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2024-10-04 09:42:57 作者: 賀緒林

  第二天,大錘把從李秘書口中得到的情況告知了司馬亮。司馬亮從書櫃中拿出一件物品讓大錘看:「李秘書說嚴智仁送給王縣長的可是此物?」

  大錘把那物品看了半天:「這就是金貔貅?」

  司馬亮點點頭。

  

  「這是從哪裡來的?」

  「牛縣長告老還鄉時給我的,說是王縣長臨咽氣時給他的。」

  「我是頭一回見到世上還有這麼個怪獸。」大錘略一思忖,說:「把李秘書找來,讓他看看。」

  司馬亮急喚同永順,讓他馬上去找李秘書。時辰不大,同永順匆匆地回來了,說是四處找不著李秘書的蹤影。

  「你去過他的住處沒有?」大錘問。

  「去過了,屋裡沒人。」同永順說。

  「這可就奇了怪了。」大錘說:「昨晚他喝醉了,是我把他攙回去的。睡了一夜不見他的人影了,難道他飛了不成?」

  司馬亮蹙眉道:「彭大隊長,你馬上查找李秘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三天過去了,大錘既沒找到李秘書的活人,也沒找到死屍。李秘書神秘地消失了。大錘情知不妙,猜測十有八九李秘書遭了毒手。他也暗暗責怪自己做事不密,連累了李秘書。他十分懊喪地跟司馬亮匯報了情況。司馬亮自語道:「這步棋又讓人搶了前。」

  大錘咬牙說:「還有一步棋哩。」

  「哪一步棋?」

  「二槓!」

  「你是說把二槓抓起來?」

  大錘使勁點了一下頭。

  司馬亮沉默起來。

  大錘又道:「晚了又會被人家搶了先。」

  司馬亮沉吟道:「這是步險棋,走不好會傷自個。」

  大錘道:「不入虎穴,難得虎子」

  司馬亮大口抽著煙。他心裡已經明白了刺殺王縣長的幕後指使人是誰。他推測,他的前任一念之差,收了嚴智仁的賄物,埋下了禍根。儘管嚴智仁看到事情有了轉機,可還是怕王縣長一旦升遷罷了他的官要了他的命,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狠下殺手結果了王縣長的性命。唉,貪字害死人呵!他在心中喟然長嘆。嚴智仁是門背後的蠍子,蜇人不現身。此人不除,渭北無寧日。

  司馬亮一甩菸蒂,恨聲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作惡者不除,吾心難安!」

  大錘說:「縣長如果下了決心,就趕緊通知章局長去抓兇手,免得夜長夢多。」

  「不,你親自去抓兇手。」

  大錘一怔,說:「這是警察局的事,我去恐怕不合適。」

  「我信不過章一德。」司馬亮搖了一下頭。「你要秘密地抓捕,要活口。你明白嗎?」

  「明白。」大錘點點頭。

  「事情成敗在此一舉,你可要千萬當心。」

  「請縣長放心。」大錘起身告辭。

  大錘沒有回大隊部,徑直去了秋月的屋。秋月看到他面泛喜色,送上茶水。他推開茶水,低頭抽悶煙。秋月這才看見他緊鎖著眉頭,忙問:「你咋啦?」

  「沒咋。」

  「沒咋你咋不高興?」

  大錘說:「我琢磨點事。」

  「琢磨啥事?跟我說說,我幫你琢磨琢磨。」秋月說著,挨著大錘的身子坐下。

  大錘徐徐吐了口煙,說:「司馬縣長讓我去抓刺殺王縣長的兇手。」

  「兇手是誰?」

  「是給嚴智仁背槍的二槓乾的。」

  「這麼說他要動真格的了。可這是警察局的事咋讓你去?這不是把屎盆子往你頭上扣嘛,你不去!」

  大錘搖搖頭:「他是下了決心,要連禍根一起拔掉。嚴智仁那狗日的是渭北的一個大惡物,收拾了他是為渭北的老百姓除了一個禍害。再說了,司馬縣長對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把我當心腹看待,我不去就有點對他不住了。」

  秋月說:「聽說那個二槓是個殘火手,本事不比你差。還有嚴智仁給他撐腰,不好對付哩。」

  大錘呷了口茶,淡淡一笑說:「我就是愛吃硬核桃,他要是個軟蛋柿我還不願吃哩。」

  「你呀,就是愛逞強。」秋月溫軟的身子緊緊偎在大錘的身體上,在他耳邊呢喃低語:「聽說你要耍刀弄槍我就心驚肉跳,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地為你揪心,真怕你有個啥閃失。」

  大錘摟住她的腰,笑道:「你是瞎操心哩。不是我吹牛皮說大話,耍刀弄槍的事在這一方黃土上我是蠍子尾巴毒(獨)一份,能勝我的人還在他娘的肚裡沒生出來哩。」

  「你的本事我知道。可人常說,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大錘笑著打斷秋月的話:「你這話就說錯了,淹死不會水的比會水的多得多。」

  秋月在他額顱上戳了一指頭:「你呀,叫我咋說你哩。那個二槓是個吃生谷的,把他丈人爸都拿槍打了,是個殘火手哩。」

  二槓也是野灘鎮人,生性愛嫖。仗著一身好武功,還有嚴智仁給他撐腰,他把誰都不放在眼裡。媳婦因為他愛嫖,經常數說他,他就動手打媳婦,常常把媳婦打得鼻青臉腫。一次媳婦挨了打跑到娘家跟父親哭訴。老漢見女兒被打得鼻青臉腫,一氣之下跑到縣城找二槓,二槓正和一夥哥們弟兄打牌。那天二槓手氣很背,兜里的銀洋輸光了,臉都成了綠的。他丈人爸找到他當眾數落了幾句。二槓冒火說這是他小兩口的事,讓他丈人爸別瞎摻合,還說丈人爸管得也太寬了,管到他的炕頭上來了。他丈人爸見二槓油鹽不入,氣急了扇了他幾個耳光,二槓很惱火丈人爸當眾丟他的人,竟然拔槍打死了丈人爸。後來是嚴智仁出面把大事化小,把小事化了了。這事在渭北縣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不知道。

  大錘不屑地說:「他二槓算個錘子,就他那德行我拿眼角都不夾他。」

  秋月更加擔心地說:「我就擔心你這硬脾氣,把啥人都不往眼裡擱。就算你能收拾了二槓,可還有嚴智仁哩。」

  大錘又是哈哈一笑:「嚴智仁就算是個錘子吧,可錘子上也沒長几根屌毛,我一使勁就能把他拔掉。」

  秋月又在他額顱上戳了一指頭:「你呀,把玩命的事也當打耍耍哩。萬一你要有個啥閃失,讓我依靠誰呀。」

  大錘笑著說:「你另找男人呀。」

  「不許你胡說八道。」秋月捂住了他的嘴。

  大錘深受感動,摟緊了秋月,在她耳邊說:「你真是個好女人,我想吃了你。」

  秋月在他懷中扭動著身子,輕笑道:「你想吃就吃吧,我這一身肉都是你的。」

  「我要吃肉咧。」大錘抱起了秋月,秋月捏著拳頭捶打著大錘結實的胸脯。倆人笑著在床上滾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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