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惠兒生下的那個孩子，就是日後在清宮史上很出名的大阿哥，康熙給他取名叫胤褆。據說那天康熙抱著大胖小子，高興得合不上嘴，還赦免了那些宮女太監，不追究他們的自顧逃命之罪。他又舉起小嬰兒哈哈大笑，說祖宗保佑，大清後繼有人了！

  但是宏偉的太和殿被燒成一片廢墟，又讓康熙痛苦無比，他說這是朕最喜歡的宮殿，朕登基和親政，都是在這裡舉行大典，不料卻化為灰燼！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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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寅和納蘭當時都在場，曹寅搶先說，這是個意外。納蘭卻說，這與昨晚的行刺有關！於是皇帝立刻下令，在全城進行大搜捕，務必要捉拿刺客！我聽了，真是很替那個蒙面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擔心。他能否躲過這一劫，安然無恙？

  第二天果然全城搜捕，捉拿刺客，但刺客們卻躲在楊起隆的四合院裡，全都安然無恙。據說對這次失敗的刺殺行動，楊起隆並不沮喪，反而要藉此生事，又到處張貼招子，說什麼太和殿失火是「天意」，是「天在示警」，又說自己是「真龍出世」，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有一些官員和大臣們，都悄悄把自己的親眷移出了城外……

  康熙看了招貼，心裡很不安，料定這朱三太子來頭不小，那些刺客也不簡單，又命負責京城安全的索額圖加緊輯拿兇手，但仍是毫無音訊，康熙悶悶不樂。

  只有一件喜事讓他高興，就是惠嬪所生的小皇子。后妃們也曾為皇帝生養過，除了嫡長子承祜外，其餘皇子都小小年紀就夭折了。而胤褆卻身體健康，活潑可愛，康熙和孝莊都非常喜歡。母以子貴，康熙又封惠嬪為惠妃。孝莊見惠嬪受了驚嚇，康熙也是心力交瘁，怕他病倒，堅持要他們去南苑養息，暫避清靜，康熙就帶著惠妃去了。

  康熙一到南苑，就讓納蘭去見他，並且重重厚賞了公子，又封他為一等侍衛，還賞他黃馬褂，讓他打馬遊街，以示皇恩。這的確是一個殊榮，納蘭很高興，覺得自己與皇帝的關係也有了改善。惠妃奉命出來接見公子，還親自賞他一盆櫻桃。這櫻桃是當時不多見的水果，非常貴重，紅艷艷的盛在一個瑪瑙盤子裡十分好看。納蘭抬頭看著惠妃，發現她產後臉色很好，嘴唇就像櫻桃一樣紅潤……

  後來康熙有公事要辦，就讓惠妃陪著納蘭說話，又心情頗好地笑道：愛妃生的孩子，也該叫納蘭一聲表舅吧？你們好好聊聊！納蘭正想看一看小皇子，恰好有人把小皇子給抱出來。納蘭見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心裡又悲又喜，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惠妃看著他問：這是我生的兒子，你喜不喜歡？納蘭忙說：這是你和皇上所生的兒子，是普天同慶的大事啊！惠妃笑了，那微笑里卻有一絲苦澀……

  納蘭叩別皇上，出來碰上曹寅，聽說納蘭升了一等侍衛，他抱怨道：太不公平了！你都升了一等，我還是個三等！皇上怎麼偏心眼，對你那麼好？就是輪也該輪到我了！納蘭沒回答，曹寅不禁起了疑心，又問你在想什麼？皇上對你這麼好，你還不滿足啊？納蘭苦笑著說：你還羨慕我？我們都該羨慕皇上！雖然他的江山風雨飄搖，但他畢竟是骨肉團圓啊！公子就是這麼不小心，誰知曹寅聽了這話，又會作何感想？

  以上的事我並沒親身經歷，都是事後聽公子說的。打馬遊街卻是盛況空前，我只在黃梅戲《女駙馬》里見識過，當然要去親眼看看。我換了一身女裝，趕快跑到大街上，到處已是人聲鼎沸，街道兩旁擠滿了人，都想一睹公子的豐彩。

  突然，人群像開鍋似地朝兩邊散開，市民紛紛說：過來了！快看呀……

  我也擠到人群中，興奮地往大街盡頭看去，只見一隊人馬徐徐前來，納蘭騎馬走在最前面，後頭跟著侍衛和太監。公子身穿黃馬褂，顯得神采俊朗，光彩照人。

  眾人又在議論紛紛：這是明珠家的大公子，救了皇妃，皇上賞他打馬遊街，真是好風光！是啊，誰不知道納蘭公子文武雙全，最受皇上恩寵！

  我跟眾人一道往前擠去，忽然間，人群又驚叫著退後，把我擠到最前面。我正在莫名其妙，突然聽得眾人齊聲呼喊：姑娘，危險！快走開……

  我抬頭一看，也嚇得驚叫起來：哎呀，不好！

  原來是一匹侍衛座下的馬受驚了，竟揚開四蹄向人群踏來！人們都紛紛躲避著，推來擠去地嚷道：快跑啊，別叫馬給踩著了！

  但我站在最前面，避讓不及，想跑開，卻被哄亂的人群撞倒在馬前！當時我的腦子驚恐一片，只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好了，只怕我甘小宛今天就要死在異國他鄉！不，是死在過去的某個時空里……

  人們還在驚恐吶喊，紛紛躲閃，我一個機伶，就在地上滾了幾下，卻沒逃過馬蹄的踐踏，情形十分危險。我驚恐萬狀地抬起頭，見馬兒正奮起四蹄，向我踩過來……

  突然，一個人影從人群後掠起，飛到我面前，又擋在馬兒前面！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拉起我，又把我奮力推向了人群……

  我踉蹌了幾步，只聽眾人又在喝采：好！真是好身手！

  我回身一看，不禁叫起來：你！又是你……

  也許是上天保佑吧？這次現身來救我的，又是那個英俊小生？他好像在跟著我？暗中保護我？這個想法絕對讓我沾沾自喜……

  但我還來不及高興，英俊小生一個轉身，卻躲閃不迭，被馬兒掀翻在地！我嚇得蒙住自己的眼睛，估計他已摔得昏迷過去，或者被馬兒踢傷了……

  這時打馬遊街的公子也趕到了，幾個侍衛和太監跳下馬來，揚起鞭子，居然要抽打我的恩人！公子跳下馬來阻檔說：他已受傷，你們怎能打他？

  那些人連忙恭敬地說：是，納蘭公子！

  納蘭沒看見我，我怕他責怪我私自出來惹禍，急忙躲開，再看他如何處理？只聽公子對圍觀的人說：他是為救人而受傷，請你們把他送到明珠府，我要給他治傷！

  有幾個人答應著，把英俊男生扶起來抬走，接著，納蘭也上馬離開。

  人們又稱讚道：納蘭公子真是慷慨仗義，扶世濟貧啊！俠骨柔腸，世間無雙……

  我再怎麼能掐會算，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真是老天開了眼嗎？竟讓那個第二次救了我的大恩人，我正在暗中心儀的英俊小生，進了明府的門！這不比現代的任何一次約會更加激動人心嗎？在明府里，我還算有點兒勢力，可以嘗試做任何事來報答他，又不留下一點痕跡！我按捺住自己那顆奔騰的心，悄悄跟在幾個抬著英俊小生的人背後，走向聲名顯赫的相國府，為即將到來的日子而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