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妖妃在上(十一)
2024-10-04 04:21:58
作者: 世墨清秋
不知過了多久,祝九思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縮著腿往角落退去,「我,不是故意的,請不要厭棄我。」討厭我,棄我而去。
回過神後的奕璽,見他那副和小崽子的可憐模樣,被強吻的怒火減了一半,剩下的怒氣則化為一聲長嘆。
「神魂一詞是誰教的?」
是不是天道教你的,並派你來的。
「不是,」祝九思低啞嗓音說道。
奕璽在問他為什麼喜歡自己的時候,這兩個字從腦海中蹦出,似乎這個詞就是自己喜歡奕璽的原因。
自己愛的不是她這身皮囊,無論長相如何,只要「神魂」是奕璽,自己便心悅與她。
見祝九思確實不像說謊的模樣,奕璽垂著眼,神色不定。
「你的眼睛。」祝九思小心翼翼開口,眼底閃過一絲悲涼,「你會回逍遙山莊的吧。」
養育她的地方是逍遙山莊,會為了逍遙山莊的人悲傷落淚。
「本君回逍遙山莊?」奕璽嘲弄說道,「除非逍遙山莊滿門被滅,本君會考慮回去哀悼他們。」
也算是報了他們僅剩不多的養育之情。
祝九思愣住。
他的皇后不是為了令狐洛仲上貢的東西而睹物思人,所以眼中血紅一片嗎?
「本君的眼睛是進了些異物。」奕璽解釋道。
為了令狐洛仲而落淚,他也配。
「傳太醫。」祝九思緊張地握住奕璽的手,「痛不痛…..」
「無需傳太醫。」奕璽收回手,玩味望著祝九思。
祝九思老實退了幾步,但對奕璽左眼還是止不住擔憂。
「祝九思,」奕璽輕叩桌面,「談個交易如何?」
望著柔光中的奕璽,祝九思眼瞳中倒影出長發紅衣赤足的女子,啞聲道,「什麼交易。」
無論奕璽提出什麼交易,他都會無條件答應的。
奕璽伸出右手,立起食指與中指兩根手指,「兩月內,替我抓住那草包,送他去陰曹地府,如何?」
祝九思點頭,「可以。」
手下敗將而言,皇后出聲,他定傾盡全力殺了那草包。
「作為條件。」奕璽眼光微轉,「有交易自然有承諾,由你來提。」
祝九思呼吸一帶,不可思議又懷著一絲討好意味,「留,在宮,中?」
奕璽點頭,「交易成立。」
祝九思眼中狂喜,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法子內心的笑容。
「不過。」奕璽補充,「你並未規定期限,本君補充這點:本君若是待膩了便會回家。」
「嗯,聽皇后的。」祝九思笑容未減。
能多留住奕璽已經是他不可多求的貪婪了,他不要去期限,只要奕璽能多留下來,哪怕一天也好。
折騰一圈,奕璽睡意漸濃,扔了祝九思一床被子,「一身酒味,還夜襲本君,滾出去睡。」
宮中防守如此嚴謹的地方,一個醉鬼到處亂竄,早就被那群巡邏的侍衛看到了,要不是看他是皇上,早就打入大牢了,那還容他摸到椒房殿裡。
深夜趕祝九思出去,只怕他神智不清在宮中遊蕩再鬧出笑話。
思來想去,奕璽還是留宿了他一晚。
「你與祝九思立了交易?」七七表情驚訝,不可置信。
昨晚的祝九思夜入椒房殿與奕璽談了些什麼七七不知,今日一大早七七便從沉睡中甦醒問向奕璽,卻得出了這麼個答案。
「昏君早晚會死,不過時間問題,何必要立這麼筆交易。」七七不能理解。
交易一旦成立,因果也隨之誕生,如果奕璽沒有完成祝九思的承諾,那麼她除了要背一筆極大可能的桃花債,還有背棄誓言的懲罰。
「每個小千世界裡,所生活的方式,所滋養的萬物會存在一致嗎?」話鋒一轉,奕璽問道七七。
「不會。」
「那兩個不同的小千世界會產生交集,比如另一個小千世界的人會擁有和繼承這個小千世界人的意志麼?」
「不會。」七七再次回答。
只是這次的回答相比之前的回答要弱上那麼幾分。
奕璽也察覺到七七語氣上的變化,語氣拖得極長,「是嗎?」
七七嘆了口氣,「理論上來說,每個小千世界互不干涉,相互獨立,這種情況不會發生,但……」
七七猶豫了一會,「但是世界在運轉中有太多不確定性,可能會出現像你說的情況,概率並不大。」
「也就是有咯。」奕璽挑著祝九思派人送來的首飾,說得漫不經心。
「概率很小。」七七糾正奕璽的說法,「不過大佬你問這個幹什麼。」
難道是昨天自己沉睡了這小千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君懷疑祝九思是故人的轉世。」挑了幾串顏色艷麗的首飾,奕璽揮退下人,語氣毫無波瀾說道。
自己的宿主還會有故人?
