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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0:33:55 作者: 徐大輝

  陶奎元回到警察局,撥通警務科的電話,說:「叫馮科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局長,馮科長不在。」值夜班的警察說。

  

  「他去哪兒啦?」

  「回特混騎兵隊那邊。」

  「叫他馬上回局來。」警察局長命令道。

  「是,局長。」

  警務科長馮八矬子身負重任,日本憲兵和警察局長交給的秘密任務,到特混騎兵隊中任職,他的任職是「蓋頭計劃」的組成部分,以毒攻毒是最終目的,從改編這綹鬍子時起,利用他們去消滅另一綹鬍子——螳螂捕蟬,黃雀在——日軍然後再消滅他們。這不是天狗綹子的宿命,是陰謀。等待了半年,確定藍大膽兒綹子藏在月亮泡子,那兒是三江地區最大的天然蘆葦塘,日軍決定了兩個綹子鬍子的葬身之地——月亮泡子,等特混騎兵隊消滅藍大膽兒,兵警再除掉特混騎兵隊。

  陰謀不是都能得逞,被改編的天狗綹子,大櫃徐德成一開始就懷疑日軍的不良企圖,早有防備,採取對應措施,於是就有了徐德成詐死、假降,等待時機逃出虎口……還悄悄派人跟藍大膽兒聯繫,秘商聯手對付日本憲兵和為警察……一個陰謀落入另一個陰謀的陷阱內。

  夜裡刺殺山口枝子的槍聲還是驚動了特混騎兵隊,現場就在騎兵隊營地附近,副官聞槍聲跑出去,弄清街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回來向特混騎兵陸隊長(徐德成化名)報告:「隊長,山口枝子被人打死在街頭。」

  「什麼人幹的?」

  「馮八矬子。」

  「媽的,我非插(殺)了八矬子不可。」徐德成拳頭收緊,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接下去他們分析山口枝子進城的目的。副官說:「她死在我們門前不遠處,不是巧合吧?」

  「你是說她來找我們?」

  「應該是。」

  徐德成沉默。如果真是這樣,山口枝子的出現不是偶然,馮八矬子殺他也不是偶然。

  「她一定是來找他們,被馮八矬子盯上。」副官分析說。

  「可她找我們幹什麼?」

  「不清楚……唉,到底沒逃出魔掌。她夜裡來找我們肯定事關重大。」

  「可惜,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徐德成遺憾道,「她的屍體呢?」

  「馮八矬子命人抬回警察局。」

  徐德成猜不出警察弄走山口枝子屍體將要怎樣處理?如果他們埋葬不用去管,棄屍亂墳崗子呢?

  「不會的,山口枝子畢竟是日本人。」副官說。

  「他們要是棄屍我們安葬她,不能讓她暴屍野外。」徐德成說。

  他們正說著馮八矬子回到特混騎兵隊,他為避免受到懷疑今夜本不打算住在兵營還是返回來。

  副官從窗口看見馮八矬子進院,說:「是馮八矬子回來啦。」

  「噢,他故意回來給我們看。」徐德成看穿道,「讓他放量表演,收拾他的日子在後面。」

  「可是他為什麼要殺死山口枝子?」副官疑問道。

  「不是他要殺,而是角山榮,不然借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殺日本人。」

  徐德成分析在理,日寇跟警察是什麼關係,狗再凶也不會傷害自己主人,「我們注意他。」

  「哦,他出來了。」副官瞧見馮八矬子走出營房,直接朝大門走去,說,「他出去了。」

  馮八矬子被陶奎元叫回警察局。

  「角山榮隊長讓你去。」陶奎元慢聲拉語地說,對心裡忐忑的馮八矬子是一種折磨。

  馮八矬子一聽憲兵隊長找他大吃一驚,猛然就想到山口枝子之死,一旦與她的死有關可就不好玩啦,他問:「讓我到哪兒?」

  「憲兵隊!」

  鏗鏘的三個字如飛來三顆子彈,命中馮八矬子的要害,天不怕地不怕,日本人還是懼怕的,臉色煞白,額頭髮潮,緊張道:「為山口枝子的事兒吧?」

  陶奎元大笑起來,揶揄道:「八矬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啊,你的膽子不是倭瓜大嘛!」

  「倭瓜大,就是白狼山大,也不行。」

  馮八矬子在局長面前裝熊,裝孫子,讓局長大人耍笑嘲弄夠了效果才好,果真,陶奎元說:「你也用不著怕,角山榮找你為了一件大事,『蓋頭計劃』……」

  馮八矬子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來,整個人這才實坐在凳子上,嘟噥道:

  「我以為他不會放過我。」

  陶奎元說心放肚子裡吧,趕緊過去,角山榮隊長有重要事情向你布置,他叮囑道:「八矬子可別欠兒登(嘴欠),他不問山口枝子,你一字甭提。」

  「要是問呢?」

  陶奎元說:「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局長我明白了。」

  「去吧!」陶奎元擺下手。

  由於是夜晚進入憲兵隊遭到門崗嚴厲盤查,馮八矬子的銳氣受到挫傷,打消的顧慮捲土重來。心想:陶奎元說的不是真話呢?夜裡進憲兵隊……他想到一個詞:誘捕。它的後面跟著一串可怕的詞彙,鴻門宴、鬼門關……遲疑之際,翻譯官從外面回來,他去為憲兵隊長日後那場賭做安排,見警務科長躊躇在大門前,其實是門崗阻攔還沒允許他進入,說:「怎麼不進去,馮科長。」

  「唔,唔,門崗……」

  「哦,」翻譯官用日語對門崗說了幾句,便放馮八矬子進去。

  角山榮單獨同馮八矬子談話,實際是面授機宜,說了什麼內容只他們兩人知道。當夜,馮八矬子帶著任務回到特混騎兵隊,他一夜沒睡,目不轉睛注視一個窗口,是憲兵隊長命令他盯著的。那個夜晚沒出現任何異常,三江縣城打更巡街不是鳴鑼,而是敲一種驢皮蒙鼓:咚!——咚!咚![1]

  [1] 打更講究多多:打落更(即晚上七點)時「咚!——咚!」;打二更(晚上九點),「咚!咚!」;打三更(晚上十一點)時,「咚!——咚!咚!」;打四更(凌晨一點)時,「咚——咚!咚!咚」;打五更(凌晨三點)時,「咚——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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