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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子處「關係」

2024-10-04 10:21:55 作者: 劉兆林

  和妻子處好關係,是一種藝術,一種人格境界,一種大美。這種美甚至具有比音樂、美術、美食更高的享用價值。一首極優雅的歌曲,一盤絕美妙的佳肴,一幅異常出色的油畫呈於你時,你剛和妻子互相惡毒地中傷完,正在狠狠地生著氣,還能品出韻味來嗎?沒心思品味了6我這點體會是酸甜苦辣遍嘗之後得出來的。

  我以前總以為自己的事業比妻子的重要,』成績也比她大,而她又甘心服從於我,甘願為家庭利益做種種犧牲,我就漸漸忽視了她的存在。在一起時總是談我的事情,柰戚朋友來了還是談我的事情,很少問問她的事。她有時主動談談,我又不屑一聽,以為一個初中老師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好談,我只想著領自己的朋友到家,讓她做吃喝招待,從不問問她有沒有朋友需要招待。有時她的朋友來了我也不重視。我自己強調工作需要交了女朋友認為理所當然,壓根就沒想她會不會有男朋友。吃飯也是,總是我吃她做。做得可口了,我就多吃卻沒有讚揚,不願吃的便不停地批評。不在一起時,給朋友寫信很多,給她寫信少且缺乏熱情。以為妻子嘛,自家人囉囉嚷嚷說廢話有什麼用?久而久之,雙方感情淡漠了,有了病相互都不怎麼察覺,有什麼事有什麼話多去找孩子或別人。致使有一天突然矛盾爆發,她寫下最後通牒攜孩子不告而辭,回老家去了。受了幾次震動後,我才開始反思:我是拿自已太當回事,拿妻子太不當回事了。必須加以改正,不然要釀成大不幸的。

  有一年我在中俄邊境體驗生活,忽然接單位電話說,妻子腰間盤突出住院了,叫我立即返回。我體驗生活那地方離瀋陽千里迢迢,需換幾次火車、汽車,又趕上快過國慶節了,中俄邊防軍有個聯誼會,我體驗生活好幾十天最重要目的就是想參加聯誼會,眼瞅要開了,卻讓我回去。若在以前我連想都不想肯定就不回去了,這回卻星夜趕回瀋陽。

  妻子看我真回來了,非常高興,疼痛也減輕了。我在病房陪她,閒聊時我看她很高興,不鐔離了我就不行的樣子,就當著同病房的人試探地提出想趕回中俄邊境去。我說:』「你這病不算太重,我參加完聯誼會馬上就回來。」她說:「不重我能住院嗎?」我說:「沒重到你想像的程度。你越想得很重就越重!」

  她氣得忽然大哭起來,當著病房其他人哭訴我以前拿她不當回事兒的種種罪責,引來醫護人員圍了一大幫。她越說越氣,我知她-屈不輕,就平靜著自己讓她訴說個痛快。她連更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我知道那兒有女的戀著啦,要不怎麼連我死活都不顧非要再回去——」醫護人員和病友都看不下眼兒,勸她:「你看你丈夫多好啊,一個電話千里迢迢就回來了,你怎麼能這樣說他?」我說:「讓她說吧,我是對她關心不夠,她受了委屈,說透了就好了。」她又趁勢說了我一通,直到消停了。

  我到廁所委屈地流了好幾把淚,洗洗臉,又回病房,對她說:「走,咱們到飯店吃飯去。」她說:「你這不送了飯嗎?」我說:「涼了,吃熱的去。」到飯店我挑好菜點,她又不好意思了。我說你有病,我又沒在醫院天天陪你,吃頓飯你又捨不得了。我給她斟酒,給她夾菜,就像對待戀人那樣。她高興了,也反過來給我斟酒夾菜。我就學她在病房哭訴我時的樣子,學得她忽然破涕為笑,說:「得了得了,今晚你就上火車走吧,不然趕不上聯誼會了!」

  我說不走了,她又好歹勸我走,我這才感激地說:「那我開完會立即就回來!」

  

  從那兒,我們的關係越處越好。我做什麼事都先徵求一下她的意見,甚至連最隱秘的那種事,只要她沒興趣我也不做。看電視選台共同商量一下,她實在願意看而我不想看的,我就到一邊看書去。我讀了好書,也推薦她一塊讀讀,她沒時間讀也要跟她談談書的內容及體會。有了高興事兒苦惱事兒儘量向她說說。這樣一來,共同語言就越來越多,挺複雜的事說一兩句話就全明白了,也不大容易產生誤解。我們還達成一些默契,她的信我不偷拆,她的電話我不偷聽,也不刨根問底。她的朋友我也一定當朋友對待。我的愛好她盡力支持,她的愛好我也盡心理解。比如I她愛跳舞,我沒時間陪她,就幫她弄些票讓她自己去。有時也主動讓她請幾個朋友來家做客,我下廚房做菜當招待、。這一點很重要,一定真心實意把她的朋友當自己的朋友。再有,她不願幹的事我就多干點,比如給在外地讀書的兒子寫信,這事我不打怵就多干點兒,落款把她名放在前邊。這樣,誤解和猜忌越來越少,反而越願意共同做事了。

  為了增加生活情趣,我工作肘間跟外地來的朋友聚餐或聚會後,再單獨和她補一次。上個星期天,天氣非常好,我說:「你不是愛吃野菜嗎?」她說:「那還問啥,街上都有賣的了,買就是了。」我說:「買的沒意思,我上野外給你挖去。」她說:「我陪你去吧?」我說:「那最好不過了!」

  我倆就一同騎自行車跑到渾河大橋南的田野里挖苣蕒菜去了。挖得很開心,消除了一周腦力勞動的疲勞不說,晚上吃光野菜後,還趁興寫了這篇文章。

  (原載1996年《婦女》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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