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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山腳下，濃霧散去。山坡上，有人邊跑邊喊：「霧散了，霧散了！日本飛機又會來的！」

  有人沉不住氣了，憤怒地叫罵：

  

  「媽的，讓他炸，我們回家去！」

  「對，死也要死在家裡——」

  人們叫著罵著，跳起來，往山下走。散散落落坐著的人們也跟著起身，紛紛下山往回走。

  黃昏時分，周家人也從山上回到了市區。

  街邊上，被炸毀的房屋還在冒著煙，人們三三兩兩圍在外面，不時有哭聲傳出，他們還沒走到家，警報聲再次刺耳地響起來。街道上的防護隊員好像從地底下跑出來，沿著街道高聲呼喊：「警報，日本飛機又要來了。各家各戶趕快從屋裡出來呀！進防空洞，進防空洞！」

  很快，人們從家裡跑出來，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哭聲、叫聲、呼喊孩子的聲音響成一片。

  周家人一下子聚在了周祖康身邊：「老爺（祖康，爺爺），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吳太太從門板上跳下來，抱住細妹。

  周祖康急忙說：「別怕，都別怕！你們趕快就近進防空洞！」說著領著瑞雪就跑。吳太太跑了兩步，摔倒了：「等我！等我！」

  吳國喜從家的方向跑過來。吳太太看見吳國喜，撲上去就打：「你個砍腦殼的，一個晚上跑到哪兒去了？」吳國喜背起太太，拉著細妹就跑。

  周祖康拉著瑞雪進了防空洞，周家人全都擠了進來。

  周祖康親了一下瑞雪，又親了一下飛虎：「好，你們都坐在這兒別動，我得出去一下！警報解除了再出來。」

  「老爺！」「祖康！」「爸！」「爺爺！」

  周祖康回身看看一家人擔心的樣子：「別怕，我不會有事兒的。我得去照看我那些學生們！」說著往外跑。敏柔和飛虎都追了出來。程婉儀剛要攔著，三個人都已經跑開了。

  遠處，爆炸聲傳了出來，周家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聽著外面一聲聲的爆炸聲，每炸一次，心頭就一驚，炸彈像炸在他們心上。他們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重逢的喜悅，就又開始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