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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18:03 作者: 徐萌

  一枚炸彈從天而降,在江中爆炸,激起沖天的浪花。

  江面上,一艘客船在炮火中穿行,艱難地靠岸了。船上的人們爭先恐後地衝下船。

  炸彈不時從天而降,在江面上爆炸,碼頭上的人們爭先恐後地逃命。

  朱今墨拎著箱子在碼頭上奔跑著。

  「日本飛機來了,快到洞洞裡去啊!」

  朱今墨跑上了山坡,看見很多人往江邊的防空洞擠,便也拎著箱子跑了過去。

  防空洞裡已經擠了很多人,朱今墨擠了進來,洞裡的人往門口望著:「乖乖,這日本飛機真的好厲害,說來就來,好好的就從肚子下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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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我剛剛在江邊,眼看著一個人肚子就炸飛了,腸子都掛到樹上了。」

  「先人板板的!汪精衛真不是好東西!他跑了,重慶人就糟殃嘍!」

  朱今墨心頭一震,拉住說話的人問:「你說什麼?汪精衛怎麼了?」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挑夫:「你還不曉得啊?汪精衛跑了!重慶人都知道了!」

  朱今墨:「什麼時候的事兒?」

  「噢,好多天了!前腳走,日本飛機後腳就來了!炸了好幾回了!」

  朱今墨急忙起身往外走,洞門口,不斷有人往裡擠,有人在拉朱今墨:「喂,外面還在炸,警報沒解除,你不能出去!」朱今墨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街道上,不時傳出爆炸聲,街上人們在忙亂地奔跑著。朱今墨跑出來,向遠處看著,一個車夫拉著黃包車在狂奔,朱今墨高聲叫著:「黃包車,黃包車!」

  車夫看見朱今墨,遲疑了一下,把車停下,朱今墨跳上車,對車夫說了句:「去使館區!」車夫拉著他就跑。

  在狂亂的奔跑中,朱今墨到了使館區。他沿著街道往裡走,邊走邊尋找著,看到街邊一個招牌,上面寫著愛爾蘭咖啡,走了進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外國人用英語問朱今墨:「先生想喝點什麼?」

  朱今墨看看侍者,用英語回答:「愛爾蘭咖啡!」

  侍者飛快地掃了朱今墨一眼:「先生,我們下午的時間不供應愛爾蘭咖啡,要到晚上。」

  朱今墨看看侍者:「不供應愛爾蘭咖啡,算什麼愛爾蘭咖啡館?」坐在不遠處的老闆,一個三十多歲的東方人,穿著體面的西裝馬夾,戴著眼鏡,聽到了朱今墨的話,身子動了一下,走了過來,用英語問著:「先生請問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朱今墨用英語回答:「我想要一杯愛爾蘭咖啡!」

  老闆凝視了朱今墨幾秒鐘:「先生您知道,愛爾蘭咖啡是一種很濃烈的咖啡,需要上好的白蘭地來調製,可是最近因為戰爭,不容易得到。」

  朱今墨指著腳下的箱子:「我這裡有一些上好的白蘭地,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老闆看看箱子,依然小心地觀察著朱今墨:「好吧,先生,我很願意看一下!我們後邊談吧!」說著起身往後邊走,朱今墨跟上。

  朱今墨跟著老闆繞過後廚,走到裡面一間隱密的房間門前,老闆打開門,請朱今墨進去。

  這是一間乾淨整齊的房間,裡面放著一張床、一張桌子。

  老闆在身後關上了門,一動不動地看著朱今墨。

  朱今墨改用日語問:「你是佐伯嗎?我是朱今墨!我剛到重慶,外面在轟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不是在講和嗎?」

  佐伯看看朱今墨,用日語回答:「汪先生已經成功逃離了重慶,到了河內,這意味著他與國民政府已經決裂,所以才開始轟炸。」

  朱今墨驚訝地說:「什麼時候的事兒?」

  佐伯:「12月19號,那個時間你應該還在路上。」

  朱今墨恍然大悟,坐下。

  佐伯:「我已經為您安排好了住所。我們這裡,不太方便,所以住在外面。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你過去。我每天下午一點鐘開始在這裡,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到這裡來見面。」

