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親吻血族（十八）

  說完，愛彌俄斯添了下自己的獠牙，很期待人類的反應，沙樂華則鼓著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你！」一名騎士激動往前跨了一步，對於愛彌俄斯的提議他沒辦法接受，想找他理論幾分卻被主教抬手攔了回去。

  「第七親王覺得多少才夠合適？」領頭主教咬著牙。

  他不像熱血的騎士般，肩上背負的使命叫他喘不過氣來，若是現在得罪了親王，或者，談判未達成一致，那麼他將是人類永久的罪人，戰爭不會再停歇。

  愛彌俄斯歪著頭，似乎在思考他的問題。

  

  在人類愈發加快的心跳中，愛彌俄斯伸出一根手指。

  「一個？還是一百個？」

  愛彌俄斯微笑搖頭，「最少一千個。」

  一片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

  第七親王開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交不出麼？」愛彌俄斯無辜望了眼未表態的塞爾西佩婭，思考一會，又道，「算了，拿不出來就換個條件。」

  「五百名人類，再加一名吸血鬼。」

  領頭主教鬆口氣，剛要開口問是哪名吸血鬼時，只聽愛彌俄斯念叨起熟悉的名字。

  ——「傑夫。」

  去哪找曾經侍奉在大殿下身旁的傑夫並非什麼容易事，可聽愛彌俄斯話中滿不耐煩的語氣，領頭知道，這是吸血鬼給他們下的最後通牒，不是能商量的事。

  「好，」領頭苦笑一聲，找不到也要去找。

  誰讓人類輸了這次戰爭。

  即使是命中注定的結局。

  雙方達成一致，雙方坐在右側，拿著鑲嵌細小藍鑽羽毛筆的兩名記錄官，正附在桌前記錄著本次談判的結果以及起草雙方即將簽訂的協議。

  一時間，在場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兩名文官上，殿中只聽到筆尖摩擦羊皮紙的聲音。

  人類方的文官率先停筆，她放下筆，不甘地舉起羊皮紙緩緩念動上面的內容，「……與各位親王達成如下協議，第一，珠寶若干箱。」

  「二，人類方將為親王提供五百名人類以及兩名之前侍奉在大殿下身邊的吸血鬼，另一名在逃，我等會竭盡全力儘快奉上。」

  人類文官念完，看向聖潔白裙但為世界最骯髒存在的第一親王，「如何？」

  「再加一條，」吸血鬼文官起身，「在一年內若無法找尋到親王所要的叛徒，協議作廢。」

  第一點他沒意見，但第二點，人類說得便太意味深長了些。

  竭盡全力，他們又看不見，誰知道人類有無認真找尋，可別派人去要時，人類交不出叛徒只留下一句，正在竭盡全力找尋中。

  那可就是無望依靠他們去找了。

  給狡猾的人類加個期限，一黑一紅的異瞳文官朝女人笑了笑，溫潤至極。

  笑容雖好，但落在人類眼中，便是恨不得掐死這個吸血鬼。

  「協議挺好的。」

  愛彌俄斯拆開糖，腮幫子攪動糖在嘴中作響，「同意的話就簽了，不同意就算了，回去好好準備下場戰役吧。」

  別耽誤他時間。

  「簽，」領頭主教點頭，接過文官遞來的羊皮紙，欲寫上自己名字，代表全人類同意這麼個對他們不公的條約。

  「本王不同意。」

  沾墨才下筆時，殿內迴蕩起一道男聲。

  緊接著，第二親王身披深紫色長袍出現在眾人面前。

  「維達，你還有要加的條件？」愛彌俄斯只對塞爾西佩婭有尊重之情，對於其他親王，他還從未低下頭顱稱過一聲親王，對第二親王亦是如此。

  突然地打斷，讓愛彌俄斯心中不快，說話時不耐煩神色爬上眉頭。

  「當然。」第二親王維達點頭，手中漆黑的拐杖隨著他的行走，規律地在地面發出響聲。

  「第二親王，你還有什麼條件？」沙樂華看他想來二樓，用手指了下上來的階梯，漫不經心問著，「要提趕快，不然有位親王可等不了咯。」

  沙樂華話落，自知在說自己的愛彌俄斯狠狠剜了他一眼。

  人類雖有線報稱兩人結仇已久，但在與人類相處的場合下，兩人還是會儘量避免正面衝突。

  畢竟，親王與親王間的內鬥不是給人類收集茶話會上聊天的素材。

  維達沒有理兩人的話，沒有跟於正位上的塞爾西佩婭打聲招呼。

  他自顧自走上二樓，放下手中拐杖，鐵塊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

  也正是因為這一響，脫手的拐杖未因重力倒向地面，而是穩穩立在維達側前方。

  「第二親王對條件有何異議？」領頭主教皺著眉，高聲問向維達。

  被打斷『交易』除了第七親王不悅外，人類也十分不喜。

  他的打斷，無疑是覺得交易條件未達到他心中的標誌，指不定打斷還要人類附加些其他條件，人類對維達出現很不高興。

  維達朝塞爾西佩婭行禮，似乎在為自己打斷交易而感到抱歉。

  但他不曾彎下的腰，表示他此時不過是在做些客套動作罷了。

  「第二條，本王認為小小修改一番，」在人類不淡定的眼神中，維達緩緩道，「另一個第一親王眼中的叛徒，本王以及找到了，並在帶了過來。」

  說完，他舉起雙手拍了兩下，清脆的掌聲傳出殿外，一名穿著寬大白袍的低等吸血鬼出現在眼前。

  「傑夫！」

  「傑西貝爾。」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所以，第二條，本王可否對此作出修改？」見自己的目的達到，幾乎是所以人類都被傑西貝爾嚇了一跳，維達勾了勾手示意傑西貝爾上來。

