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錯愕:流星划過的那一夜
2024-10-08 17:02:57
作者: 午曄
1
五月,初夏的陽光點亮滿樹繁花,在宿舍里都可以聞到陣陣花香。聽說那是生物系嫁接出來的新品種杏花,初開時顏色是紫紅,慢慢地會像繡球花那樣變成淡黃,再變成雪白,香味卻有點像花壇里五顏六色的月季,只是沒那麼濃郁襲人。
沒課的下午時光,女生宿舍里可以聽到各種語言的言情劇的台詞,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含情脈脈,有的撕心裂肺。桌上的零食袋蓋住了手帳本子,十字繡和編中國結的絲線攤了一床。
「怎麼樣?好不好看?」洪薇薇在穿衣鏡前轉圈,欣賞自己剛買的水藍色繡花吊帶裙。
「你確定穿這個嗎?」應佳妮雙手捧著奶茶盤腿坐在床上,「天氣預報說晚上只有7度唉,小心感冒。」
「喏,還是穿上外套唄。」唐雨嫻往嘴裡倒了幾顆蔓越莓,用指尖挑起搭在椅子上的牛仔風衣。「美麗凍人小姐。」
「不好看。」洪薇薇撇嘴。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大晚上的,小花園沒幾盞燈,啥都看不見的。」應佳妮跳下床,「別忘了是你去看流星雨,不是流星雨看你。」
「她是要給學長看。」唐雨嫻擠眼,「薇薇,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穿啥學長都會覺得好看的。」
「去你的。」洪薇薇笑著捶她,「你倒是說,跟我們一起去不?」
「吶,你有方學長,佳妮呢,有肖學長。」唐雨嫻做哭臉狀,「我一個孤家寡人,扎心呢。」
「哎呀,都說了我和傑哥只是湊熱鬧。」應佳妮嗔怪道,「我一個人當電燈泡太扎眼了才拉傑哥一起的,你們可別亂說,到時候傑哥誤會了可不好。」
「我怎麼覺得肖學長並沒有誤會呢。」洪薇薇斜眼小看她,「妮子,你可別跟我裝啊,我都看出來了。」
「你三百度近視能看出啥。」應佳妮拿隱形眼鏡盒子扔她。洪薇薇往旁邊躲,眼鏡盒正好砸在剛推門進屋的林靜的額頭。
「我勒個去!佳妮!」林靜一手捂著腦門,一手叉腰。
「誤傷,誤傷!」唐雨嫻大笑,把身為宿舍長的林靜拽到床邊,「班長叫你去是什麼事?」
「一人一個,自己按盒子上的說明註冊啊。」林靜從書包里掏出四個智能手環,「一定要保管好,軍訓之後要交回去的。」
「軍訓戴什麼手環啊?」應佳妮好奇。
「我們註冊以後,跟隊的老師能看到每個人的心跳、血壓之類的。」林靜解釋。
大學城裡的各個學校從今年開始,會給軍訓的學生配發專用手環,只要學生身體不適,有中暑之類的預兆,老師能接到報警,及時叫停訓練或者聯繫軍訓基地的醫生來救治。有一些老師認為這是多此一舉,只能把學生培養得越來越嬌氣。連軍訓這點苦都吃不得,還指望他們能幹什麼大事業啊。
「都啥年代了還吃苦。」唐雨嫻不以為然,「我爺爺奶奶也總是說我不能吃苦,他們上學時咋樣咋樣。可是社會進步不就是讓人少吃苦多享福嘛。不然都像原始人那麼活著,倒是吃苦了,有啥用。」
「聽說過去每年軍訓都有病倒送醫院的學生,家長來索賠的也不少。」林靜脫下小外套,「所以今年學校在手環這事上特積極,防患於未然嘛。」
「對咱們學校來說,要防患於未然的怕是不止於學生暈倒。」洪薇薇看著手環包裝盒上的說明,「別忘了,手環還有北斗定位功能呢。」
「都在軍訓基地,大家集體行動,定位沒啥用。」唐雨嫻把手環套在手腕上,「別說,這是今年新款哈,玫瑰金色挺好看的。男生是啥顏色的?」
「好像是太空銀。」林靜說,「其實薇薇也沒說錯,學校說了,讓各學院這幾天測試手環的功能,特別是定位功能,所以才會提前一個多月把手環發下來。」
