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巡天記> 8.姐妹爭夫

8.姐妹爭夫

2024-10-04 08:25:39 作者: 劉慶貴

  闕昕飛和伊品梅從清水鎮下車,還未等他倆出站,從東邊又進來一列火車。闕昕飛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一個大提包,正吃力地走過來。

  闕昕飛飛快地迎過去,大聲喊:「那大泉!」

  「小闕!」那大泉放下行李,一把拉住闕昕飛,問:「你不是搜索去了嗎?怎麼才回來?」

  闕昕飛把搜索中凍傷住院的事跟他說了,然後回過頭來把伊品梅介紹給那大泉:「這位叫伊品梅,烏其格拉邊防醫院醫生,就是她幫我治好凍傷的。」

  三人正說著話,從火車上又下來一撥軍人。那大泉和闕昕飛不經意間回頭一眸,一下子認出了氣象站站長邵紫荊和團衛生隊隊長凌芸傑。

  「邵紫荊,凌隊長!」闕昕飛和那大泉喊著迎了上去,一個拉住邵紫荊的胳膊,一個握著凌芸傑的手。

  「你們不是回去結婚了嗎?」那大泉問道。

  「是的。」凌芸傑忙著給他倆塞糖果。當看到闕昕飛旁邊還有一位女軍人時,一邊給她糖果,一邊問,「這位美人是誰呀?」

  「伊品梅。」闕昕飛向凌芸傑和邵紫荊做了介紹。

  「多漂亮啊!」凌芸傑親切地拉著伊品梅,明知故問:「和小闕是什麼關係啊?」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伊品梅大大方方地說:「剛開始是醫患關係,後來是戰友關係,再後來是朋友關係。」

  聽了伊品梅幽默的回答,凌芸傑一把摟住她,笑著說:「現在是戀愛關係,過些天就成夫妻關係了。」

  伊品梅微微一笑:「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

  「只要倆人情投意合,也不必非要談上三年五載。有的人考驗來考驗去,把青春耗掉了,新鮮感也磨沒了,到那時再結婚就沒味道了。」凌芸傑像介紹經驗似的,對伊品梅說,「我和邵紫荊從確定戀愛關係到結婚,就一個多月。」

  凌芸傑和邵紫荊的戀愛,充滿傳奇色彩,可以大書特書寫成一部精彩小說。

  說到凌芸傑,不能不介紹一下東風基地凌利峰副司令員的一家。凌利峰是個老紅軍,老伴叫芮金花,還有兩位貌若天仙的女兒。大女兒凌芸傑是親生,小女兒凌筱恬是在抗日戰爭中撿拾得來的。在一次攻陷日本鬼子據點的戰鬥中,凌利峰在打掃戰場時看到一個遍體鱗傷的小女孩,便收留了她。經過調理治療,女孩很快就康健了。小女孩十分可愛,也特別淘氣,爬樹,翻牆,掏鳥蛋,打彈弓,啥都干。凌利峰希望她能安靜點,就給她起名「小靜」。後來不知聽了哪一位讀過古文戰友的話,把「小靜」中的「小」字改成了文縐縐但仍然讀「小」音的「筱」,把「靜」改成了意義相近的「恬」,而讀音卻變成了「甜」。正是如此一改,釀成了日後常有人喊她為「攸舌」的笑話。

  自從收留了凌筱恬以後,凌利峰和老伴芮金花對她呵護有加。有一口好吃的首先給她吃,有一件花衣服首先給她穿。建國後,把她放在北京最好的學校就讀。大學畢業時,凌利峰讓幹部處把她接到航天發射中心。凌筱恬也很爭氣,在發射團技術室分管發射場地面設備,塔架、加注、供氣、通信四大系統的資料圖紙堆起來足足有半米高,她用了一年零三個月,硬是將這些圖紙資料啃個透。現在,她對發射場的設備了如指掌,排除故障手到擒來。雖然凌筱恬在大學時候就和盧大捷私定終身,然而到了航天發射中心後,兩人相約先立業後成家,並沒有把時間浪費在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上。

