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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52:45 作者: 張成功

  晚霞如火,在西天的地平線上靜靜地燃燒。冬青樹上的綠葉被塗成了金黃色,如茵的草地像染上了胭脂,青翠中透著淡淡的紅暈。鄭莉挽著父親鄭重的胳膊,在環城公園的林蔭道上散步。

  幾天之間,鄭重便蒼老了許多,乾枯泛黃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額上的皺紋深了也長了,蓄滿了悒鬱,延伸著憂慮和不安。他慢慢移動的腳步已有了些踉蹌,微微弓下的腰身顯出疲憊的滄桑之態。

  儘管如此,鄭莉仍感到父親比前兩日要好多了,無論是氣色神態還是談吐的語調都明顯地有了改善。雖然談不上輕鬆愉快,但已不再那麼壓抑和絕望。

  「小莉,你不用再陪我了。現在公安部門已經做了結論,是人為的破壞,我的責任也就不會那麼嚴重,最多也就是判個緩刑輕刑。」鄭重平視著前方,緩聲對鄭莉說道。

  鄭莉從事的就是律師職業,明白父親的話不錯。但本來就婚姻不美滿的她,現在已是心如止水,最大的願望就是陪伴孤苦失意的老父親,讓他幸福快樂地走完最後一段人生的路。她緊了緊父親的胳膊,低聲道:「爸,您不要再說了,我不會離開您!」

  「你應該去看看淮生。」鄭重雙眼微眯,「在這件事上,不能怪他。競爭是人的天性,必然是殘酷的,兄弟相殘,夫妻反目的事在商戰里常有發生。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我改變不了,但我可以置身於局外。名利慾望是一切悲劇的根源,我不扮演角色總可以吧?」鄭莉咬著嘴唇,恨聲道,「喬小龍和吳淮生,此生此世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他們!」

  鄭重側過臉來,睜大眼睛看著女兒,「淮生出事了你知道嗎?」

  

  鄭莉一驚:「出了什麼事?」

  「昨天夜裡,有人暗算他,居然還是登堂入室。」鄭重的目光意味深長,「礦難事件已經有了結論,是有人蓄意製造的大案。你想想,罪魁禍首能會是誰?而在目前公安部門全力查證的情況下,誰又會狗急跳牆孤注一擲,要置淮生於死地?」他說著語氣變得懇切,「在這種時候,你應該堅定不移地和淮生站在一起,助他一臂之力,他畢竟是你的丈夫。」

  鄭莉的耳邊嗡嗡作響,心亂成了一團麻。父親的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是喬小龍對吳淮生動了殺機。在孫鳳珍的安葬儀式上,喬小龍已經說出了讓人悚然心驚的話,明白無誤地宣告要找吳淮生算帳。如此看來,夜潛玫瑰園別墅的殺手如父親推測的那樣,極有可能是喬小龍派去的。面對他們兄弟的相互殘殺,她是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了。她必須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雖然她無法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和怨恨,但她應該能讓他們意識到這其中的複雜詭譎,放下屠刀,深刻地反省。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吳淮生是她的丈夫,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直到現在,也沒有因為喬小龍對父親造成的傷害而割捨對他深深的愛。想到這裡,她對鄭重默默地點了點頭。

  鄭重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他邊踽踽前行邊自語般道:「我這把老骨頭你放心,塌不了架,什麼樣的磨難都經受過,大風大浪也走過來了。其實二十多年前,我在唐河已經死過一回了,沒有什麼值得我再去孜孜以求。但你們的路還長,應該珍視啊!」

  晚霞已化作天地相接處的一抹黛青,天色漸漸變暗,夜幕正悄悄地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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