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 1.

  羅星睜開眼時，看到的是天花板上閃亮的水晶燈和法拉焦躁不安的臉。

  「你醒了？」

  

  看到羅星睜眼，法拉一下子撲了上來，弄得羅星頭部一陣脹痛。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拍了拍法拉的後背，問道：「你沒受傷吧？」

  而法拉卻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我是誰？」

  「法拉，你這是……」

  法拉又伸出三根手指：「這是幾？」

  羅星被徹底搞蒙了：「三……這到底是哪一出？」

  法拉如釋重負般地垂下雙臂，肩膀微微抖動著：「太好了……他們說你醒來後很可能會失憶，甚至連最基本的數數都做不到……」

  在羅星的記憶里，上一次看到法拉泫然欲泣的樣子，還是在她7歲的時候。那次法拉闖禍了，弄髒了父親的論文，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大哭了起來。

  羅星一時不知該怎樣反應，只得撓撓臉，問道：「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

  沒等法拉回答，床邊的揚聲器響了起來：「醒了？我就說嘛，羅星小哥的生命力旺盛著呢，別聽那群醫生瞎掰。」

  羅星剛要開口，那個聲音卻繼續說道：

  「我馬上過去，見面說。」

  ◇

  十幾分鐘後，羅星呆呆地盯著眼前的女人，視線不肯移動半分。

  龍舌蘭摘下了蝶形面具，她的容貌十分端麗，在舊時代足以成為舞台中央的明星。然而令羅星不解的是，龍舌蘭少說也和隊長老王他們同歲吧，為什麼看上去只是20歲上下的樣子？

  直到法拉悄悄地捅了他的大腿，他才戀戀不捨地將視線移開。

  「這裡是『蘭』的醫院，你住的是VIP病房。」龍舌蘭蹺著腿，語調平緩而有力。「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你的大腦肯定已經烤熟了。」

  「如果不是你困住了法拉，我們根本不會陷入危機。」羅星立即回擊。

  龍舌蘭倒也不惱：「你動了我的貨，我就動你的人，這叫禮尚往來。」

  羅星咬著嘴唇，他想起了隊長和老王的囑託，不要在龍舌蘭面前耍小聰明。

  「你把我們扣在這裡又是什麼意思？欠你的錢，我現在就可以還！」

  羅星拿起床頭的手機，打開支付頁面——

  一個大大的「0」映入眼帘，老王轉給他的大幾十萬個圖靈幣不翼而飛了。

  「哈哈哈哈哈——」

  龍舌蘭拍著大腿笑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

  「你在我這裡住的病房，還有用的血漿和藥物，這些都不用花錢嗎？仔細算算，你還欠我很多錢呢！」她說道。

  羅星沒有作聲，他偷偷打開了熵視野，試圖尋找逃走的機會。龍舌蘭神秘地笑笑，說道：「我要的，是讓你們為我辦一件事。」

  法拉插了進來，質問道：「因為你，我差點兒被燒死。你讓我怎麼信任你？」

  龍舌蘭抿抿嘴唇，道：「看樣子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坦白講，你們是沒資格和我談條件的。」

  羅星蹺起腿，半躺在床上，耍無賴似的說：「你想要錢是吧。我現在一分都沒有，還欠著『紅』將近100萬個圖靈幣。要不我身上哪塊兒你看著值錢，拿去吧！」

  龍舌蘭一聲不響地打開手機，在空氣中投影出一副畫面——

  在一間看似工廠的地方，斯特拉被幾條粗壯的鐵鏈牢牢拴住，不能動彈分毫。它試著掙扎了幾下，但很快就放棄了。

  羅星悄悄握緊拳頭，斯特拉的體內還有老王，只要他能夠提前脫出……

  似乎猜中了羅星的心思一般，龍舌蘭笑道：「你在想的人，是他吧！」

  說罷，她打了一個響指，幾名「蘭」的手下押解著五花大綁的老王走了進來。

  看到龍舌蘭，老王板著臉罵道：「嘿，我就知道是你！當上老大更了不起了是吧？告訴你吧，我還真不怕你！你倒是說出一個逮我的理由啊？說不出來吧？」

  龍舌蘭又打了一個響指，手下抬著8個沉重的外網真空箱走了進來。看到老王一副咬到舌頭的樣子，她伸出右腳，用鞋尖勾住老王的下巴，說道：「把罪物藏在罪物里，自己當誘餌，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對吧？只可惜，我對付罪物比對付人更有經驗。」

  老王啐了一口，岔開話題：「你小心點，我有個哥們，他是特種部隊出身。要是讓他知道你壓了我……」

  「你說的是鍾鈴撿的那個野小子吧？」龍舌蘭用兩根手指拎過手機，對部下示意道：「放開他，讓他打電話！」

  擺脫繩索的老王揉了揉腫痛的手腕，接過手機，還不忘對著龍舌蘭凶一句：「你就後悔去吧！」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老王匆忙說道：「喂，聽好了，我被綁架了，地點就在……」