  姐姐凌芸傑大學畢業時,也懷著一顆火熱的心,瞞著父母,毅然離開首都,立志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貢獻自己的青春年華。無巧不成書。入伍訓練時偶然和父親相遇,凌芸傑才知道自己竟然和父親同在一個單位。經過脫胎換骨的磨鍊,她從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成為一個深受發射團官兵好評的衛生隊長和出色的軍醫。然而,就在她一心工作而且收穫了豐碩成果的同時,卻錯失了收穫愛情的大好時光。不過,與眾不同的凌芸傑並不著急,她幻想著有一天能碰到一位一見鍾情的白馬王子。然而,凌芸傑左等右等,心儀之人始終沒有出現。就在三個月前,她實在有點等不及了,才開始用她那挑剔的眼光,從團機關,到發射中隊、衛星中隊、加注中隊、塔架中隊、通信中隊、氣象站、鍋爐隊、招待所,把全團男軍官掃描了一遍,從中選出12個目標,然後篩選出5名候選人。她又花了半個月時間,對5名候選人反覆比較,好中選優,從中淘汰掉3個,最後剩下了邵紫荊和盧大捷。她又對這兩人進行了兩天三夜的比對,最終選定盧大捷作為自己追求的對象。然而,自認聰明處處逞能的凌芸傑,在戀愛上卻是個典型的低能兒,她不知如何邁出第一步,也不知怎麼去追盧大捷。苦苦相思中迎來了一個偶然機會,盧大捷探家前到衛生隊看病,她藉機讓他從家鄉捎帶一種能治病的稔根,並適時而巧妙地回贈了她的定情信物──親手繡制的香帕。她以為接受了她的定情之物,這就是兩人談戀愛的標誌。

  一個周末的晚上,凌筱恬把自己要和盧大捷結婚的事告訴了父母親。旁邊的凌芸傑一聽,如同晴天霹靂,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她返身衝進父親房間,取出手槍,學著西方中世紀情人決鬥的樣子,跑到妹妹跟前,提出要和凌筱恬決鬥,比輸贏定愛人。要不是眼疾手快的凌利峰一把將手槍奪了過來,還不知會釀成什麼大禍呢。

  凌副司令兩位千金為爭奪盧大捷而差點動武的新聞,像瘟疫一樣,迅速在發射團傳開了。作為凌筱恬同學中年齡最大、閱歷最豐富的邵紫荊,聽到後怦然心動。邵紫荊早就對凌芸傑垂涎三尺,但又覺得她高不可攀,怕別人譏笑自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機會來了,何不利用這次上天賜給的良機,把她追到手呢?他腦瓜一轉,對凌芸傑的性格特點作了一番研究:她工作認真爭強好勝,她孤芳自傲唯我獨尊,她不會戀愛十足低能。為此,他精心設計了以「捧、追」二字為核心的四步行動計劃:第一步,把幾位老同學叫來,讓他們先把凌芸傑穩住。第二步,以找凌芸傑看病為由,極力吹捧一番,讓她對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第三步,看準時機,趁她感情空虛之時,突然闖進去,緊追不捨。第四步……哈哈!他不相信吃不到這隻鮮美的「天鵝肉」。

  邵紫荊立即付諸行動,先做凌筱恬和盧大捷的工作,然後以看病為由找到了凌芸傑。他首先對凌芸傑吹捧了一番,當凌芸傑聽得十分入耳時,他來了個急轉彎。他往凌芸傑跟前靠了靠,把話題一下子轉到了盧大捷身上。他說:「第一,你可能不知道,盧大捷早就把你給他的信物扔掉了,這說明他心目中根本沒有你;第二,盧大捷年齡比你小,很不成熟,也不會體貼人,所以他根本不適合你。第三,盧大捷政治上迂腐,只會幹活,這種人沒有發展前途,因而他根本配不上你。」

  聽了邵紫荊「三個根本」的分析,冷靜下來的凌芸傑重新審視盧大捷,感到他的確不是自己理想的配偶。而眼前這位身材魁梧胸懷寬大會做思想工作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白馬王子嗎?她找到自己十分崇拜的技術室主任哈德林娜,讓她出面牽線搭橋,凌芸傑和邵紫荊就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了。

  過去,凌芸傑周末都要回10號。現在,因為和凌筱恬鬧翻了,她就隻身住在4號。周末時光,凌芸傑和邵紫荊時而在弱水邊上牽手散步,時而在胡楊林中流連忘返,時而登上敖包山雙雙遠眺,時而窩在宿舍依偎廝磨。當兩人談到激情燃燒之時,邵紫荊總會情不自禁地擁抱她,親吻她,把她攪得春心蕩漾,燥熱難當。邵紫荊好幾次觸摸到了她那神經特別發達的酥胸,令她十分舒暢。而他那件硬邦邦的東西也有意無意地觸到她那特別敏感的部位,弄得她水流汪汪,潮濕一片。然而,她恪守中國女性的道德標準,絕不能在婚前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她要把這一聖潔的時刻留到洞房花燭之夜。戀愛一個多月後,她擔心防線失守,便急不可耐地把自己和邵紫荊相戀之事告知父母,並提出了旅行結婚的要求。倆老人經歷了那次動槍事件的折磨,而且對未來的女婿也十分滿意,就痛快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並傾其所能,給足了路費。

