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鄭莉坐在她的律師事務所里，悶悶地發呆。勸說喬小龍又以失敗告終，苦惱的同時，她也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她難以理解，在如此明了的情況下，向來聰明過人悟性極高的喬小龍，為什麼就看不出這背後的險惡用心，一味地堅持錯誤而執迷不悟。她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吳淮生身上了，如果他能做出忍讓，儘量避免與喬小龍發生衝突，也許就可以免除這場悲劇的發生。儘管做吳淮生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畢竟一直都是順從她的，比喬小龍要聽話多了。她決定跟他認真談一談，以化解隨時都可能降臨的災難。

  

  她正在琢磨著，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拿起聽筒，是父親鄭重。她邊接聽邊不停地「嗯」著，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激動，最後對著聽筒道：「好的，爸，我馬上就給吳淮生打電話！」說罷卡上了聽筒。

  機會來了。原來鄭重的處理決定已下，僅僅只是免去市長職務，並未受到司法追究，這當然和礦難事件是刑事案子有很大關係。他在電話里囑咐鄭莉，中午全家在一塊兒吃個團圓飯，掃除連日來的晦氣，讓她通知吳淮生。她想，在這種氣氛下說服吳淮生，效果肯定要好得多。

  鄭莉摸起電話，摁下玫瑰園家裡的號碼，沒人接聽。她又撥打吳淮生的手機，已關機。她感到有些奇怪，這些天來，他一直窩在別墅里，根本就沒出過門，而手機也是極少關機的。她正在納悶，門發出清脆的一響，吳淮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來。鄭莉調侃道：「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我正撥你的電話呢！」

  吳淮生嗓子啞啞地說：「我不是曹操，我是武松他哥武大郎！」

  鄭莉一愣，這才發覺他神色不對，臉上紅里泛青。而他的話，細細一品，更是有些耐人尋味。鄭莉的面孔板了起來，冷冷地問：「吳淮生，你什麼意思？」

  吳淮生從大衣兜里掏出錄像帶，「砰」地拍在鄭莉面前的桌面上，「看看這個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鄭莉有些詫異地看看錄像帶，不無警覺地問：「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是奇妙無比的東西！」吳淮生往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是一部精彩絕倫的超級黃色大片！」他身子往鄭莉面前一探，「你想知道男女主角演員是誰嗎？」

  鄭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隱隱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遲遲疑疑地問道：「是誰？」

  吳淮生點上一支煙，大口地抽，嘴角抽動了兩下，沒說出話來。

  鄭莉不覺火了，提高聲音道：「有什麼就說，別裝神弄鬼的！我知道，你這意思我鄭莉就是女主角，那男的肯定也不是你！對不對！」

  吳淮生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音調硬硬地道：「不錯！你挺光明磊落的！你和喬小龍的形象真是光彩照人，那舉止也的確讓人賞心悅目！」

  鄭莉終於從吳淮生的冷嘲熱諷中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其實，她並不把這當回事，因為她和喬小龍的事吳淮生早晚都會知道。可現在他知道這件事，就不太妙了。尤其是居心不良的人在這個時候給他提供錄像帶，那就更可怕也更讓她覺得有弄明白的必要了。於是問吳淮生：「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給你的錄像帶？」

  「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吳淮生搖頭晃腦，「因為這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鄭莉眉頭緊蹙，試圖提醒吳淮生：「你就沒有想過，此人在此時搬弄是非，是居心叵測？」

  吳淮生自然聽不進鄭莉的提醒和警示。因為她並不清楚，這個人是和他吳淮生同病相憐的林非。他狠狠地抽口煙，圓睜著眼睛道：「你別岔題！什麼搬弄是非，什麼居心叵測？這只是你的託辭和藉口罷了！我只想弄個清楚，你為什麼要瞞著我紅杏出牆，而且是和喬小龍這個王八蛋暗度陳倉？現在我才明白，你為何事事都護著他，還要為了他把我殺掉！」

  鄭莉心裡一陣悲愴，她意識到，眼前的吳淮生已和喬小龍一樣中了邪，是聽不進任何勸告了，沮喪和氣惱頓時在全身瀰漫開來。她冷笑一聲道：「吳淮生，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背著你紅杏出牆暗度陳倉？真是笑話！我認識喬小龍時，你還不知在哪兒呢！」

  「我知道你們是同學。」吳淮生顯然並沒聽出鄭莉話中真正的意思，「但你身為人妻，總該講些三從四德吧？總不能同到一張床上去！」

  鄭莉不屑於再跟他囉嗦，便把話挑明了：「如果我告訴你，在我們結婚之前，我和喬小龍就有這層關係，你相信嗎？」

  吳淮生不知是天生的愚鈍還是氣昏了頭鑽進牛角尖就是不出來：「你現在的什麼話，我都不能不打個問號。反正你和他有這個關係就是對我的污辱，對我的背叛！」

  鄭莉見他已經不可理喻，便說：「隨便你怎麼想吧，我最後重複一遍，在結婚之前的事，你沒有理由干涉，也干涉不了！」

  吳淮生終於略略明白了些，愣了一下又脖子一梗道：「據提供錄像帶的人說，這上面的事就發生在不久前，而且你昨天還在和喬小龍鬼混，就在喬小龍唐河的老家，這一點你否認不了吧？」

  鄭莉忍無可忍了，拿起錄像帶朝吳淮生頭上砸去，呵斥道：「別在這兒放屁！滾蛋！」

  吳淮生頭一縮，錄像帶掠過他的頭皮摔在牆角，他頗有些狼狽地邊往外走邊嘟囔：「好好！你現在就想謀殺親夫，咱們的夫妻情分算是一筆勾銷了……」

  鄭莉呆呆地看著淮生踉蹌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她感到了深深的悲哀，自己的一片苦心卻遭致了如此的中傷，落得這般不堪的下場。試圖挽救喬小龍和吳淮生的信心登時灰飛煙滅。從吳淮生的話語裡，她能隱隱地感到是林非做了手腳，因為她昨天去喬小龍那兒，只有林非發現了。

  悲傷絕望的同時，她分明察覺到一場災難正悄悄地向喬小龍和吳淮生逼近，她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撥通了劉躍進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