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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柔沿著街道漫無邊際地走著。前面的街口，很多人圍在那裡，伸著脖子在看著什麼。她走了過來，往裡看了一眼，艷艷正在演街頭話劇：《放下你的鞭子》。艷艷無意中抬頭，看到了敏柔，向她點了下頭，敏柔也用眼神跟她打招呼。人群外，項南方端著相機在拍照片。

  人圈外，吳國喜騎了一輛三輪車，拉了一車蔑貨，沖了過來，嚷：「哎，讓一讓，讓一讓！」他衝進了人群，撞到了人們身上，人們散開了一些。艷艷繼續在演戲。

  吳國喜看到了艷艷，顧不得撿東西，嘻皮笑臉地說：「呀，這個妹子長得真不錯！」圍觀的人發出嘻嘻的笑聲。艷艷跪在地上接著演戲。

  吳國喜湊到艷艷面前，彎下腰，離得很近地看艷艷。艷艷不理會他。吳國喜臉都要湊到艷艷臉上了。站在一邊的敏柔看不下去了，走到吳國喜身後說：「你幹什麼？」伸手扯他的衣服。

  

  吳國喜回過身，看到是敏柔，驚喜又誇張地：「啊，敏柔小姐？你，你拉我胳膊幹啥，要拉就拉我的手嘛！」說著就要去拉敏柔的手。

  敏柔一把擋開他，嚴肅地說：「你想幹什麼？」

  吳國喜無賴地笑著：「敏柔小姐，你長得可是比這個妹子還漂亮，你啥時候演戲，我買100張票給你捧場。你知道那朝天門一帶碼頭，可是沒人不敢聽我的。」

  敏柔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閃開去。吳國喜嘿嘿地笑著，伸著脖子往圈裡看。

  演出結束了，一直跪在一邊的艷艷從地上起身，端了一個紙箱子，向觀眾募捐：「市民朋友們，我代表前線的士兵謝謝你們！您捐出的每一分錢都會拿去造出子彈，打向小日本！」圍觀的人紛紛掏出錢放進箱子裡，艷艷連聲說：「謝謝！謝謝！」

  吳國喜笑嘻嘻地看著艷艷說：「哎，小姐，我們錢捐給你，你怎麼謝我們？」

  艷艷看看吳國喜，和氣地一笑說：「啊，先生，我們不就在演戲慰勞大家嗎？」

  吳國喜：「哎，這個嘛，不新鮮。你陪我喝杯酒怎麼樣？你要陪我喝酒，我就發動我的弟兄們都來認捐吶！」

  艷艷臉色也變了，憤怒地看著吳國喜：「你說話放尊重點！」

  人群里正在拍照片的項南方聽到吳國喜的聲音也愣住了，急忙往這邊走。

  敏柔衝過來，憤怒地看著吳國喜說：「你要幹什麼？怎麼這麼無賴！」

  吳國喜嘻嘻笑著：「哎，妹子，咱們一個院子裡可是真沒有白住，你連我的小名都知道啦！」敏柔氣得說不出話。

  吳國喜：「妹子，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別管！」說著又往艷艷面前湊，敏柔擋住他：「當然有關係，國家有難人人有責！你願意捐就捐，不捐就走！搗什麼亂！」邊上圍觀的人們也在喊：「就是啊，真是丟重慶人的臉！還不快滾！」

  吳國喜看看憤怒的人們，嘴裡罵罵咧咧地：「關你們啥事兒？都給我閉嘴！老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等著！」邊說邊推起自己的車走開。敏柔憤怒地看著他。

  艷艷把手裡的募捐箱交給身邊的演員，拉著敏柔走出了人群：「敏柔，你怎麼認識這個人？這個人是誰？」

  敏柔無奈地：「誰也不是，就是個無賴。哎，艷艷，你們這是什麼機構，我能參加嗎？」

  艷艷遲疑了一下：「等一下再說吧，我還要再演三場戲才行。」

  項南方分開眾人，向這個方向走過來。艷艷看到項南方，急忙向他招手說：「哎，項先生！快，過來！」她拉住敏柔的手對他說：「項先生，我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周敏柔，我的大學同學。這位項南方，項先生！」

