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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17:44 作者: 徐萌

  周家大院的廂房,只有三個房間,程婉儀帶著兩個孩子和敏柔住了其中一間,顧玉秀住了另一間,郭富才和連生住進了第三間。程婉儀和郭富才忙了一個下午才把行李打開,全安頓好。

  

  程婉儀的房間,並排放了四張竹床,瑞雪和飛虎已經睡著了。

  敏柔靠在床邊,悶悶不樂。她和漢英分手後,一直在江邊坐著,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家,程婉儀端了面走進來說:「敏柔,別忙著睡!吃點東西吧。」

  敏柔看看程婉儀,坐了起來,把脫下的衣服放在桌子上,隨手從裡面掏出漢英那封信,拿過來看了一眼,捂著嘴尖叫了一聲:「啊!」

  程婉儀聽見敏柔的叫聲,急忙放下碗:「柔兒,怎麼了,又出什麼事兒了?」

  敏柔看著信封上的字:「大嫂,快看,快看!」

  程婉儀接過信問:「怎麼了?」看到了趙蔓君的名字詫異地:「趙蔓君?哪兒來的?怎麼會有給趙蔓君的信?」

  敏柔頹然坐下:「天吶!他是,他是,是趙蔓君的兒子,是我的弟弟?」

  程婉儀震驚地:「你說誰?誰是你弟弟?到底怎麼了?信哪兒來的?」

  敏柔呆呆地看著程婉儀:「大嫂,我,我今天碰到了以前在北平時就見過好幾次的一個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叫周漢英。他說他要去當兵,上前線,讓我把這信送到他家裡。」

  程婉儀接過信看了又看:「天吶,有這麼巧的事兒?這可怎麼辦?這信可怎麼送?」

  顧玉秀從自己房間走出來,走到程婉儀房間外,聽見兩人的話,停了下來。

  敏柔拿著信,突然哭了起來:「怪不得,我看見他的時候心裡總是感覺很親。大嫂,他去當兵了,他要上前線,拉我一塊去,我說要跟家裡人說一聲,他就那麼一個人走了!」

  程婉儀呆呆地看著敏柔:「這可怎麼辦?本來趙蔓君就對我們不依不饒,要是,你把信送給她,她還不得來找我們拚命?」她輕聲地敏柔說:「這事兒,最好別告訴媽;還有,想辦法,悄悄把信送過去,別讓趙蔓君看見你!」

  敏柔呆呆地點頭。

  敏柔吃過麵條,就睡下了,程婉儀和孩子們都睡著了。顧玉秀輕手輕腳走進來,走到敏柔床前,拿起桌上的信,看了一眼,上面寫著趙蔓君的名字。她吃了一驚,拿起信走進自己房間,悄悄記下地址,又把信放回了原地。

  程婉儀一大早就起,悄悄出了門,把信送到了趙家門前。

  趙家人一早出門,看見門前有一封信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們以為是漢英夜裡回來過,也沒多想。趙蔓君拿到信,打開,裡面只有幾行字:「媽媽,我走了,我要上前線當兵打鬼子。我知道你一定會特別生我的氣,也會傷心,可我還是決定這麼做了。對不起,我一直就讓你操心,希望你別哭,也別為我擔心。爸爸回來,請告訴他,我會做一個勇敢的人,讓他為我自豪!兒漢英匆匆!」

  趙蔓君一下哭了起來:「我的天吶,他真的走了!真的去當兵了!我可怎麼辦吶!」

  趙金龍和三丫也呆呆地看著趙蔓君。

  趙蔓君傷心地哭:「孩子走了,祖康又沒有消息!我可怎麼活!」

  趙金龍害怕地:「姐,你別哭了,我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要是去周家,我也跟你去!」

  趙蔓君惱怒地:「去什麼周家?我去周家還不為了英兒?現在英兒不回來,我們怎麼能離開這裡?他要是給我寫信,我收不到怎麼辦?」趙蔓君雖然是個潑婦,但畢竟也是做母親的人,漢英是她的心頭肉,為了漢英,她也得留在這裡。

  就這樣,由於漢英的離家,趙蔓君不再找周家的麻煩,周家人得以在重慶暫時安頓下來。

  此時,在整個中國戰場上,華北日軍已占領了北平、天津、太原、石家莊、保定、濟南等大城市,將中國軍隊壓迫至黃河南岸;華中日軍則占據了滬、寧、杭長江三角洲。為打通津浦鐵路,使南北日軍連成一片,華北日軍占領濟南後,又進至濟寧、蒙陰、青島之線;華中日軍則由鎮江北渡長江,進至安徽明光、池河鎮之線,擺開了南北對進,夾攻徐州、台兒莊的架勢。

  周冠忠奉命率部阻擊敵人,在台兒莊戰場與敵人打了一場惡戰。戰鬥打得異常艱苦激烈,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犧牲,周冠忠親臨前線督戰,最近的時候離敵人的陣地只有幾十米。最後的時刻總是屬於勇者,周冠忠勝利了,他們硬是從敵人手裡奪回了一個個陣地,打退了日本軍隊的強勢進攻,將敵人死死逼回河對岸。

  勝利的那一刻,周冠忠獨自來到山頭上,望著腳下的河水,神情莊嚴。幾個月來,確切地說,一年以來,他第一次嘗到了勝利滋味,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只感到一種平靜。很長時間裡,他心裡一直有個解不開的結,經過這半個月的激戰、拚殺、搏命,這一刻,忽然就解開了。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一直在渴望勝利!哪怕只是一個局部的、一場戰役!

  他連夜給母親寫了封信,把自己打了勝仗的消息告訴母親。他知道,母親、程婉儀一家人都為他的事揪心,他得讓她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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