「北斗定位,精確到厘米。這是怕咱們在隊列里站錯位置嗎?」應佳妮調侃道。
宿舍里迸發出一陣笑聲,只有洪薇薇撇著嘴,冷眼看著她們。「你們啊,什麼都不知道!學校要定位每個人,是怕再出事。」
「再出事?」應佳妮皺眉,「原來出過什麼事嗎?」
「是啊,薇薇,你是不是聽學長說了什麼?」林靜腦子轉得挺快。洪薇薇的男朋友方以瑞高她們一屆,學計算機專業。兩個人是在社團活動里認識的,最近兩個月,只要下了晚自習就能在宿舍樓門口看到他倆抱在一起,回來之後還要縮在被窩裡打三個小時你儂我儂的電話。
「這你們就不知道啦。」洪薇薇露出一點小得意,招呼室友們靠近自己。「咱們工商大的軍訓,過去都是在大一入學時,到了咱們這一屆,突然改到大一的暑假,往後拖了幾乎一整年,為什麼?」
「上一屆軍訓出了事?」唐雨嫻停下往嘴裡送零食的手,「啥事啊?為什麼沒聽人說過?」
「學校不讓說,而且這事都過了……眼看兩年了嘛,也就不了了之了。」洪薇薇清清嗓子,「我聽方以瑞說,他們軍訓時,統計學院一個新生被人打傷,打人的一直沒抓到。」
「在軍訓基地里怎麼會被打傷?」應佳妮來了精神。
自從習慣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又暗中幫忙找到了幾個懸案的真相,尤其是兩個月前救下那幾位師範大學的學姐之後,一聽說有沒解決的案子,她就有點躍躍欲試的激動。為此,闞老師和顧醫生已經明里暗裡勸過她很多次。肖夢傑大概是領了老師們的命令,近來特別關心應佳妮的一舉一動。真是的,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啊。說起來,在軍訓基地里被打傷,那打人的肯定是學生唄,總不會是教官和老師。如果那學生去顧醫生那裡參加過心裡篩查……對啊,大一入學時肯定要做篩查,那這事被AI「看到」了嗎?想到這裡,應佳妮的心砰砰直跳,如果AI知道是誰幹的……唉,不對啊,軍訓基地那種地方,肯定到處是攝像頭,打人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抓不到呢?
「不是在基地里出的事啦。」洪薇薇解答了她的疑問,「被打的學生是半夜偷偷跑到基地外面,不知道被什麼人打成重傷,差點沒命。」
軍訓時的規定是沒有請假不得離開基地的。連著好幾天練隊列,練站姿,練唱歌,期待的射擊訓練只是意思意思,十八九歲的學生們難免覺得無聊,於是開始三三兩兩從監控死角的位置溜出基地,到附近的鎮子上玩。後來學校才知道,溜出去那個位置,是他們從上一屆學長那裡得到的「真傳」,上一屆又是從他們的上一屆那裡得來的「秘密」。為此,軍訓基地在前年8月出事後,特意加強了監控,加固了圍牆。
被打傷的學生叫甘偉豪,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溜出的基地,是想去哪裡,做什麼。那天晚上天文台預告了有英仙座流星雨,學生幹部們們和老師、教官溝通一番,得到允許在大操場上看流星。所有人只記得烏央烏央,身邊都是穿著作訓服的人,不記得都見過誰,更沒注意到身邊少了誰。直到晚上12點,軍訓基地夜間巡邏的小隊發現倒在牆邊,一腦袋血的甘偉豪。
「哇,好巧啊,流星雨。」唐雨嫻想到今晚洪薇薇正好也要拉著應佳妮去看流星雨。
「夏天經常有流星雨啦,今年這次是獅子座的。」應佳妮不以為然,「甘偉豪是一個人出去的?他是本地人嗎?」
出去玩應該是成群結伴,尤其是剛來學校,人生地不熟的大學生。一個人出去顯得有些奇怪,但如果甘偉豪有同伴,就不會不知道打人的是誰。
「他不是本地人。當初警察懷疑他是不是想去鎮子上找什麼人。」洪薇薇說,「後來調查一圈沒發現他在這裡有熟人,就不了了之了。」