七七不信。
但緊接著毫無起伏的機械聲中出現了一絲變化,「你是說祝九思是另一個小千世界的人?!」
奕璽有準備地捂住耳朵。
早知道七七會這麼驚訝,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忙,「祝九思身為該小千世界土著,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知道靈力之類的詞語,但昨天他在醉酒狀態下清楚地說出『神魂』二字。」
所以本君懷疑你一向引以為傲的主神管理運轉方式出了問題。
「不應該啊。」七七小聲嘀咕,「就算會出現這種情況,此世界天道為什麼不出面,趁著人還未清醒是劈了他。」
「所以本君才會與他立了誓言。」奕璽回答七七提出的第一個問題,還不免嘲笑七七,「真笨。」
「呵呵。」七七冷笑一聲,這般毒舌哪會有什麼故人。
天塌下來,她也不信。
今天宮內格外忙碌,奕璽與七七說話這邊工夫,前方的羊腸小徑就過去了五批婢女,神色慌裡慌張,各個手中捧著小黑盒子。
「你們,過來。」
小路上又過來一批身穿青衣,白沙遮臉的女子,奕璽勾勾手,「本君,本宮有些事想問問你們。」
婢女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敢稱本宮的,除了椒房殿那位正宮娘娘,又有誰敢用此稱號自居。
她們沒見過皇后,皇后現下令要求她們過去,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皇后娘娘萬安。」
「嗯。」奕璽不願與五人周旋,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如此匆忙是出了何時。」
「這…..」五名婢女支支吾吾,埋著頭不敢看奕璽。
「本宮換個說法。」奕璽敲著手飾,「本宮見你們五個面生得很,是宮中新招的?來做些什麼?」
婢女依舊不開口。
「不說,便是頂撞本宮,可要想好後果。」
奕璽幽幽說道,似乎是被磨滅了所有耐心。
「來人……」
「娘娘我說,我說。」
奕璽沉積下的氣勢,叫她不笑自威,再加上語氣稍稍冷些,兩名承受能力較差的婢女直接招供,大聲喊道。
身旁的婢女欲攔她的嘴,可已經來不及了。
「是福公公招我們進宮的,」婢女快速道,「醫女,我們五個都是養在藥王谷的醫女。」
醫女,顧名思義就是給人看病的大夫。
因為性別不同,無法常駐在宮內,索性便搬去藥王谷,由藥王徒弟統一培養,需要時便喚入宮中。
「原來是治病的大夫。」奕璽磕眼,平淡又無意地問著,「誰受了傷,宮裡的御醫治不好,傳了你們過來。」
「是….」開口告知奕璽自己身份的宮女頓住,閉口不言,臉上表情逐漸變得難看。
「嗯?」奕璽掀開眼皮看了五人一眼,視線落在遠方的庭院中。
奕璽並不著急說話,她這是在等,等一個合適時機,她們自會開口。
「娘娘,大人傷情嚴重,延誤病情,草民們可耽誤不起。」
出聲的是五人中長相最為艷麗,一雙眼眸含情似水,再配上細長眉頭,耳邊的白紗倒成了給她增添了些神秘感的最好道具。
不得不說她很聰明。
未清楚說明受傷之人的身份,但從言語中有隱晦告訴奕璽,此人若是誤病情,怕是皇后你也無法承擔的怒火。
得了她這句後,奕璽基本上可以確定受傷之人是誰了。
任由五人退下,奕璽自顧自對角落說,「你主子呢。」
話落,背後大樹落下幾片青綠色葉子,透過亮光,還能清晰看到葉片上每一個紋路。
「不願說?」奕璽喃喃自語,「那本君只好親自去趟太醫院,去看看傷者是何身份。」
「娘娘恕罪,皇上不是有意要瞞您的。」林零跪在奕璽跟前。
由於出來得太心急,衣服被樹枝劃出了幾道口子,樹葉子倒插在他頭頂。
「誰受了傷?」
林零狠了狠心,一咬牙全抖了出來,「是皇上。」
「皇上今日親自帶兵擒了那昏君,打鬥中不小心著了卑賤之人的道。」
彭的一聲。
林零抬頭,只見皇后手中拿著的翡翠盡數斷裂。
丟了碎掉的珠子,奕璽木著臉吩咐林零,「給本君帶路。」
早上還好好的,出來椒房殿把自己搞得命懸一線。
奕璽不得不去好好「誇讚」他一番。
一進太醫院,濃重的藥物傳入奕璽的鼻中,來來往往的婢女手中端木盆,屋中出來幾名步履匆匆的婢女,端著血水從奕璽面前走過。
再往裡走,床幔前,圍著些太醫討論著自己的救治法子,奕璽攔下的醫女此刻也在房中,負責藥劑煎熬。
「如何?」瞧著床上氣息微弱,臉色慘白的祝九思,奕璽隨便逮了個太醫。
不問還好,一問齊刷刷跪倒一片。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領頭的太醫臉色凝重,伏在地上,「不容樂觀,只怕是…..」
「只怕什麼?」祝九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靠著湯藥吊著他的精神,這幅場景,奕璽心中莫名升出一團火,連帶著說話的語調也快了很多。
太醫集體下跪,向奕璽請罪,「微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