  朱今墨點頭:「還有什麼最新消息嗎?」

  佐伯遲疑了一下說:「還沒有,不過據說,汪先生也許近期會發表一個聲明,正式脫離國民政府。」

  朱今墨震驚地:「什麼?那,為什麼不早些向中森先生匯報?」

  佐伯有些不安:「我們,一直等待最後的結果!」

  朱今墨很憤怒,衝過來,盯著佐伯的眼睛,壓低聲音吼叫著:「最後結果?什麼是最後結果?對你來說,每天睡覺前你了解的一切就應該是最後的結果,這一點你難道不懂嗎?」

  佐伯連聲說:「是!」

  朱今墨:「還有什麼?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佐伯:「政府里有我們的人。」

  朱今墨看了佐伯一眼:「什麼人?什麼級別?情報可靠嗎?」

  佐伯:「有一些政府官員,親汪派系;還有一些,是在情報系統里。」佐伯突然停下不說了:「有些情況我會向中森先生匯報的。」

  朱今墨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說:「我就是奉中森先生的命令,來檢查你們的工作的。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中森先生對你們的工作可以說是非常地不滿。」他突然指著對方的鼻子說:「啊,你不要以為我只是中森先生的翻譯,事實上,我是他的助理,是他的特別助理!你要搞清楚,是誰在領導你們,要知道用什麼樣的態度跟我說話!」

  佐伯連連點頭:「是!是!」

  朱今墨:「你現在就把政府內部的關係告訴我!就現在!」

  佐伯飛快地瞄了朱今墨一眼。朱今墨衝過來,盯著佐伯的眼睛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佐伯:「是,朱先生,不過現在,名單不在我手上,需要明天,明天我一定會交給您!」

  朱今墨突然衝過來,對著佐伯的肚子就是一拳。佐伯沒有防備,差點摔倒。朱今墨趁他站不穩,又撲過來,伸手卡住他的脖子說:「把資料交給我,就現在!」

  佐伯幾乎喘不上氣來,朱今墨卻不鬆手。佐伯手在空中抓撓著,很地痛苦說:「我給你,我現在就給你。」朱今墨鬆開了手,佐伯連連大口喘氣。

  門外,樓梯上,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佐伯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朱今墨敏捷地衝到門前,拉開了門。一個穿黑西裝的人,看到朱今墨一臉殺氣有些緊張,後退了一步,朱今墨伸手把他拉了進來。

  來人看看佐伯,兩人對眼神。朱今墨鷹一樣的目光投過來,活動著拳頭。佐伯低下眼睛,隨即對來人說:「什麼事兒?說吧。」來人說:「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汪先生已經向蔣主席發來了電報,要求恢復與我國政府的和談。現在,政府那裡已經開了鍋了。」

  朱今墨很震驚:「什麼渠道?準確嗎?」

  來人看看佐伯,再看著朱今墨:「消息絕對可靠,電報已經在香港的報紙上公開發表了。」

  朱今墨懊惱地一拍桌子,怒吼著:「你們幹的好事兒!」指著佐伯:「趕快跟中森先生聯絡,給他發報!就現在!我需要跟他聯絡!」佐伯急忙起身:「是!請您跟我來!」起身往外走。

  地下室,一盞綠色的工作燈,佐伯在發報,邊發邊在紙上記錄著。朱今墨坐在一邊,他用餘光打量著地下室的陳設,看到桌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記錄了一些電報碼。他掃了一眼,目光又掃回,看得出在用心記。佐伯不經意間掃了朱今墨一眼,朱今墨把目光移開。佐伯看似不經意地把桌上的紙移開了,然後用胳膊蓋上了,隨即摘下耳機,把手上的電報稿給朱今墨看:「已經報告了中森先生!中森先生說請你繼續留在這裡觀察後續動向,並保持與我的聯繫。」

  朱今墨接過電報紙,掃了一眼,剛要放進口袋裡,佐伯卻輕輕接過來,掏出打火機,把電報燒了。

  朱今墨有些不悅地說:「我要的名單呢?」佐伯遲疑了一下,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說:「你只能看,不能帶走。」朱今墨掃了佐伯一眼,飛快地看完,佐伯把文件抽走了。

  朱今墨:「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我會去核查這些人。如果,證明這些東西是假的,我會要你好看的。」佐伯低頭:「是!」

  朱今墨轉身往外走,佐伯看著朱今墨走開,一位理平頭的手下出現在佐伯面前問:「我們要不要跟上他?留意一下他的去向,看他都跟什麼人接觸?」佐伯沉默了一下:「隨他去吧!這不是我們的主要任務。」看見桌上剛才朱今墨看過的那張紙條,他拿過來,看了看,說:「下次聯絡上海的時候要更換密碼!」說著掏出打火機,把那張紙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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