  「這又是玩得哪出？蟑螂都比你更值得綁架！我忙著呢，別添亂！」

  銀蛇說罷便掛斷了電話。龍舌蘭再次開心的大笑起來，老王手忙腳亂的將手機丟給羅星，說道：「那個混蛋不在乎我！對，這對兒年輕人才是他在乎的，讓他們去聯繫！」

  龍舌蘭抬抬眉毛，示意隨意。

  羅星撥通了銀蛇的電話，對面傳來銀蛇不耐煩的罵聲：「有話就講！別拐著彎兒放屁。」

  「隊長，是我。」

  聽到羅星的聲音，銀蛇一下子冷靜了下來，語氣中也沒有了不耐煩。原來，他這些天來一直在尋找羅星和法拉，已經將目標鎖定在「蘭」了，卻無法進一步行動。

  說明近況後，羅星問道：「隊長，龍舌蘭女士就在身邊。你要和她談一談嗎？」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銀蛇立即拒絕了，他繼續說道：「聽好了，那個女人說什麼，你應下就好，擰著來只會更慘。等摸清了她的目的，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羅星掛斷了電話，龍舌蘭抬抬下巴，問道：「作戰會議開完了？你的答覆是什麼？」

  羅星深吸一口氣，正聲說道：「我答應你。但我有兩個條件。」他伸出兩根手指，「其一，事情結束後我們兩清，從此不再有瓜葛；其二，在我幫你做事期間，你必須做到信息共享，不能對我們有所隱瞞——當然，僅限於和任務有關的信息。」

  龍舌蘭起身握住羅星的手，硬生生地將無名指也掰了出來。

  「其三，事成之後，那8件匡來的罪物全是你們的。如何？」

  羅星吃了一驚，但他還是儘可能裝作平靜的樣子，說道：「看樣子成交了？說吧，到底要我們做什麼？」

  龍舌蘭抿嘴笑道：「我要你們幫我贏下一場『賭局』。」

  ◇

  小婷結束了手裡的工作，半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她清楚王子驍那麼優秀的男人不可能被自己拴在身邊，但還是希望能把他多留在身邊一段時間。然而那天王子驍走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小婷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所以當她看到三個人推開房門時，驚訝地合不攏嘴。

  「隊長，就是這裡嗎？」法拉雙手叉腰，看著雖然狹小卻收拾得很整齊的房子。看到小婷時，法拉禮貌地打了招呼：「咦……您是房子的主人嗎？隊長說這房子是他的。」

  「是老王匡了我的錢蓋的！」銀蛇自來熟地將背包扔到地上，扯過一把鋼管椅坐下。

  小婷兩步沖了過去，一把扯住銀蛇的衣領，眼角噙著淚水問道：「子驍呢？我的子驍去哪兒了？」

  「他自願留下當龍舌蘭的人質了。」銀蛇若無其事地答道。

  儘管沒有機會和上層打交道，小婷還是聽說過「龍舌蘭」這號人物的。但很快地，女人的嫉妒心就戰勝了對權力的恐懼，她扯住銀蛇衣領的手又添了兩分力道：「莫非……莫非子驍和那個女人……」

  銀蛇費力地拉開她的手臂，說道：「放心吧，就算天地倒轉過來，龍舌蘭也看不上你男人！」

  緊接著，他無視小婷的怒罵，對羅星和法拉說道：「先休息一下吧，你們答應龍舌蘭的事還要從長計議。」

  「隊長，關於那個委託，我有個想法。」法拉看著銀蛇和羅星說道，「我在想，賭場上的對手，究竟會是什麼人。龍舌蘭都無力應付的對手，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大概她不方便自己出面吧？」羅星猜測。

  法拉搖頭道：「想找代理的話，她的手下要多少有多少，賭技在我們之上的肯定數不勝數。繞這麼大彎子找上我們，一定是看上了我們的特殊性。」法拉頓了頓，看著羅星說：「沒猜錯的話，龍舌蘭看上的應當是你操作熵的能力。在黑市那次，她並非想要置我於死地，而是想以此作為要挾來驗證你的能力。」

  銀蛇接過了話茬：「而你居然做到了質能轉換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她才要不計成本地將你收入麾下，既然她願意拿出八件罪物，就證明在她眼裡，你的價值比八件罪物更高。」

  羅星想了想，說道：「如果她看中的不是我們的賭博能力，而是戰鬥能力，那麼很可能我們只是棋子，是誘餌。」

  銀蛇嘆了口氣，他四下看了一圈，問道：「那個叫鑭的小子呢？也被扣下了嗎？」

  法拉驚訝道：「隊長也不知道嗎？龍舌蘭始終沒有提過，我們還以為他被隊長救走了。」

  三人陷入了沉默。就在這時，小婷端著一張剛剛烤好的比薩餅走了過來，說道：「你們惹到那個大人物了？」

  銀蛇撇嘴道：「省省吧，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難對付。」

  「我才不管呢！」小婷用力地將烤盤蹲在桌上，「如果她敢動子驍一根汗毛，老娘就一個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