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50.重新歸隊
2024-10-04 08:28:04
作者: 劉慶貴
「等一等!」
技術室主任哈德林娜從駕駛室探出頭來,歪著脖子看了看車上的蓋世華、諸葛瑗媛和桂懿香,問道:「還有啥事?」
諸葛瑗媛說:「等等闕昕飛。」
只見闕昕飛飛也似的跑過來。哈德林娜伸出頭來問他:「你也去?」
「當然要去。」闕昕飛心想,把黃嘉冰抽調回發射中隊是他的主意,而且他們是老同學,能不去嗎?說完,闕昕飛左腳踏著後車輪,飛身一躍,跨過大卡車的車廂板,穩穩地站到了車廂里。看得出,他已從悲痛中回歸到了正常狀態。
「站穩點,開車了!」隨著哈德林娜一聲喊,汽車慢慢啟動,徑直朝北開去。
闕昕飛靠車幫坐下,問蓋世華:「接黃嘉冰怎麼不告訴我呢?」
蓋世華朝諸葛瑗媛努了努嘴:「你問她吧!」
諸葛瑗媛笑了笑:「事情有點急。這還是昨天晚上定的。我媽去看凌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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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司令回來了?」
「是的。這次凌司令是考核班子來的,順便處理彈藥庫爆炸事故,了解任務準備情況。」諸葛瑗媛接著說,「我媽去看望老司令時,剛好黃司令也在。凌司令問起了黃嘉冰的事,黃司令說,還在牧場呆著呢。凌司令問,怎麼不把他接回來。黃司令說,我們正在辦,已經上報國防科委三四天了,卻遲遲沒批下來,大家心裡挺急的。凌司令問回來放到哪。黃司令說放到發射中隊,因為彈藥庫爆炸事故中,發射中隊炸死了不少人,執行任務遇到了很大困難。凌司令詢問了同來考核班子的幹部部部長,回答說已經上報總政,就等批覆。凌司令說,不必等了,先把他接回來,等批覆下來再辦手續。我媽一聽,高興地說,明天我就去接。因為黃嘉冰是我媽和哈德林娜送去的,因此我媽還想親自去把他接回來。凌司令一聽,說哪兒用得著勞你大駕,讓哈德林娜去就行了。」
團技術室副主任蓋世華說:「對呀,這多好嘛。要是你媽來,我們說話多不方便。」
諸葛瑗媛詭秘一笑,說:「哎喲喂!我看是你和桂懿香眉來眼去不方便吧!」
「誰眉來眼去了?」桂懿香擰了諸葛瑗媛一下,「你媽不來,正中你的下懷。誰不知道你和黃嘉冰的關係!」
「去你的。」諸葛瑗媛啐了她一口,「飽漢不知餓漢飢。你和蓋副主任連孩子都有了,哪裡還記得在牧場勞動改造的老同學!」
蓋世華哈哈一笑,問道:「說正經的,你和黃嘉冰究竟到什麼地步了?」
「能到什麼地步?」諸葛瑗媛故作生氣,「你這個領導也不關心人,光知道布置任務。」
「真是冤枉好人。我多次問過你們倆的事,每次你都說不用我管。好吧,這次把黃嘉冰接回來,我明天就到團里要套房子給你倆結婚用。」
諸葛瑗媛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說:「結什麼婚喲!實話告訴你們,我和他誰都沒有說過這件事呢。」說完,她陷入了一陣沉思。是的,她心中很愛他。為了他,她一直沒有再和第二個男人接觸。然而,黃嘉冰怎麼想呢?會不會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了呢?突然間她感到有點驚悸。
