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李靖本來是昨天下午才來到長安的，一路跋涉，身體疲憊至極，到了長安，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家旅店，好好洗一洗熱水澡，休息休息，然後再順便在長安大街上轉轉，了解一下首都的實際情況。

  這長安，是千年古都，是大隋朝最繁華的大城市，是當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商業中心，各國商旅雲集，高級飯店林立，酒樓、夜總會、妓院、桑拿、按摩店，多得數都數不清。南來的北往的，操著各方口音，長的奇形怪狀的人川流不息，是個帝國消息的匯聚地。

  這一天下來，李靖從人們的交頭接耳中就聽到了許多有價值的東西，什麼西域的各少數民族部落已經停止向中央政府納貢，私下準備謀反了；黃河流域連年洪水泛濫，本已淹毀千萬畝良田，幾百萬人流離失所，而皇上為了自己的巡遊和對高麗發動戰爭，苛捐雜稅絲毫沒有減少，搞得人簡直活不下去，而到了冬天，又趕上這特大的雪災，老百姓沒辦法，紛紛上山為寇，整個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大大小小的盜賊已經多得數也數不過來了。整個國家已經是危機四伏，而達官貴人們還在醉生夢死，編造謊言，欺騙皇上。

  社會輿論也傳到了楊廣的耳朵中去，楊廣有一次就問自己最寵幸的臣子、馬屁精宇文述說：「愛卿，聽說山東那邊出現了許多盜賊，連國家的主幹道和運河裡運送物資的官船都敢劫，有這回事嗎？」

  宇文述說：「皇上，哪個朝代沒有匪盜啊？區區幾個盜賊，又算得了什麼！你老人家就放心的好好享受吧，沒問題的，等我有時間，親自帶一隊人馬，替萬歲您跑一趟，不出三個月，保准全部蕩平他們。」

  楊廣說：「既然這樣啊，我就放心了，他們那些老百姓，真是沒見過什麼世面，幾個賊盜，也值得大驚小怪！豈不知我二十歲不到，就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帶領六十萬大軍，一舉消滅了陳國，生擒陳叔寶。那韓擒虎、賀若弼、楊素，所謂的大隋朝的三大名將，哪一個不是我的部下，要不是我誠心栽培他們，他們能立下那麼大的功勳！只可惜了那個美人張麗華，我早就給高熲打過招呼，讓他給我留點意，別傷害了那個美人，我可是對她朝思夜想啊，早恨不得和她做成一對。而那高熲，真他媽的不識相，說是美人誤國，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活脫脫一個仙人般的妙齡女子給殺了，這樣的美人，是想找就找得到的嗎？！真真氣死我了！結果怎麼樣，等我老子一歸天，還不是被我找了個茬子，滿門抄斬。誰敢讓我不高興，我就讓他滅門九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上的這些言論和一貫的胡作非為，傳到民間，簡直讓人視為禽獸。

  正直的大臣感到失望至極，紛紛稱病不朝，又不敢申請辭職，怕皇帝找茬子引來殺身之禍，只好三緘其口，從此，楊廣再也聽不到真實的消息了，身邊充斥了一批批奸佞小人，這樣的朝廷，這樣的昏君，比桀紂絲毫也不差，李靖想想就無比痛心，失望至極！

  看來，這大隋朝的天下，是一點救頭都沒有了。只是可憐天下蒼生啊，又要遭受戰亂之苦，上天啊上天，你到底要怎麼樣！老百姓的苦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

  

  聽到的都是讓人泄氣的消息，李靖的心裡是越來越涼，對自己的前途越來也越不報希望，甚至打消了拜見楊素的念頭。但好不容易來了一趟長安，就此回去，也確實有些不心甘。大隋朝如今就是一頭奄奄一息行將滅亡的病馬，自己就是一個技術高明的獸醫，這個時候，讓自己出來，或許還有一線痊癒的可能，錯過時間，就沒有任何生存的希望了。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自己最後再恬著臉皮，向權臣卑躬屈膝一次，僅此一次，這用自己的熱臉去蹭別人涼屁股的事，我李靖今生就幹這一次！今後決不再干！操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