  緩過神來的大殿下開口，「當然，你想要什麼？」

  看到曾服侍在自己左右的傑夫，大殿下還是打心眼裡高興的。

  主僕一場，他還是挺捨不得這個機靈手下的，還有些情緒，便是對自己打了他一掌的愧疚之情。

  滿意看著被自己呼來喝去人類預言中的『聖子』，維達瓦礫般沙啞聲音開口。

  「所有人，奉本王為神明！」

  橘色光線映照在他臉上，高傲自負的表情顯露無遺。

  維達鎮呼雙臂，一點都不認為這是個無理提議。

  「維達，你提的要求，似乎難以滿足啊。」愛彌俄斯看傻子般眼神掃視著他。

  先不論人類是否能滿足他這個無理的要求，讓人類將他奉為神明，聽他指揮，那第一親王和女皇如何？

  人類該先尊稱誰為吸血鬼族群中最至高無上的存在？該將女皇和第一親王放在何種位置？？

  維達說出的話，不光愛彌俄斯不屑一顧，甚至連同在二樓的沙樂華都往反方向挪了幾步，生怕染上他的蠢勁。

  好好一個智慧頂尖的親王怎麼來了這跟失了智般呢？

  「對了，差點忘了還有第一親王您，和女皇呢。」維達聽到愛彌俄斯的話後，低頭望向塞爾西佩婭，他眼中閃爍著莫名光芒，在其他親王看傻子的眼光中，輕輕開口，「第一親王，我想她不會建議的，至於女皇嗎？」

  維達頓了頓，抬起拐杖往地面上再次敲起，「女皇早就失蹤了，她能有什麼意見？」

  「維達！」第六親王大喊，這種事情在親王內部間流轉就好了，又何必當著人類的面談論。

  這明擺著不是告訴人類，吸血鬼女皇失蹤，吸血鬼種族現在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嗎？

  「第二親王，說話可需謹慎，」塞爾西佩婭用力握住座位扶手，姿態也從以往的放鬆變得緊繃。

  維達身邊的傑西貝爾呵呵一笑，毫無怯意地直視塞爾西佩婭，「第一親王還想瞞著女皇失蹤消失多久？一時還是一世？」

  在愛彌俄斯要衝上去暴打她一頓時，傑西貝爾繼續道，「女皇失蹤，第一親王的位置也該動一動了。」

  維達順著傑西貝爾的話輕輕點了下口，敲動手中拐杖，「傑西貝爾，你說錯了。」

  他緩緩露出貪戀眼神，「應該是兩個種族以本王為尊。」

  話落，走廊中湧入一大群身穿盔甲肩上繫著淡紫長巾的吸血鬼。

  手持著劍包圍住殿內的人類以及自己的同類。

  一陣嘩啦拔劍聲後，殿內的氣氛箭拔弩弓起來。

  看維達這架勢，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

  ——他這是明晃晃的謀反！

  「維達，膽子可真不小！」在宓亞保護下，愛彌俄斯氣得發笑。

  竟然敢對自己心中的第一親王不敬，還要謀權篡位，愛彌俄斯已經思考了萬種折磨他的方法了。

  「第二親王你瘋了？」其他親王驚呼，相處中，第二親王永遠只對於人類交易感興趣，也沒聽說他不服第一親王，要反了第一親王乃至女皇的統治啊。

  「瘋沒瘋，本王不清楚，」維達眯起眼，對傑西貝爾點頭，「不過，至少現在，本王清醒得很。」

  「本王要這天下，要這天下活著的所以生物俯首稱臣。」

  富有野心的話迴蕩在殿中，久久不能消散。

  人類領頭的主教顫顫巍巍拿出懷中的手帕，不斷擦著頭頂冒出的汗。

  除了要和一眾親王談判，還碰上了這麼個瘋子親王。

  真是遭罪啊。

  「省省吧。」沙樂華發出了不屑聲音，「就你這麼個二代吸血鬼還想翻了初代吸血鬼的天，痴心妄想。」

  沙樂華最大愛好之一便是研究比自己高一等級稱呼的親王。

  所以對每個親王的弱點，以及血脈出身了如指掌，也是在越研究時他越不服壓自己一頭的第七親王愛彌俄斯。

  沙樂華這話明顯是衝著激怒維達去的，但被他直戳痛點的維達並沒有動怒跡象。

  他沉默地輕點拐杖，效忠於他的手下拉動韁繩，標誌性綠髮綠瞳的第四親王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

  渾身上下也就臉乾淨一些，衣服上掛著殘枝落葉在告訴在場諸位，她之前的處境十分不好。

  「不服，那便與她一樣，淪為本王的階下囚。」

  「本王就說這幾日找不到第四親王，原來是被第二親王綁了起來。」塞爾西佩婭空靈的聲音撫慰殿中躁動的心。

  她的語氣平淡溫和，似乎是對維達大放厥詞充耳不聞，都被包圍住了也不覺得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