「還沒有攤開談過這件事?」闕昕飛一聽,感到不可思議。
桂懿香說:「這好辦,我當你們的媒人,今天就把這件事給他挑明了。」發射中心的婚戀模式主要還是由領導或他人做媒而促成的。
「不用。」諸葛瑗媛連連搖頭,她從心裡不接受這種具有封建色彩的婚戀模式。她和黃嘉冰已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早就心有靈犀一點通,還需要別人牽線嗎?不過,諸葛瑗媛心中難免惆悵。她對黃嘉冰的情意,按理說他早就應該知曉。就在一個月前她陪媽媽去通報他父親平反的消息時,她媽問他有沒有對象,他當時說得非常乾脆,而且還偷偷地瞅了她一眼,弄得她臉紅了好一陣子。但要說不用擔心了,那也不敢打保票。那天她和她媽走進黃嘉冰的房間時,就見到黃嘉冰正和一位蒙古族姑娘親熱地討論著什麼問題。後來才知道那位姑娘是牧場場長的女兒,叫素什麼花。兩個年輕人經常在一起廝混……
汽車在一望無邊的戈壁灘上馳騁,猶如浪里行舟,上上下下,晃來盪去。走了一個多小時,諸葛瑗媛使勁地敲打著駕駛室的頂棚,說要解手。車子慢慢停了下來。桂懿香、闕昕飛、蓋世華、諸葛瑗媛從車上下來,伸了伸腰腿,各自找地方方便去了。
待大家回來,哈德林娜看了看表說:「還得跑快點,否則晚上回不來。」
諸葛瑗媛還惦記著黃嘉冰和素什麼花的事,她對哈德林娜說:「到那之後,動作要快,接到人就走。」
哈德林娜說:「你是不是怕黃嘉冰被人扣住不放?」
諸葛瑗媛紅著臉點了點頭。
闕昕飛出主意說:「到那裡後,哈主任你去辦手續,諸葛瑗媛和桂懿香纏住黃嘉冰。我和蓋世華收拾行李,等你辦好手續,我們立即上車,免得夜長夢多。」
哈德林娜聽了後,呵呵一笑:「看你們想的,又不是去綁架人質。」其實她十分理解諸葛瑗媛那顆少女之心,這位小自己10歲的女軍官一直苦等著黃嘉冰。然而,自小在蒙古族長大的哈德林娜,早就料到會有姑娘追他,她更願意相信黃嘉冰還沒有接受哪位姑娘的愛。不過,倘若他已經接受了某一位姑娘的愛,今天可就熱鬧了。她看到諸葛瑗媛焦灼的樣子,笑著安慰說:「瑗媛,我們蒙古族牧民有句話說得好,如果是你的駱駝,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到了秋天它總會回來的;如果不是你的駱駝,即使把它拴上三條韁繩,也總有一天要離你而去。」
哈德林娜又對闕昕飛、蓋世華說:「到那裡以後,你們可不能胡來,都得聽我的。上車吧,坐穩當點。」
司機加快速度,一小時後到了美淖爾旗政府所在地阿來布嘎鎮。哈德林娜直奔旗政府,找到旗長和書記,掏出介紹信和調令,很快就把黃嘉冰的檔案取了出來。旗長和書記將哈德林娜送出大門,請她回去向發射中心領導問候。
趕到戈瑪牧場已是中午,牧場場長巴戈圖根早就在路口迎候。他和哈德林娜早就熟悉,說說笑笑之間走到一棵胡楊樹下的蒙古包,還未進門,巴戈圖根就大聲喊起來:「黃嘉冰,你看誰來了?」
連喊幾聲,沒人回答。巴戈圖根推門一看,沒見到人,出來對哈德林娜說:「他就是這樣,整天閒不著,一會兒修發電機,一會兒修收音機,有人生病他去看,牲口有病他也要去瞧。他當牧場團支部書記後,帶著一幫青年人,又是學文化,又是搞技術。我早就給旗上提出,讓他當我的副場長。」
諸葛瑗媛一聽著急了,忙問:「旗上答應了嗎?」
巴戈圖根嘿嘿一笑,說:「旗長說要調到旗上使用。」
正說著,旁邊的蒙古包里走出一位老阿媽,巴戈圖根和她用蒙古話幾哩咕嚕說了一陣,回頭對哈德林娜說:「黃嘉冰到一個牧民家去了。他家的一頭母牛下犢子難產。」
