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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楊團長帶領戰士們在阻擊敵人，他們已經在這裡跟敵人打了一天一夜，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死守。總部的轉移行動十分緩慢，後勤機關、印刷廠、被服廠、兵工廠、報社、醫院、傷兵，還有大批的家屬。從八路軍北上山西到創建晉察冀根據地，幾年的功夫已經攢下了份巨大的家當，現在就要轉移，人們捨不得丟棄得之不易的任何東西，於是撤退變得十分艱難。

  冠傑本來是要跟總部一塊行動的，是他自己堅決要求下部隊的。一向轟轟烈烈的戰役，部隊情緒正在高點，突然撤離戰鬥，戰士們情緒上轉不過來，需要做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更需要縝密的部署。指揮部同意了他的請求，並做出決定，派出大批政治幹部深入部隊，以保證撤離計劃能很好地執行，所以冠傑重新回到了楊團長的部隊，與他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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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兩人正在山頭上指揮作戰，從山上往下看，成群的鬼子哇哇叫著衝上山坡。

  一個戰士中彈倒下了，冠傑衝過來，抓了一挺機關槍開火。

  前面，報務員跑了過來：「楊團長！團長！」

  楊團長回頭。

  報務員：「報告團長！旅部來電，總部已經撤離了，命令我們可以撤下去了！」

  楊團長停了一下：「好，去報告旅長，我們消滅這股敵人就撤！」回身高聲喊：「通訊員！」通訊員跑步過來：「到！」

  楊團長：「傳我的命令，準備衝鋒！衝下去，把這股鬼子幹掉，然後轉移！」通訊員答應著：「是！」跑開。

  楊團長從工事中躍起，掏出槍：「同志們，沖啊！幹掉鬼子，進山貓冬去！」率先沖了出去。戰士們全部跟上，冠傑抄起了一支步槍也跟了上去。

  楊團長帶著戰士們衝下山坡，與鬼子拼起了刺刀。

  一陣廝殺後，地上留下無數鬼子的屍體。

  冠傑端著槍，與一個日本兵正面相對。因為是第一次，他有些不熟練，兩人對著槍原地轉著圈。冠傑看準機會出槍，左衝右突，他一刀刺中了日本兵的胸膛，日本人叫了一聲，死了。冠傑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緊張地注視著倒下的鬼子，撥出槍，回身尋找下一個目標。