「甘偉豪後來咋樣了?」林靜問。
「傷是好了,休學大半年後來就留級到咱們這一屆了。還好沒留下後遺症。」
「那他應該知道是誰打的他。」應佳妮狐疑,「就算不認識,也能描述出個大概吧。」
「倒霉就倒霉在這裡。」洪薇薇一拍桌子,跟砸驚堂木似的,「甘偉豪因為頭部受傷,產生了短暫的失憶,記不得出事當晚發生了什麼。唉,對了佳妮,你和心理所的顧醫生很熟嘛,可以問問她。」
「和顧醫生有啥關係?」
「甘偉豪出院後去心理所接受過心裡輔導,好像現在還在參加互助組之類的項目,可惜沒啥大用,該想不起來的還是想不起來。」
「估計是遇到什麼壞人了。」唐雨嫻猜測,「搶劫?一個學生,又是剛來這邊,不會和什麼人有仇的。」
「搶一個軍訓的窮學生?也不大對勁啊。」林靜尋思。軍訓基地在大學城邊緣,周圍確實比較荒涼,只有兩個不起眼的小鎮子。但從軍訓基地里出來的,除了軍人就是學校來的老師、學生,搶誰似乎都不大上道兒。
「他具體因為什麼事被打到現在也說不清。」洪薇薇搖頭,「因為出了事,查不出結果,校長好像還挨了批評,學校這才拖延了咱這一屆的軍訓。」
「今年好了,有了智能手環,誰跑出去都能第一時間查到。」唐雨嫻摘下手環,「說不定老師做個設置,咱們一靠近基地圍牆,他們就能接到報警呢。」
「慘嘍!」林靜嘆氣,「剛問了學姐那邊鎮子上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想都別想,咱們這一屆註定被嚴防死守。」洪薇薇支起化妝鏡開始梳頭,「我說,軍訓還早著呢。靜靜,小唐,你們到底要不要跟我們去看流星雨啊。」
「我約了漢服社的同學,一起去湖邊。」林靜打開衣櫃找出前些天新買的行頭和髮簪,在身上比劃著名,「好看吧?」
「好看。小唐你呢?不會也也約了人吧?」
「我可不跟你們去中心花園。」唐雨嫻歪頭,「趕上流星雨,我想在宿舍樓頂架起相機好好拍幾張照片,順便拍拍學校夜景。」她充滿感情地撫摸桌上的單眼相機和鏡頭。
「去中心花園也可以拍照。」洪薇薇不肯放過她,「學校這些天在花園布置了彩燈,可好看了。」
「我前天拍過彩燈啦。」唐雨嫻不為所動,「今天天氣好,去中心花園和操場看流星雨的人肯定特別多。人一多就很吵,我拍照時還是喜歡清淨點。」
「哦……」洪薇薇拖長音,做了個失望的鬼臉,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一件件各種顏色和材質的外套,在室友們「臭美」的調笑中換來換去。
下午就這樣隨著言情劇女主角的眼淚嘩嘩地留過,垃圾桶里如小山般的瓜子皮算是時間的印記。
吃過晚飯,應佳妮換上牛仔褲,在印花雪紡襯衣外罩了件軍綠色的短風衣。撲點粉,抹上初夏剛開始流行的木瓜色唇釉,在膝蓋的位置上噴點香水,好了,應佳妮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雖說天黑誰也看不清誰的臉,打扮一番總會覺得神清氣爽。
網上說流星雨的峰值是在晚上9點到10點之間,晚上8點半,應佳妮和洪薇薇抱著坐墊,提著零食口袋來到中心花園,只見草坪、樹下、長椅上到處都是晃動的人影,比學校每周組織的外語角熱鬧多了。幸好肖夢傑提前來占了個視野不錯的地方。
「這麼多人啊。」應佳妮鋪開墊子坐下,看看四周。真是的,都不好好學習,光知道玩。
「難得趕上一次流星雨,峰值不是凌晨兩三點,天氣不冷不熱,大家都想看看。」肖夢傑仰著脖子,「唉,我看半天了,只看見一顆,嗖地一下就沒了。這玩意根本來不及許願啊。」
「啊……原來電影都是騙人。」應佳妮問他要不要吃牛肉乾,「薇薇,方學長呢?」
「他剛給我發現消息說和同學一起在過來的路上。」洪薇薇眯著眼睛在三五成群的人堆里尋找,突然連蹦帶跳地朝著一棵銀杏樹的方向揮手,「這裡!我們在這裡!」
