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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鐵樹回國

2024-10-08 17:21:24 作者: 劉兆林

  有天上午,內務部副主任李清波向我訴苦說,給老幹部用的車已經修好了,卻問誰誰不管,到底叫誰開呀?我說,這事兒等等再定,我定不了。李清波說,年終總結的大事你都管了,小事怎麼定不了我說,年終總結是例行公事,調換司機屬於人事工作,得鐵樹回來再說。李清波說,鐵樹已回來兩天了!

  我不由心生暗火,你鐵樹也太拿豆包不當乾糧了,回來兩天都不讓我知道一點信兒!便說,他回沒回來我不知道!又暗想,你鐵樹什麼時候到辦公室來,我就什麼時候向你匯報工作,絕不主動到家或上醫院去找你。

  快到中午時忽然聽鐵樹在走廊與人說話,我也沒主動出去同池打招呼。等了一會兒他也沒到我屋來,待到求實叫我吃飯,我才起身。求實說,鐵樹回來了,見了嗎?我說沒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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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鐵樹屋時,求實特意推開門,把我引進去。我這才開口說,回來了?他說,回來了。我說,挺順當?他說,挺順當。我說,我們吃飯去了!他說,你們吃去吧。

  吃完飯見他屋門還關著,我沒有敲,到自己屋躺下睡午覺了。不一會兒就聽他屋有人說話,說話聲停止後,又聽他到求實屋去F。不一會兒求實屋便響起一群人的說話聲,細一聽,都是有可能向鐵樹打小報告那些人,但其中還有不可能向他打小報告的外務部主任范大華。我想,大概是上班時間到了,便過去當幾個人面直言道,鐵樹你啥時有空,我匯報一下這段工作!他說一會兒吧。我一秒沒停便回到自己屋。

  過有半小時,鐵樹到我屋來說,在你這裡我說,到你屋吧!我便叫了求實到鐵樹屋。我冷靜地把所有工作的事一一匯報了,尤其那些容易被鐵樹親近的人亂傳的事,更說得直截了當些。最後我說,這段工作都是我和求實商量辦的,沒向任何人請示,有錯都是我的。我又特意補了一句,我覺沒啥大錯。

  鐵樹聽後只說啥時他要召集個會,把下步工作安排一下,對我匯報的工作沒給以任何評價,這讓我多少感到他的不滿。我想,我這麼積極主動干,你還對我不滿的話,那你就不滿好了,我絕不作什麼自我批評了。

  這時《北方作家》的牽頭負責人老尚推門而人。他滿臉通紅,嘴角帶著粘沫,褲口的拉鎖也開著,一看就是剛從酒桌下來。他一喝多了酒就這模樣。他沒頭沒惱進屋就沖鐵樹發火說,我就知道,你一回來就得給攪黃!

  鐵樹也火了,可能他早就有火了,經老尚的酒火一點馬上爆發道,你他媽什麼事我都不知道,我攪黃你什麼?

  老尚仍沒頭沒惱說,我們不辦公司怎麼活?我們《北方作家》的事作協什麼也不管,你叫我怎麼牽頭兒負這個責?

  鐵樹說,你他媽辦什麼公司我根本不知道,我出國這段兒委託柳直代行我的職權,他剛跟我說完這件事,我還什麼話沒說,我攪你什麼黃?老尚仍說,我知道,你非攪黃不可。誰也不管我們刊物,我怎麼辦?

  老尚酒後這麼突然一攪和,會讓鐵樹錯覺,似乎我事先說了什麼話,我便很生氣地將老尚推走。鐵樹說,操他媽的,你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你他媽少搞點陰謀詭計就好辦了!

  可是鐵樹剛罵完老尚,趕忙又把老尚找回來,他肯定是怕老尚到處去亂罵他。老尚還是那兩句說不明道不白的話反覆從沾滿粘沫的嘴邊往外扔著,他都是直接沖鐵樹扔去的。他越這樣沖鐵樹去,越沒道理,也越容易讓鐵樹懷疑我主持工作這期間說了什麼壞話。我當場說老尚,其實是給鐵樹聽:我是批評過你幾次,但那還不該批評嗎,你打了個報告就再沒回音了,還有紀念毛主席誕辰一百周年,你們刊物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尚便回頭頂我說,你說話我不願意聽,干點事就挑毛病!

  我說,有毛病就得挑,不是也表揚過你嗎?前幾天年終總結大會不是我宣讀你是先進工作者嗎?光行表揚你不行批評你,有這道坪嗎?鐵樹見矛盾轉到我頭上了,就沖老尚說,行了行了,你走吧,回去好好想想怎麼辦。

  老尚走後我向鐵樹解釋同意《北方作家》出租房子辦公司的想法,鐵樹說,我也不是故意和他們過不去,錢多少倒在其次,關鍵是作協內部這幫玩藝,不定誰捅出去,財政廳知道就是個事,財政拿錢給咱們租這麼多房子,咱們用不了租出去掙錢,明年不得壓縮你的租房錢嗎?還有他們找的人也是無賴,我認識,協議是簽了幾萬塊錢,但肯定到不了位!

  我說這些我也都想到了,對外不說租房說是自己辦公司,協議上籤的是上打租,不交錢不給鑰匙。鐵樹說,但願我這是瞎操心。離開鐵樹屋後,一股強烈的失望情緒緊緊纏住我,又病了似的。第二天在家似睡非睡躺了一天。第三天還想不上班。

  我在家把《白鹿原》又讀了一遍,一股深重的滄桑之感把我籠罩住了。但我心底卻無力掀起波瀾,整個的我又一次變老了許多。有幾個人來電話跟我套近乎,但目的都是想利用我為他們說好話,我懶得聽。羅墨水老頭也來電話,說有基建方面的事匯報,問我幾點能到辦公室。我說幾點也到不了,這幾天不上班了。他乾笑了一陣說,你可倒好,領導出國看不著,你起早貪黑地干,領導回來了,你還不來了,哪有你這麼傻的!我不耐煩說,你到底有什麼事要說?羅老頭仿佛一點也聽不出我的厭煩,仍哈哈著說,你上班再說吧!我說,我病了,不上班了!

  鐵樹破天荒往家打電話問我病情。他說,聽說你病了?重不重啊?我說重倒不重,就是渾身無力,特別懶得動彈。

  要是不重,就開個會吧。鐵樹像是商量,其實絕對是在下命令:把積壓的事都了結一下。

  我有氣無力說,那就了結吧,什麼時候?鐵樹說,馬上吧?說,好,那就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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