  敏柔看看項南方，也認出了他，有些困惑：「您好，你？」項南方一笑：「你好，找到你表哥了嗎」敏柔一笑，認出了項南方：「啊，是您，上次的事兒謝謝您！」

  艷艷：「怎麼？你們早就認識？那就太好了，項先生，你幫我陪一下她，我要演出了！」說著對敏柔：「別走！等著我！」說完就走開了。

  敏柔有些不安地看著項南方。項南方說：「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到後面等吧！」

  敏柔：「您不用工作嗎？」

  項南方揮了一下相機：「啊，我已經忙完了，照片已經拍好了！」又指著街對面的茶館對敏柔說：「我們到前面坐吧！」

  兩人走到茶樓前的茶座，在臨街的桌子邊坐下。項南方把相機放在桌子上，客氣地對敏柔說：「敏柔小姐，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還好嗎？」

  敏柔點點頭：「很好，謝謝你！」

  項南方：「你住在什麼地方？是跟家裡人在一起嗎？」

  敏柔：「是！」

  項南方：「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敏柔用戒備的目光看著項南方，項南方一笑：「其實我跟你們一家人都很熟，我在南京的時候，見過你二哥，在前線還見過你大哥，我還有他們兩個人的合影照片。」

  敏柔驚訝地：「是嗎？」

  項南方：「你方便不方便留個地址給我，我什麼時候把那些照片交給你！」敏柔遲疑了一下：「好！」掏出筆，寫著地址。

  茶樓里，朱今墨正在打領帶，這一夜，他休息得很好，看上去氣色很不錯。他打好領帶，拿出箱子。林老闆走了進來，看見朱今墨拿箱子有些意外：「怎麼你要走？」

  朱今墨點頭。

  林老闆擔心地：「用不用我安排人送你？你打算住在哪裡？」

  朱今墨一笑：「不必了，我自己能行！」拎著箱子往走外，走到門前停了下來，問林老闆：「你知道，後邊街面上有些老房子，還在不在？」

  林老闆想了一下：「後面的街？這一帶好像沒什麼變化。怎麼，你想找人？」

  朱今墨無聲一笑：「不，隨便問問，我以前來過這一帶，印象中這裡的房子，挺漂亮。」

  林老闆連聲說：「是是，這一帶住的都是些大戶人家，房子修得不錯，不過現在也不行了，一開戰，來的人太多了，人也雜了。」

  朱今墨與林老闆告別，走出了茶樓。敏柔背對著門坐，項南方一抬頭，正與朱今墨打了個照面，他愣住了，叫了聲：「今墨！」

  朱今墨看到項南方也愣住了：「哎，你？」敏柔聽到項南方叫「今墨」，回過身，看到了朱今墨，一下呆住了。

  朱今墨看到敏柔，更是驚訝，轉身就走。敏柔不顧一切地追了過來，項南方跟著起身追了過去。

  街上人很多，朱今墨幾下就閃身不見了。敏柔在街道上焦急地尋找著，到處找不到人。

  項南方也跑了過來：「敏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不是你表哥嗎？他為什麼不願意見你？」

  敏柔失神地站在那兒，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卻不出一聲。項南方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孩子如此悲傷，哭得這麼傷神，他一下明白了，輕聲問了句：「他，你們是不是——？」

  敏柔捂著嘴哭起來，轉身往家的方向跑。

  項南方追了兩步：「敏柔小姐，你要去哪兒？你——」敏柔已經跑開了。

  艷艷穿過人群跑了過來，她剛才演戲時就看到這邊好像發生了什麼，就問項南方：「怎麼了？項先生，敏柔她怎麼了？」

  項南方看著敏柔離開的方向說：「艷艷，周小姐她跟朱今墨怎麼回事？剛才她看見了朱今墨，可是朱今墨一閃身就不見了，敏柔就哭了。」

  艷艷震驚的表情：「你說什麼？朱今墨來了？朱今墨到重慶了？」

  項南方：「是，我看見他了。」

  艷艷嘆了口氣：「他們相愛了八年，結婚前一天朱今墨突然扔下敏柔就走了，連句話也沒留下。你說她怎麼了？」

  項南方震驚的表情：「這，怎麼可能？朱今墨他，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艷艷惱火地：「這種事情，有什麼可誤會的？」接著又惡狠狠地說：「敏柔真是太不幸了，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這個男人找到，親手殺了他！」

  項南方意外地看著艷艷，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