「半個學校的人都來了的感覺。」方以瑞和大家打招呼,旁若無人地摟住洪薇薇的腰,介紹自己身邊的同伴金子東。
他們是同班同學,住同一間宿舍,明眼人一看那同款塗鴉T恤和一樣的運動鞋就知道這兩位一定是極好的朋友無疑。區別在於方以瑞瘦高,金子東胖高,一胖一瘦並肩走,不知為什麼讓人看著就想笑。
「要不換個地方,去操場吧。」洪薇薇建議,「沒有草坪,但是更開闊些。」
「學校里另一半人在操場呢。」金子東把手裡的啤酒放在草地上,「我看就這裡吧。」他揮手招呼幾個認識的同學湊過來。
「唉,早知道和小唐學,去宿舍樓頂。應該沒多少人。」洪薇薇仰著脖子,「這裡……也行吧,就是有點吵。」
「嗯……你想去樓頂的話,不如去那裡。」方以瑞抬手指著身邊的4號教學樓。
「教學樓的頂樓不是早鎖上不讓上了嘛。」應佳妮記得老師們提過,自從前年秋天侯逸翔墜樓,工商大學的各個教學樓都加強了安保,通往頂樓的門全都上了電子鎖。
「我們系有實驗室在4號樓頂層。」方以瑞告訴她,因為總有老師和研究生想去樓頂抽抽菸、透透氣,那道門的密碼早被破解,不少他們學院的學生都知道,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出來。
「那走吧。」洪薇薇收拾地上的坐墊。
「我可不去。」金子東搖著胖胖的腦袋,「4號樓和對面的5號樓都沒有電梯,爬樓梯,太要命了。」他如臨大敵一般的表情,「你們去吧,我就坐這兒看挺好。」說罷,呼朋喚友坐在肖夢傑剛騰出來的地方,只是一個人幾乎占了兩個肖夢傑的面積。
「要爬樓啊……」洪薇薇和應佳妮也有點退卻,這才想起開學後就沒去過游泳館和健身房,去年辦的卡其實三分鐘熱度散了之後就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走吧,真磨嘰。」方以瑞拉著洪薇薇大步走向樓門。肖夢傑幫應佳妮提著袋子,跟在他們身後。
一定要鍛鍊身體,哎呦,我的腿,唉,喘氣……爬上6層樓,應佳妮只覺得大腿發軟,胸口發悶,喉嚨發緊。
樓頂只有牆角位置裝了幾盞燈,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圍牆邊已經站著兩撥人。見他們上來,一個瘦瘦的影子轉身朝方以瑞揮手。
「你不是說對流星雨沒興趣嘛。」方以瑞上前幾步。
「大家都來了,我一個人在宿舍沒勁。」他個頭不高,穿著合體的格子襯衣,長方臉上架著方框眼鏡,顯得臉型更加稜角分明。
「甘偉豪,統計學院的。」方以瑞給大家做介紹。
原來他就是甘偉豪?下午剛聽洪薇薇提過前年的慘劇,沒想到幾個小時後就見到活人,呸,見到本尊了。應佳妮滿心好奇,但不好意思多問,看甘偉豪的樣子倒是很開心,應該早就忘了過往的傷痛了吧。他和方以瑞的關係肯定很不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而且這頂樓鎖的密碼是計算機系的研究生破解的,甘偉豪能知道,一定是方以瑞告訴過他。
「喝點飲料?」肖夢傑擰開一瓶維生素飲料的蓋子遞給她。
「讓我先喘口氣。」應佳妮走到和她腰部差不多高的矮牆邊,探頭看看下面的燈火和黑乎乎一片人群,「別說,這裡還真不錯。」
「就是有點冷。」洪薇薇裹緊身上單薄的水洗布風衣。
「我在實驗室放了件絨衣,去拿給你。」方以瑞轉身跑開。
「早知道學你穿長褲了。」洪薇薇打了個噴嚏,突然伸手指向天空。「呀,流星,看到了嗎?」
應佳妮啥都沒看見,但聽樓下也是一陣騷動,估計是真有流星吧。對了,看到流星得許願,得先想好了許什麼願。也不知道這玩意靈不靈,要不要還願。算了,先許了再說,就全家平安吧,是不是有點俗?
