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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19:06
作者: 徐萌
朱今墨昏昏沉沉睡在屋子裡,他在發燒,燒得迷迷糊糊。傷口疼痛,他痛苦地呻吟著。
三丫提著一隻瓦罐,輕手輕腳推開門走了進來,把瓦罐放在桌上,輕聲叫了聲:「先生?您在嗎?」
朱今墨昏沉中在呻吟:「水,水!」
三丫急忙劃著名火柴,點亮燈,走到床邊,看見朱今墨正在床上翻騰,她伸手在朱今墨額頭上試了試,嚇了一跳:「呀,這麼燙!」她急忙跑到井邊提了一桶水,拿過一條毛巾,泡濕,擰乾,放在朱今墨的額頭上,又從瓦罐里倒出一些米湯,坐在床邊餵朱今墨喝,米湯餵進一半,流出一半,朱今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三丫,眼睛直了,好像努力在回想這個人是誰。
三丫驚喜地:「先生,你醒了?」
朱今墨眼神還是虛的。
三丫急切地說:「您不認識我了?我們在江邊見過!這房子還是我幫您找的!你忘了前天在醫院,有人要殺你,是我把你背出來的!」
朱今墨盯著三丫看了看,隨即閉上了眼睛。三丫緊張地說:「先生,您怎麼了?」
朱今墨再次睜開眼睛說:「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怎麼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三丫自信地說:「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因為刺殺汪精衛受的傷,我聽醫院裡的人說槍是從後背打過來的,他們還說——」
朱今墨急忙打斷三丫:「別說了,那是別人瞎說的!」三丫急切地:「不是的,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為了救重慶人,因為他們投降了,日本鬼子就會來炸重慶!」
朱今墨搖搖頭,虛弱地:「別再說了,我不是別人想的那樣,我只是個做生意的。你趕快走吧!別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也別告訴別人我在這兒!」
朱今墨不再說話,疼痛讓他開始抽搐,他強忍著,三丫焦急地:「先生,你怎麼了?傷口是不是很疼?」
朱今墨疼得昏了過去。
三丫帶著哭腔:「先生,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死啊!」
朱今墨悄無聲息。
這是1939年的5月3日,是漢英撤離重慶去昆明的日子,也是朱今墨回到重慶後醒過來的日子。這天晚上,愛爾蘭咖啡館的地下室里,一陣滴滴答答的發報聲穿過夜空,佐伯戴著耳機正在發報,隨著嘀答聲,電文傳了出去:「重慶近日天氣良好,能見度高,明天白天雲層高度6500,氣溫32度,能見度良好,適於轟炸。」
同一個夜晚,武漢日本空軍機場,探照燈把跑道照得亮如白晝。
日本軍人在夜色下運送炮彈,夜色中,一雙雙手傳遞炮彈,裝進飛機的彈倉里。
日本空軍飛行團長寺倉正三的車穿過跑道,向指揮所開去。他到了指揮所前,下車,走進指揮所,裡面已經坐滿了飛行員們。全體起立,行禮,寺倉正三開始訓話:「諸位,大本營來了新命令,汪主席已於近日與本政府達成了協議,不久以後,將成立一個新的政府。為了讓重慶政府儘早投降,我們必須實施絕對的空中打擊。因此,這一次,大本營設立了一個無區別轟炸計劃,目的就是摧毀這個城市的意志!重慶的霧季已經結束,明天天氣晴好,我們可以轟炸了!」
飛行員個個神情嚴峻。
寺倉正三說:「為了這一次的轟炸,我們傾全國之力,特意配置了45架中型攻擊機,每架飛機配備7名機組人員,載720公斤炸彈,其中98式爆炸彈重250公斤,內裝96.6公斤炸藥,爆炸時,約有一萬塊彈片呈15-25度扇面向四周進發,可把45米內的人殺死,把200米內的人殺傷;98式燃燒彈重60公斤,內填有固體燃燒劑,能持續燃燒15分鐘,釋放出20OO—3000度高溫,能燒穿20厘米厚的水泥屋頂,揚起5米高的火焰。這種燃燒彈將緊隨爆炸彈扔向人口密集的重慶市區,相信,經過這一輪的轟炸,中國人的意志將會被徹底摧毀。我很期待明天的到來,非常期待!大日本帝國的空軍天下無敵!為了天皇的榮譽,戰鬥吧!」
飛行員們高呼著:「天皇萬歲!為了天皇的榮譽,我們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