哈德林娜說:「走,找他去。」說完,她叫諸葛瑗媛和桂懿香跟她一起去,讓闕昕飛和蓋世華收拾黃嘉冰的行裝。
哈德林娜、諸葛瑗媛和桂懿香跟在場長後面,繞過幾個沙包,順著一條小道,走過一片紅柳,見到了兩個蒙古包和一個牲口圈。眼尖的諸葛瑗媛已經見到身材高大的黃嘉冰,正站在母牛和牛犢跟前,旁邊還有一位背著藥箱的妙齡少女和一位40多歲的牧民。
「黃嘉冰,你看誰來了?」巴戈圖根大聲地喊著。
黃嘉冰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諸葛瑗媛。他一邊高喊著「諸葛瑗媛」,一邊奔跑過來。欣喜若狂的諸葛瑗媛飛也似地迎了過去,兩雙手緊緊地握著不放。
「老同學,還有我呢。」桂懿香隨後過去,拍著黃嘉冰的肩膀說。
黃嘉冰這時才注意到後面還有桂懿香和哈德林娜,他鬆開諸葛瑗媛的手,和哈德林娜、桂懿香又是一陣久別重逢的握手和問候。
「真高興呀!」黃嘉冰說,「今天早上一出門,就見一群喜鵲叫個不停,我就知道有喜事了。什麼風把你們吹過來了?」
哈德林娜嘻嘻地笑著回答說:「大大的南風。我們是專程接你來了。」
那位背著藥箱的蒙古族姑娘也走了過來,諸葛瑗媛警惕地一看,認出是上次見過的素什麼花。黃嘉冰介紹說:「這是場長的千金素娜麗花,高中畢業後,回家繼承父業。是吧?場長。」
巴戈圖根嘿嘿一笑:「本想在盟里給她找個工作,但她說要回來拜黃嘉冰為師,把黃大哥的手藝學到手。」
哈德林娜和她熱情握手,讚揚說:「有志青年,志在四方,定有作為。」然後自我介紹說,「我叫哈德林娜,也是咱們旗里的人。」最後特意拉著她走到諸葛瑗媛跟前,介紹說:「這位是黃嘉冰的對象諸葛瑗媛。她來過這裡,見過吧?」
「嗯!」素娜麗花一愣,痴痴地呆住了。
「你好!」諸葛瑗媛伸出手和素娜麗花熱情握手,「謝謝你對黃嘉冰的信任和關照。」
巴戈圖根問:「好了嗎?」
「好了,好了。在這吃完飯再走。」那位純樸的牧民說。
巴戈圖根拉長了音調說:「不了。這頓飯,我來請。」
就在往回走的路上,巴戈圖根終於憋不住了,對黃嘉冰說:「剛才接到了旗長電話,部隊要把你接回去。旗上已經辦妥手續,我也攔不住了。」
素娜麗花聽到後,竟嗚地一聲,哭著跑開了。
「這娃子怎麼這樣沒出息,這是好事嘛。」巴戈圖根心裡清楚,女兒已經愛上了這位大哥。但是,剛才聽介紹,黃嘉冰已經有了對象。唉!他嘆了口氣,說,「她把黃嘉冰當成大哥,當成榜樣,聽說要走,心裡難受。」說著說著,這位堅強的蒙古族漢子的眼睛也濕潤了。
黃嘉冰聽到後也感到很突然:「非要我回去嗎?」
哈德林娜沒有直接回答他。她問黃嘉冰:「你父親已經平反,知道吧?」
黃嘉冰點點頭說:「知道了。」
哈德林娜說:「你父親回來當司令了。」
「哦!」黃嘉冰眼睛一亮。
哈德林娜說:「國防科委將再次徵召你入伍。蒙古族有句諺語,是金子,放在那裡都會發光。我知道你在這裡幹得很好,受到牧民的稱讚和歡迎,大家也捨不得你。但現在部隊更需要你。」
旁邊的諸葛瑗媛指著哈德林娜對黃嘉冰說:「就說哈德林娜吧,過去在旗里幹得也很好,但部隊需要她,她就參軍入伍,早就成了專家。現在部隊需要你回去,更何況當年你是被迫害才來這裡落戶的,回去也證明你的清白。」
黃嘉冰說:「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畢竟太突然了。」
桂懿香笑著對他說:「別想那麼多了。今天就走,闕昕飛還等著你呢。今天他和蓋世華都來了,正替你收拾行李。」
