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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52:48 作者: 張成功

  吳淮生抖著手打開別墅的樓門,一腳跨進,反手用力一甩,便向樓上跑去,身後鐵門重重的撞擊聲在空曠寂靜的樓道里久久迴蕩。他氣喘吁吁地衝進臥室,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急不可耐地從皮包里掏出一個油紙袋,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揭開,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呈現在他眼前。這是他冒著風險好不容易才從黑市上買到的,購槍費加上中介人的介紹費,花了他整整一萬元。他又從皮包里掏出一盒隨槍附帶的子彈,撕開盒蓋,一粒粒金黃耀眼的子彈整齊地排列著。他卸下彈夾,把子彈一粒粒壓進,直到裝了十顆再也壓不動才停手。他將彈夾塞進槍厘,「嘩」地推彈上膛,舉起瞄向窗外。

  這時,樓下的鐵門發出一聲脆響。吳淮生一驚,凝神傾聽,樓道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頓時慌了。把槍、子彈盒連同油紙摟到懷裡,轉了一圈兒,一時拿不準該藏到哪兒,腳步聲已響到臥室門前。他倉皇失措地把東西一股腦兒全推到了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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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的門被緩緩推開,吳淮生的心也隨著門動一點點往上提,屏息靜氣地注視著。終於,他看清了來人,原來是鄭莉。吳淮生一屁股癱在沙發上,長長地吁了口氣。

  鄭莉見吳淮生怪怪的,心中不覺得有些納悶,盯著他看。

  吳淮生懸著的心放下之後,對鄭莉突然回來也頗有些詫異,又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心裡不覺又敲起了鼓,試探著問:「你怎麼回來了?」

  鄭莉從吳淮生的神態里總覺得有些不正常,不由自主地環顧室內,嘴裡隨口說著:「我為什麼不能回來?這是我的家。」說著拉開柜子門,接著探身往洗手間看了看。

  吳淮生對鄭莉的舉動感到緊張,惟恐她去看床下。對她的話又有一種莫名的激動,聽出了夫妻和好的佳音。他不失時機地以調侃來回應並達到消除她疑心的目的:「你在找什麼啊?我可沒幹金屋藏嬌的事!」

  果然,鄭莉不再尋找了,可對他的幽默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淡淡地說:「每個人都有重新選擇生活的自由,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吳淮生有些失望,打了個哈欠。

  「聽說你昨天夜裡出事了,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鄭莉在梳妝檯前的椅子上坐下,對著鏡子攏攏頭髮。

  「有驚無險,只是殺手有些出人意料。」吳淮生點上煙,悠悠地抽了一口,架起腿搖了搖,「其實也不奇怪,喬小龍已經得了狂犬病!」

  「是誰?怎麼會和喬小龍扯上?」鄭莉轉過身來,臉對著吳淮生。

  「這個人你也認識,但我敢肯定你猜不出是誰。」吳淮生吐出一個圓圓的煙圈兒。

  鄭莉皺起眉頭,白了他一眼:「既然你肯定了我猜不出,還故弄什麼玄虛!」

  「是朱永生!」吳淮生一個字一個字迸出,然後聳聳肩,「沒想到吧?」

  鄭莉不由睜大了眼睛,她的確沒想到會是朱永生,搖了搖頭,斷然道:「這不可能!」

  「現在我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吳淮生狠狠地彈了彈煙,「喬小龍的『密殺令』就在劉躍進那兒。白紙黑字,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鄭莉疑惑起來。從吳淮生的語氣神態里能看出這不是空穴來風,況且還有喬小龍的手令。可這也太有點兒不可思議了,他們是勢不兩立的冤家對頭,怎麼可能沆瀣一氣?喬小龍就是再糊塗、再瘋狂,也不會幹出如此離譜荒唐的事來!

  吳淮生把菸頭往菸灰缸里一擰,黑著臉道:「念過去的情分,我已經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但事實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一旦變成了狼,就比狼還要兇惡!忍讓只能使他更張牙舞爪,把你撕咬成碎片!」

  鄭莉心驚肉跳地聽著,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對惡咬的狼兄狼弟,伸出血紅的長舌,露出白森森的利齒,直到相互將對方咬得鮮血淋漓奄奄一息,仍沒有休戰的意思。她不由打了個寒噤,緊張地問:「你是不是也想殺了喬小龍?」

  吳淮生猛地站起身,腳步很快很重地來回走著:「先下手為強,事實已經教會了我!被動只能挨打,這是千真萬確的真理!我不可能再有吸取教訓的機會!」

  鄭莉挺了挺胸,幽幽地道:「吳淮生,我警告你,如果你殺了喬小龍,我會殺了你!」

  吳淮生剎住雙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凝視著鄭莉,喃喃道:「你說什麼?你要幫助喬小龍對付我?」

  「我誰都不幫,也誰都幫!」鄭莉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你們並不是狼,只是因為被蒙上了眼睛才變得瘋狂。就像鬥牛場上被罩上紅布的牛,你們的所作所為無異於自殺!我要摘下那塊紅布,讓你們清醒過來!」

  吳淮生聽了鄭莉的話,並不為之所動,冷冷地道:「鄭莉,糊塗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這只能是痴人說夢!好吧,我等著死在你的手裡!」說罷,仰面摔倒在床上,兩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

  鄭莉從梳妝檯前默默站起。她感到了無奈,意識到應該馬上去找劉躍進——也許眼下只有他才能消除這場危機。她看了看吳淮生,扭身快步走出了房門。

  吳淮生聽著腳步漸漸遠去,緊緊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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