片急忙服軟口吻說。

  警察牛皮晃腚(高傲、神氣)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還沒有放人入村的意思。吳二片往門崗屋子裡望,想找熟悉的自衛團的人讓他們證明,或跟刁難人的警察說說情,可是,屋子好像沒人。自衛團的人眯(躲)在屋子不出來,他們誰也不愛管閒事。

  這時,一個抽著鼻子,扭皮搭撒(走路扭扭搭搭)的人地走過來,吳二片不認識寇大鼻涕,警察先打招呼:「寇所長。」

  「咋回事兒呀?」寇大鼻涕問。

  「報告寇所長,他們說是本村的,要進來。」警察說。

  寇大鼻涕擰下鼻子,而後將沾在手指上清液抬腿抹在皮靴底兒上,清清嗓子,問:「你們是本村的?」

  「我們是趙家……」吳二片說。

  「喔,趙炮頭家的,去……噢,拉鷹。」寇大鼻涕瞅著花大姐手裡的鷹,懂行地說,「黑背青鷹,不錯。」他命令警察,「放他倆進去。」

  「是!」警察放人。

  往趙家大院走,吳二片心裡納悶,說:「頭晌咱們出村時還不是這伙秧歌,下晌就換啦。」

  花大姐未吭聲。上午離家時,馬馬喳喳聽趙永和說警防所長要調走,並沒在意,肯定就是這麼回事。

  「鼻涕拉瞎的還當所長……」吳二片嘟噥道,心想警察咋都這形象,看著都噁心。

  拉鷹提前回來,吳二片邁進屋。

  劉德海驚喜道:「這麼快?」

  「嗯,拉到只青鷹,三年龍。」吳二片說,劉德海沒多少狩獵知識,對鷹幾乎一竅不通。他就知道吳二片他們去拉鷹,順利拉回一隻鷹。他說:「你倆真行,手到鷹來,比到雞架里抓只雞都方便。」

  「我可不行,花管家行。」

  「她還有這把刷子。」

  「不是一把,正經有幾把!」吳二片介紹道,「她爹有名的鷹把頭,從小跟他爹上山圍鷹……成了一名鷹把式。」

  「女鷹把式,比較稀奇。」

  「我是見識到她的本事,你不是說抓鷹像到雞架抓雞一樣,瞅她捕鷹比抓到雞還容易,終歸是會逮。」

  劉德海朝窗口外望,說:「花管家在院裡弄木頭杆子。」

  「搭鷹架,架鷹。」吳二片說。

  劉德海收回目光,說:「訓化一隻打獵的鷹,跟訓化抓狗的鷹不一樣。」

  「那是肯定。」吳二片說,從獵人的角度理解,讓一隻去鷹捕捉狼蟲虎豹容易,去捕捉狗,尤其夥伴一樣的獵犬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他說,「不太好訓。」

  「嗯,她沒說採取什麼辦法?」

  「沒有。」

  劉德海根本想不出來如何訓練鷹才能去抓狗,抓一隻主人確定的狗。

  他說:「周慶喜訓狗,找藏在山林里的人相對容易做到。」

  「訓鷹從犬口中奪兔可以做到,讓鷹去抓獵狗不知道能否做到。」吳二片推斷不出來,他說,「花管家訓化不成,恐怕就沒人訓出捉獵狗的鷹。老劉,周慶喜是自衛團長,漢奸走狗,幹嗎不安排除掉他呢?」

  劉德海表情複雜。

  「恕我直言,在周慶喜問題上,你一直烏拉巴塗(不清楚)。」吳二片話講得率直,他說,「好像確定不了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周慶喜是黑是白不是一目了然嗎?」

  「老吳,不是看不清黑白。」

  「那是什麼?」

  「你來趙家大院時間比我早,對趙家的事情了解的比我多。你應該清楚趙永和跟周慶喜的關係,比表面上我們看到的複雜吧?」

  「那倒是。」

  在周慶喜的問題上,趙永和態度不明朗,是塊烏玻璃。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外人不知的東西。兩個人鬧掰(分道揚鑣)是事實,周慶喜投靠日偽,趙永和積極抗日,兩人之間裂開不是縫隙,而是一條萬丈鴻溝,難以填平。

  他們的恨有些別樣。劉德海鋤奸的計劃中,周慶喜上了黑名單,始終未下手,有礙於趙永和。

  「永遠不動周慶喜了?」

  「那倒不是,早晚吧。」劉德海態度明確,他說:「老吳,孫大杆去聯繫天狗,我們要有大行動,你去碉堡……」他布置一番任務。

  「哎,我去。」吳二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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