  楊團長看到了冠傑的動作，大叫一聲：「老周！好樣的！」

  冠傑回身一笑，潔白的牙齒，燦爛的笑容。

  遠處，一個士兵快步跑了過來：「團長！團長！」團長回頭。

  戰士跑過來：「報告楊團長，旅長剛派人傳出命令，總部機關還有人沒撤出來，被3000鬼子包圍了。旅長命令我們立刻回去打援！」

  楊團長一驚，立刻跑上高坡：「同志們，全體都有，向後轉，目標總部機關，跑步前進！」

  士兵們立刻原地調頭，向遠處跑去。楊團長帶著戰士們在路上狂奔。

  一個戰士飛奔過來：「報告團長，前方村莊發現一股敵人！」楊團長撥出了槍。

  村莊打穀場上，成群的鬼子正在端碗吃早飯。

  伙夫端著鍋，正在給鬼子兵發飯。

  日本兵顯然也是人困馬乏，有的士兵已經睡著了，槍、彈藥丟了一地。

  村莊外的土路上，楊團長帶著戰士們摸了過來。他站到一處高坡上，把敵人的布防看了個清楚，隨即回身，小聲但有力地喊：「通訊員！」通訊員跑過來。

  楊團長：「前面的打穀場上，大約有一百多人，估計也是前面退下來的。你讓三營在前面衝鋒，二營在後面包抄，咱們打掉這伙鬼子沖了過去！」

  通訊員答應著跑開了。

  楊團長回身看看冠傑：「老周，你帶一個班的戰士留在村外，負責留守！」

  冠傑一笑：「怎麼了？老楊，有好吃的就想吃獨食？我可不干！我昨天晚上剛開了殺戒，手正癢呢！」

  楊團長眼裡是欣賞的表情：「好，那你跟著我！一步也別離開！」

  楊團長帶著戰士們沿著村前的小路摸了過來，爬上了屋頂。他們彎著腰，動作很輕，很快就到打穀場邊上，從這邊看去，約有一百米多的距離。

  楊團長回頭輕聲說：「放近一點再打！儘量節省子彈！」

  戰士們輕輕往下傳著楊團長的命令。一行人向屋頂下摸去，腳下的泥土有些鬆動，不時發出輕微的響聲。

  打穀場上，日本兵還在睡。八路軍士兵從四面圍了過來，戰士們開始在撿散落在地上的槍，背在自己身上。冠傑手裡拿了一支槍，小心地往前走。

  突然，遠處，一個日本兵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到處是八路軍士兵，再看遠處，屋頂上，更多的八路軍正開過來，他張大了嘴，跳起來，大聲喊：「八路軍來了，八路軍來了！」一顆子彈打中了他，他當即倒下。日本兵全驚醒了。

  指揮官揮動著軍刀高聲叫：「全體出擊，搶占制高點！炮營！炮營！」楊團長抬手就是一槍，指揮官一閃，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

  八路軍戰士已經衝進了敵陣，兩邊人馬不由分說拼起了刺刀，槍聲、喊殺聲不絕於耳。

  冠傑端著槍，邊跑邊射擊。他的槍法很準，一槍就打倒了一個日本兵！

  楊團長讚嘆地向他豎起大姆指。冠傑繼續往前跑，與楊團長離開了一段距離。

  日本兵且戰且退，向村內退去。八路軍戰士沖了進去。

  村內，日本兵被打散了。八路軍士兵開始追擊，三五個一組，與鬼子廝殺。

  冠傑端著槍領著兩個戰士，三人一組追擊著三個日本兵。三個人出手利索，幾下就把日本兵刺死了，又向遠處跑去。

  冠傑的裝束引起了鬼子的注意。因為他戴著眼鏡，身上還背著一個很大的黃牛皮挎包，裡面裝的是冠忠送給他的相機。

  三個日本兵圍成一圈，向冠傑包圍過來。冠傑停下來，準備應戰。日本兵衝上來，三個人一塊向冠傑進攻。冠傑端著槍左閃右擋，與鬼子對槍。邊上衝過來一個八路軍戰士，加入了對陣。三對二，喊一聲，殺一下，打得難解難分。

  冠傑突然大吼一聲，端著刺刀來了個連環刺，接連出槍，這種槍法沒有防守，只有進攻。日本兵連擋兩槍，回不過身，被冠傑一下刺中了心窩，倒下了。

  冠傑回過身與同伴對付另外兩個。他又使用了同樣的方法，幾槍之後，刺中了另一個，同伴也把另一個鬼子刺死了。他端著槍，英氣勃勃，回身四顧，戰場上槍聲四起，殺聲震天。他心裡湧起無限的豪情，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力量。他看到不遠處，日本兵在村莊的另一角，支起了迫擊炮，便端著槍大吼著沖向了敵人陣營。

  一個日本兵正要向一個小戰士刺去，冠傑衝過來，從後面給了鬼子一槍，鬼子中了一槍，反身用槍挑了冠傑一下。冠傑的眼鏡飛了，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血一下流了下來，冠傑眼前一片血紅。他伸手去摸眼鏡，受了傷的日本兵再次衝過來，給了冠傑一槍。

  冠傑身上中了一槍，彎下腰，走了兩步，突然撲到了日本兵身上，兩人扭打了起來。

  日本兵把冠傑壓在身子底下，用力掐他的脖子。楊團長衝過來，看到冠傑，高喊了一聲：「老周！」衝過來給了鬼子致命的一刺，隨即幫助冠傑去撿眼鏡。

  突然，一發炮彈打過來，聲音離得很近。冠傑急忙回頭，正好炮彈飛來，他叫了聲：「老楊！」一躍而起，把楊團長推開了。炮彈炸了，冠傑倒在了血泊中。楊團長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冠傑」。

  冠傑回頭，滿臉是血，朝著楊團長一笑，然後倒了下來。

  冠傑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信念里！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偉大、悲壯、曲折，但在整個抗戰期間，像冠傑這樣犧牲的八路軍幹部太多了，他們本來是書生，是經歷過長征的英雄，是身經百戰的壯士，然而在民族最危難的時候，他們衝到了最前線，用血肉之軀抵抗著兇惡的敵人。而八路軍就是在這樣的犧牲中一點點壯大，成為華北戰場上的中流砥柱的。敵人對華北八路軍的圍剿整整進行了三年，冠傑所在的部隊指戰員全部犧牲，直到半年以後，他的死訊才傳回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