「他們也來了。」黃嘉冰一聽,飛快跑回自己的蒙古包,見到闕昕飛和蓋世華,高興得又是握手,又是擁抱。
闕昕飛說:「怎麼樣?我們快收拾完了,你看看,還有什麼沒想到的?」
「你們動作真快。」黃嘉冰看了看地上捆好的幾個大包,笑著說,「我的書呢?」
闕昕飛指著一個包說,「都在這個包里,裡面還有你的報紙雜誌。」
黃嘉冰把包打開,撿出幾本大學教科書和筆記本,說,「就拿這幾本,其它都留下。」
他又挑出一件蒙古袍子、一頂帽子、一條腰帶和一雙靴子,把掛在牆壁上的馬頭琴拿下來交給蓋世華,說:「就帶這幾樣。」
「其它呢?」闕昕飛不解地問道。
黃嘉冰拉著巴戈圖根,指著屋裡的其它東西,說:「場長,這些東西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書籍,都給素娜麗花。」他拿出一本筆記本說,「這是我學習電氣修理、牲畜防病治病護理方面的筆記,也是我多年工作的記錄。素娜麗花碰到難題時,可以翻翻,也許能用得上。」他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英雄金筆,鄭重其事地交給巴戈圖根,說,「還有這支鋼筆,一定要交給她。」
巴戈圖根擺擺手說:「這個我不能代勞,一會兒她來,你再給她吧。」
「好的。」黃嘉冰接著詳細交待了一番,衣服給誰,帽子靴子給誰,毛毯給一位老阿媽。他又指了指三瓶酒對場長說:「這幾瓶酒是送給你的。」
說話間,牧場工作人員進來說午飯已經做好。
「走。」巴戈圖根左手拉著哈德林娜,右手攜著黃嘉冰,朝食堂走去。飯桌上已經擺滿豐盛的午餐,有燉羊排、烤羊腿、炒羊心、煮羊雜,有牛排、牛腩,還有駱駝肉,共12道菜。巴戈圖根讓哈德林娜和黃嘉冰坐在他左右兩側,招呼諸葛瑗媛、桂懿香坐在哈德林娜旁邊,叫闕昕飛、蓋世華和司機坐在黃嘉冰一旁。
哈德林娜望著巴戈圖根說:「素娜麗花呢?」
「不用管她,先吃。」巴戈圖根邊說邊拿起酒壺倒上奶酒。
諸葛瑗媛和桂懿香連連擺擺手:「不會喝酒。」
巴戈圖根說:「你們漢人說,入鄉隨俗。到了這裡,一定得喝。」
哈德林娜對諸葛瑗媛和桂懿香說:「按照蒙古族風俗,一定得喝。你們就少喝點吧。」
巴戈圖根端起大碗酒,說:「黃嘉冰是弱水河畔的駿馬,是美淖爾草原的雄鷹。今天要離開了,我用酒送行。干!」說完,一飲而盡。
黃嘉冰站起來,動情地說:「我到戈瑪牧場以來,鍛鍊多多,收穫多多。我一輩子忘不了戈瑪牧場,忘不了巴戈圖根場長,忘不了牧民群眾。干!」說完,也一飲而盡。
這餐飯,不,沒有飯,只有酒,只有肉,還有情,還有義。人人喝得臉紅脖子粗,個個喝得眼紅珠子大,除了司機不喝酒以外,連諸葛瑗媛和桂懿香也喝了不少。哈德林娜來者不拒,諸葛瑗媛幾次拉哈德林娜,讓她少喝點,但哈德林娜好像就沒感覺似的,照喝不誤。闕昕飛平時幾乎見酒就醉,但這次不知從哪裡來的膽子,連連給場長敬酒。蓋世華更像瘋子一樣,喝了一輪又一輪。
正在暢飲之際,素娜麗花在兩名蒙古族姑娘陪同下走了進來。只見一名姑娘手托精緻的銀盤,上面放著三個酒盅:一個金盅,一個銀盅,一個玉盅。另一名姑娘手裡拿著精緻的酒壺,微笑地站在旁邊。素娜麗花笑著說:「尊敬的各位客人,按照蒙古族的規矩,客人到來,要獻上一支歌,敬上三杯酒。」
素娜麗花首先給哈德林娜、闕昕飛、桂懿香、諸葛瑗媛、蓋世華獻歌敬酒,然後到黃嘉冰身邊,深情地唱了三支祝酒歌,敬上三杯酒,最後說:「黃大哥,你出來一下。」
