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40:20 作者: 徐大輝

  繩子在三江人生活中舉足輕重,縣城亮子裡買賣店鋪中有套纓店,車馬具鋪,它們都出售繩子。常用的繩子各有用途,粗細不同分兩股、三股、四股、六股繩、八股繩,名稱各異如煞繩、抱繩、綁繩、摽繩……將一個人拉上數丈高的懸崖,煞繩便可以勝任。

  家裡拴有大車(牛車、馬車)都預備繩子,其中煞繩是不可或缺的,用車拉載東西需要攏綁,尤其是拉柴禾高高麼麼不使繩子捆綁牢固,運輸途中要淌包(散花)。趙家有馬車有繩子,有兩根煞繩,趙永和算計兩根繩子接起來也不夠長,到達不了崖底。

  「我算計過,繩子缺幾庹[50]。」趙永和說。

  「估摸缺多少?」

  「七八庹吧。」趙永和說,缺繩子去城裡買肯定不行,進村給警察看見,他們疑心麻煩,「咱們自己搓,家裡的麻匹子夠不夠?」

  「還有兩大捆線麻[51]匹,差不究竟。」吳二片說。

  線麻是人人熟悉的植物,戶戶必備的生產資料。有種植有野生,秋季採集,手工扒下的纖維皮稱麻匹兒,初加工成繩子半成品稱經子、或麻經備用。

  「搓成手指粗……」趙永和考慮安全要求道,「至少要三股以上,粗點把握。」

  兩人搓繩子,在吳二片屋子裡搓,趙永和說:「劉德海本次回來,跟上次不同,那時還沒修建人圈,村子裡沒外幫秧(集團的外圍人),憲兵、警察的耳目甚多,鼻子比狗靈,他藏身萬分小心。」

  「院子裡經常來外人,倒是不怎麼來後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吳二片的意思很明白,難免出現意外,他擔心道。

  

  「我跟管家說了,讓她將生人攔在前院,家人儘量不讓到後院來。」趙永和說,劉德海人未到,安全安排已先行,一些細節要想到,「我準備打開……」他指下靠牆擺放的水曲柳木疙瘩櫃,「開通進入倉庫的門,他上外頭(上廁所)可以從倉房門出去,前院的人看不見。」

  吳二片屋內第二個暗門多年未打開過,倉房內常年存放獵物和一些皮張,朝北向開扇大門,進出很方便,用不上費事到他的屋子裡,挪開大立櫃進倉房,搬運東西有大門不走,專走很別腳的小門?

  「打開它方便劉德海進出,」趙永和說,劉德海需深居簡出,「他貓在屋裡少外出,實不可解再出屋。」

  如此安排是劉德海和吳二片同住一室一鋪炕,不走一個門,為的是防止人們看到抗聯的劉德海。吳二片說:「吃飯我端給他……「他表示將照顧好劉德海,不使他出一絲差錯。

  兩個人的話題轉到另一方面去,趙永和說:「警察說周慶喜和王警尉外出買狗,他們開始行動。」

  「唔,聽到什麼風聲?劉德海回來,給他們貓著須子?」吳二片立馬警惕道。

  「不能。」趙永和分析過,憲兵、警察用狗來搜查藏在白狼山裡的計劃時間不短,還是頭年的事情,那時劉德海還沒離開三江,他走了幾個月,回來的消息憲兵、警察不可能知道,因此訓狗不是衝著劉德海來的,他說,「只為尋找一個人費那麼大的操持?怎麼都不可能。」

  「咋能擋住周慶喜?」

  「我想過,跟孫大杆和管家都說過,我想出一物降一物的辦法,周慶喜訓狗找人,咱們來他個訓鷹逮狗,讓它找不成。」

  「訓鷹?讓花管家訓出一隻專門逮狗的鷹?」

  「你覺得不可行?」

  「不行!」吳二片予以否定道。

  「咋不行?」趙永和問。

  訓鷹捕獵,大牲口小飛禽鷹都能做到去追獵。但是讓鷹去追狗恐怕不太實際。狗和鷹的關係不說,鷹的食譜肯定沒有狗肉這道菜,即使訓練成功,村子幾乎家家都養狗,它見狗便去攻擊……他說,「那可真是雞犬不寧,養狗的人家都找上門來,有事幹了,賠狗。」

  「成葫蘆癟葫蘆就在這裡,訓出來的鷹專門攻擊周慶喜訓練出的狗。」

  趙永和說。

  吳二片頭搖成撥浪鼓,說:「我看做不到。」

  「我想去問老錢,他懂狗的習性,看看有啥辦法沒有。」趙永和說,他同花大姐說訓鷹時她沒講如何讓鷹專門抓周慶喜訓練的狗,是能夠做到還是根本沒往這方面想?訓鷹花大姐行家,訓狗錢肚臍眼是里手,相信他倆能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周慶喜訓狗沒那技術,歸終他還是要找錢肚臍眼,東家,我看就在錢肚臍眼那兒堵死周慶喜之路。」吳二片建議道。

  趙永和尋思一陣,覺得吳二片說的在理,設想周慶喜訓不成狗,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沒訓鷹的必要。他說:「安置完劉德海,我去找老錢。」

  兩個人搓繩子的場景很有意思,背對背,繩子坐在屁股下面,一根繩子同時朝兩個方向搓。兩人距離越遠繩子越長,搓繩子不誤嘮嗑,說到重要的地方,彼此回過頭來說幾句,然後再轉回去各自搓繩子。

  「錢肚臍眼不幫周慶喜,他就白費。」吳二片說。

  「他不能幫他!」趙永和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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