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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23:44 作者: 徐萌

  清晨,敏柔醒了,睡醒了,她的神志也完全清醒了。她已經完全記起了這些天發生的事,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知道朱今墨也在中森公館裡,知道她落到了中森手裡,全知道了。但她沒有動,她還想不清如何應對眼前複雜的局面,不知道怎麼向朱今墨傳遞她已經清醒的信息,也不知道如何脫身。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寧可選擇一死,也要保護朱今墨,她想讓他活下去。想到這兒,她從床上起身,下床,往外走。她得出去,讓朱今墨看見她,然後想辦法傳遞信息,讓他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在中森面前還得繼續假裝糊塗。

  護士看見敏柔往外走,急忙追出來:「小姐,你要去哪兒?」

  敏柔一言不發往外走,護士急忙追了出來。

  敏柔沿著走廊跑了出來,護士急忙去敲中森的門。

  中森和朱今墨的門同時打開,兩人同時站在了敏柔面前。

  

  敏柔繞開中森和朱今墨,往樓下走。朱今墨急忙要追,中森叫住了他:「朱桑!」

  朱今墨倏然轉身,中森平靜地看看朱今墨:「去吃早飯吧!」

  朱今墨一怔,隨即說了聲:「好!」護士急忙去追敏柔。

  敏柔已經跑了出來,護士跟在後面。敏柔在院子裡到處看著。看到院子的花,衝過去,開始採花。中森走進客廳,透過落地窗戶,看著院子裡的敏柔,臉色很難看。朱今墨走了進來在桌前坐下,也不放心地往外看。

  透過餐廳的窗戶,朱今墨遠遠看見敏柔在花園裡採摘著花牆上的小花。

  中森突然起身,走向前:「朱桑,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吧!我們不要再捉迷藏了!」

  朱今墨一怔,看著中森。

  中森一字一句地:「你是不是共產黨的人?」

  朱今墨一怔:「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中森惡狠狠地:「你是軍統的人,這我是知道的。可是,憑我對你的了解,憑我對軍統的了解和國民黨的了解,他們的所作所為,你是不可能看得上的——他們配不上你所做的犧牲。真正讓你能這麼頑強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共產黨!」說到最後他幾乎咆哮起來,掏出槍,拍在了桌上。

  朱今墨無聲地笑笑,一聲不響。

  中森:「你到底是不是共產黨?是還是不是?你告訴我!」說著拿出槍對準了朱今墨的頭。

  朱今墨一動不動地說:「中森先生,您越來越看得起我了。我是為日本人做事的,在中國人眼裡,我這種人叫漢奸,而他們最恨的就是漢奸!」

  中森對著朱今墨就開了一槍,槍口高了一點,子彈擦著朱今墨的頭頂飛出去。朱今墨閉上了眼睛。

  花園裡,敏柔聽見槍聲,警覺地回頭,撒腿就往樓里跑。中森看到了敏柔的反應,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再一次把槍對準朱今墨。

  朱今墨睜開眼睛,沒有表情地看著中森。

  敏柔和護士沖了進來。看到中森的槍對著朱今墨,敏柔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攔在了朱今墨面前:「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中森看到敏柔,一怔,槍繼續對準朱今墨。

  敏柔衝上來,就要搶中森的槍。朱今墨衝過來,要去拉敏柔。

  中森一把把敏柔攬在懷裡,槍對準敏柔的頭,和平飯店的一幕再次了出現了:「朱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朱今墨待在那兒一動不敢動。敏柔拼命掙扎,對朱今墨喊:「別管我,你快走!你快走!」

  朱今墨緊張地尋找著機會,思索著。

  敏柔拼命反抗,與中森撕扯著。朱今墨不顧一切地衝上來,把敏柔撲倒在地上,把中森撞開。三個人全摔倒在地板上。中森的槍掉在了地上,敏柔看到了槍,就要衝過去拿槍,朱今墨伸手拉住了敏柔的手。

  中森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槍就在朱今墨面前他卻沒有伸手去拿。他看了朱今墨一眼,抓起槍,把子彈全打在了對面的牆上。朱今墨緊緊把敏柔抱在懷裡。

  中森打過完槍,看看朱今墨和敏柔,一言不發走了出去。朱今墨緊緊抓住敏柔的手,敏柔驚恐地望著他,朱今墨拍拍敏柔的手,起身跟著中森走了出去。

  中森走進書房間,把槍扔在桌上,在桌前坐下。朱今墨跟了過來。中森抬眼看著他,朱今墨一言不發。

  好一會兒,中森指指對面的椅子,朱今墨坐了下來。

  中森一句話也不說,看著窗外。他看上去有些灰心。屋內一陣死寂,長時間的死寂。好一會兒,中森回頭看著朱今墨。朱今墨也抬起了頭,目光很平靜。

  中森:「你走吧!」朱今墨一怔。

  中森:「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回你的住處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朱今墨意外地看著中森。

  中森:「敏柔繼續住在這裡,等她情況好了,我會送她離開,你走吧!」

  朱今墨嘴動了一下,想說句什麼,又沒有說。

  中森:「你想說什麼?說出來!」

  朱今墨:「我是想,如果可能,我想把敏柔帶走!」

  中森不滿地:「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你把她接走,對李其洋的人怎麼解釋?」

  朱今墨心中一動,知道這件事的危機已經過去了,不再說話。

  中森:「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見敏柔,這是我惟一的條件!」說著大步走出了書房。

  朱今墨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中森公館的。他開著車走在街道上的時候,依然感覺到一切是那麼不真實。他回到住所,虛弱地走到床邊坐下。

  門外,傳出輕輕的敲門聲。朱今墨走到門口,門外傳出麵包店夥計的聲音:「先生,你要的麵包!」

  朱今墨拉開了門。突然看到對面的街道上,兩個穿黑衣服的人正在急速閃開。他一把把夥計推了出去:「搞錯了!我沒要麵包!快滾!」大聲罵著:「你搞錯人家了,快滾!」把夥計推了出去。

  朱今墨把門關上了。

  隨即,他走到衛生間化妝,從衛生間的後窗戶跳出去,離開了住所,不顧一切地沖向老胡藏身的教堂,找到了老胡,告訴他敏柔的情況。老胡聽到敏柔的消息,也是百感交集。他告訴朱今墨,無論如何要把敏柔救出來。

  隨即朱今墨把一份密寫的雜誌交給老胡,這是他去中森公館前大野給他的:「這是大野交給我的。他從滿鐵絕密通報中看到,日本將於月底結束同美國的談判,發動南進戰事。」

  老胡拉過文件,翻看著:「現在是11月,眼看就沒有幾天了。你估計是在什麼時候?」

  朱今墨:「我感覺不會在本月底,而應該是12月初,地點應該是美國的太平洋島嶼。」

  老胡思索著:「12月初?但,這只是我們的推論。這種推論的情報,我們是不是能拿來用的。」

  兩人陷入沉思。

  老胡:「今墨,現在我們已經沒什麼可用之人了。你再努力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得到什麼情報!」

  朱今墨沉默了好一會,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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