流星在哪裡啊,她瞪大眼睛看著晴朗的夜空。月光朦朧,滿天繁星,就算沒有流星看著也很漂亮啊。手錶……啊?哪兒來的手錶?白色的錶盤,金色的刻度……它消失在夜色里。怎麼回事?應佳妮眨眨眼,呆呆地望著對她眨眼的星星。
「又一顆,看到沒?我還是沒顧上許願。」肖夢傑拉住她的胳膊,扭臉看到應佳妮呆若木雞的表情,語塞。
手錶是拿在一隻手裡的,應佳妮打開手機上的記事本,在空白草稿上描畫。錶盤上看不到品牌,不過有一點很特殊……換個顏色才對,沒錯,那隻手錶的指針都是草綠色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手錶。那隻手上……好像戴著個戒指?對,銀色的一小圈,鏤刻著花紋,是尾戒,戴在小手指上。
「這是什麼?」肖夢傑打開手機上的電筒替她照亮,低聲問。
「不知道,突然看到這隻手錶。」應佳妮給他看「畫作」。
「綠色錶針!?」肖夢傑差點喊出來,幸好及時捂住了嘴才沒嚇到周圍的人。
「怎麼了?你見過這種手錶?」應佳妮發覺他臉色不對。
「見過,翔子考上大學,我送了他一隻手錶,就是綠色錶針的。」肖夢傑看著圖樣,「別說,和你看到的這個一模一樣啊。不會那麼巧吧?」
「侯逸翔的表?」應佳妮看看他,又看看黑乎乎的四周,「我怎麼會突然看見侯逸翔的表?他來過這裡,還是說……剛剛我見過的什麼人和他有關係?」
「剛剛見過的人也太多了啊。」肖夢傑看著樓下還在嚷嚷流星的人群,說半個學校的人真是不誇張。
「你們嘀咕什麼呢?」洪薇薇一個人看天有點無聊,拿出零食招呼大家一起吃。
鐵門吱地一聲響,方以瑞舉著件灰綠色的絨衣朝他們大步跑過來。「衣服……」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體突然明地顯僵直了一下,呆立在原地兩三秒,咣!向後直挺挺倒在地上。
「怎麼了!」在洪薇薇的尖叫聲中,肖夢傑蹦過去抱起方以瑞的頭。他感到手掌上黏糊糊,熱乎乎的一大片,低頭一看竟然是滿手鮮血。
「救護車,救護車!」應佳妮一手抓著要暈倒的洪薇薇,一手猛按手機。
報警鈴聲響了起來,是甘偉豪和同學們反應過來,按下了牆角燈柱上的校園報警器。刺耳的滴滴聲在夜空里迴蕩,樓下的人群躁動起來,目光全都從來去匆匆的流星集中到了4號樓昏暗的樓頂。
「他這是這麼了?!」洪薇薇看著倒在肖夢傑懷裡的男友,抱住應佳妮的肩膀失聲痛哭。事情發生得太快,沒人能回答她的疑問。
到底是怎麼了?應佳妮抱著洪薇薇不斷在顫抖的肩膀,兩腿一軟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