諸葛瑗媛心裡一顫,兩眼警惕地盯著素娜麗花和黃嘉冰走出食堂門口。她身不由主地站了起來,哈德林娜狠狠地拉住了她。無奈之下,她只得坐下來,然而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大門,盼望著黃嘉冰身影早點出現。此時此刻的時間就像被無限地拉長了似的,就在諸葛瑗媛望眼欲穿的時刻,黃嘉冰回來了。其實他出去還不到5分鐘。諸葛瑗媛害怕夜長夢多,悄悄地對哈德林娜說:「快點結束吧!」
哈德林娜好像沒聽見諸葛瑗媛話似的,拿起酒壺,給巴戈圖根斟滿酒,端著碗,說:「場長席間說了不少表揚黃嘉冰的話,看得出,黃嘉冰同志在這裡的確做了他應該做的事。請大家都滿上酒。」她督促諸葛瑗媛、桂懿香和闕昕飛都倒滿,最後提議說,「場長慷慨大度,欣然放人。讓我們再一次感謝場長,也為了部隊和牧場的友誼,為牧場的繁榮昌盛,為各位家庭幸福身體健康,乾杯!」
大家站了起來,一揚脖子,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諸葛瑗媛這次喝酒的動作最快,她幹完後,立即動身離開。看到諸葛瑗媛動作,蓋世華、闕昕飛、桂懿香也站起來往外走。
巴戈圖根一隻手抓住黃嘉冰,一隻手抓住哈德林娜,說:「他們先走,我們仨再喝。」說完,他們仨又喝了幾碗。
哈德林娜看了看表,已經下午4點35分,說:「就到此為止吧!下次來我和你單獨暢飲。」
「好。」巴戈圖根瞪著紅紅的大眼睛,拉著黃嘉冰,說,「黃嘉冰,我要警告你,可不能忘了戈瑪牧場。」
黃嘉冰說:「場長,你放心,這裡也是我的家,我終生不忘。」
聽說黃嘉冰要離開牧場,附近的牧民紛紛趕來,有的拉著他的手,有的摸著他的頭,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一定常回來看看。
按照原先的部署,諸葛瑗媛和桂懿香一直護衛在黃嘉冰的左右前後。諸葛瑗媛最不願意見到的場長女兒,再也沒有出現。其實,此時素娜麗花正躲在離黃嘉冰不遠的一棵胡楊樹後,偷偷地抹著眼淚。事情怎麼來得這麼突然!自己還有好多東西要向黃大哥請教,也有很多話還沒有來得及對黃大哥訴說。她要訴說對他的愛慕,訴說對他的思戀,訴說對他的情懷。她真恨離黃大哥最近的那個什麼瑗媛,她怎麼會是他的女朋友呢?她揮了揮拳頭,真想一下子衝過去擊倒她,把黃大哥搶過來。可是,剛才阿爸一再警告她千萬不能亂來。心不甘呀!我真後悔,為什麼不早點說出對黃大哥的愛戀呢?現在一切都晚了。剛才她壯著膽子把黃嘉冰叫了出去,本來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就是不知說那句好。黃嘉冰把一支英雄金筆送給她時,她流著眼淚緊緊地拉住黃嘉冰的手,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愿。我真傻!即使今後再也見不著面,也應該說出愛慕他、思戀他、祝福他的話呀。
坐在駕駛室里的哈德林娜催促道:「黃嘉冰,快點!要開車了。」
黃嘉冰含著熱淚爬上車。汽車啟動了,他左手扶著車廂板,右手高高舉起來,向眾鄉親們頻頻招手……
「黃大哥——」隨著一聲尖叫,素娜麗花沖了過來……
黃嘉冰大聲喊道:「素娜麗花,多保重!」
諸葛瑗媛看到素娜麗花如此痴情,她的心像被駱駝虱子咬了一下似的。她下意識地緊緊地拉著黃嘉冰,生怕他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