  聽了凌芸傑大大方方述說她和邵紫荊的故事,伊品梅呵呵一笑,說:「我哪能和你比呀!雖然你們確定關係時間不長,但畢竟早就熟悉,相互也了解。」

  凌芸傑說:「什麼了解不了解。依我看,婚姻這件事就靠碰。碰對了,這一輩子就幸福美滿;碰不對呀,倒霉的事還在後頭呢!」說完瞟了邵紫荊一眼。

  邵紫荊嘿嘿一笑,對伊品梅說:「我碰到一位美女,你碰到一位俊男。他是我的同學,我敢向你打保票,找他找對了。」

  伊品梅笑著說:「但願吧!」說完,剝了塊糖果塞到嘴裡,問道,「你們辦酒席了嗎?」

  「沒搞婚禮,也沒辦酒席,我到他家連飯都沒吃。」凌芸傑搶著回答,「他家也真夠窮的。我們早上下了火車,坐了三個小時的汽車到縣城。吃了碗麵條,出縣城走進一條叫野狼谷的山溝,又爬上一個叫黑鷹爪的山樑。就這樣走了三個多小時,邵紫荊領我走到了一排土窯洞跟前,說到家了。我的天,這是什麼家呀!連間房子都沒有。邵紫荊走進窯洞,大聲喊了幾聲媽。一個老太太在邵紫荊的攙扶下,顫顫悠悠地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老頭和幾個年輕人。原來這就是我的婆婆、公公及姑嫂。我進了家門,好奇地看著這個稱之為家的窯洞,靠左邊是做飯用的鍋灶,右邊是一排大土炕,中間擺著一張方桌和幾條長凳子。我把帶給公公婆婆的禮物放到桌子上。這時,外面又來了好些人,邵紫荊一一和他們打招呼,分發喜糖。一大幫小孩圍著我看,就像看怪物似的。過了一陣,我悄悄拉著邵紫荊找廁所。他帶我到窯洞外面50米遠的地方,用手指著一個用秸稈圍著的土坑。我進去一看,滿地是屎坨坨尿冰塊。好不容易把尿解決了,我問他晚上睡哪,他說睡大炕。我的天啊!這鬼地方怎麼待?我走到婆婆跟前,說還有緊急公務要辦,扔下200塊錢就想走人。但婆婆拉著我的手不放,看來婆婆對我這個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我想,他們能做出什麼好吃的。就這樣,我倆當天趕到縣城,找了個最好的旅店住下,再找個最好的飯店,點了四個菜,喝了一瓶酒。」

  邵紫荊接著說:「後來咱倆開始蜜月旅行,到了西安、洛陽、長沙、杭州、上海,兜了一大圈。」

  凌芸傑滿面春風地說:「我們還去了一趟韶山。把錢全都花光了才回來。」

  那大泉朝邵紫荊詭秘一笑:「你邵紫荊真有福氣!」

  邵紫荊臉上寫滿了幸福,他對那大泉和闕昕飛說:「你們以後結婚,也不要搞什麼婚禮,旅行結婚最美了。兩人愛怎麼耍就怎麼耍,想怎麼鬧就怎麼鬧。」

  「好是好,但得有鈔票。」那大泉問,「花了多少錢?」

  凌芸傑說:「不多,才4500塊。」

  「還不多呀!」闕昕飛吐了吐舌頭,「我每月發的工資什麼都不干,得攢上5年。」

  那大泉嘿嘿一笑:「人家岳父有的是錢。」

  凌芸傑笑著說:「這次我爸真的出血了!」

  「反正這輩子就一次。」邵紫荊心裡當然明白,要是他倆自己掏錢,怎麼能如此周遊列國呢。但他不願過多議論岳父,便急忙扭轉話題,問那大泉:「大鬍子,是不是又找了個大美人?」

  那大泉沉下臉來,很不情願地嘆了口氣,說:「一言難盡。本來在路上就下了決心,回去後快刀斬亂麻,和她快快了斷。但人家死活不干,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弄得我心痛難忍。先拖著吧,以後再說。」其實那大泉還有很多難言之隱不便多說。他急忙變換話題,問闕昕飛:「木林森呢?他和桂懿香結婚了沒有?」

  闕昕飛說:「你們還不知道嗎?他犧牲了。」

  「啊?」那大泉、邵紫荊失神地愣在那裡……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