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歸位

  巴蔓子的頭顱就這樣在這個祭台上放著，等著蓮女每天過來祭拜。

  一日復一日，直到蓮女衰老，快要去世。

  這個時候，廩君已經死亡，以前追隨巴蔓子的手下也杳無音信，自個兒年紀也大了，一個人帶著頭顱跋山涉水回到巴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蓮女死了心，在最後的日子裡，蓮女讓人做了一架竹筏，上面鋪了一層茅草。

  在一個夜晚裡，一步一步的帶著裝著頭顱的盒子坐到了竹筏上，等到竹筏慢慢的離岸飄遠的時候，把自己手上的火把放到了竹筏上。

  一簇火光在水面上亮起。

  竹筏燒的只剩下零星兩根。

  蓮女和頭顱早已燒成了灰燼，剩下的落進了河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余只只看的眼淚汪汪，王瑤在一邊也是一言不發。

  

  「這可怎麼辦啊？」那頭顱可能被燒毀，也可能是沉到了水底。

  難道要她們跳下去找嗎？

  「你等著。」

  王瑤說罷，直接從岸上跳了下去。

  水面濺起水花，沒一會兒又恢復到平靜。

  余只只兩手捏來捏去，一動不動的注意著水面的動靜。

  夜裡一片寂靜，雖然她知道現在就算是有野獸出來，也不會傷害到她，但是黑暗總是讓人感到恐懼。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

  她已經從安靜的等待，開始慢慢踱步。

  眉頭也越來越緊，眼中的擔心更勝。

  這平常人在水裡憋氣，最多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王瑤下去的時間，都快接近半個小時了。

  終於。

  水面冒起一連串的水泡，一個人頭從水面露了出來。

  是王瑤。

  她捋了捋濕漉漉的短髮，慢慢游到岸邊。

  渾身濕透的站到了余只只的面前，伸出手。

  幾塊黑漆漆的骨頭正躺在她的手心，「能找到的，只有這幾塊了。」

  看來，其他的，都已經被燒的沒了痕跡。

  就算是小小的幾塊，余只只也不敢伸手去接啊！

  這可是人骨！

  看到她沒有動靜，王瑤把手收了回來，「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出去。」

  這裡說的「出去」，是回到現實。

  她倆看了看周圍，還是古老的建築。

  「要不，要不我們回去再說？」余只只提議。

  現在撈骨頭的地方，離四洞峽還是有段距離。

  王瑤同意了，二人並肩走著，余只只時不時的轉頭看王瑤的身上，她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副濕漉漉的樣子，夜裡的風也大，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而感冒。

  「你把濕衣服脫了吧？我把我的外套給你。」糾結了許久，余只只才開了口。

  王瑤停了下來，挑眉看著她。

  明明一開始對她還是有距離感的人，現在居然主動提出要把自己衣服給她？

  「行啊。」說著，她毫不避諱地直接把衣服給脫了，然後就穿著貼身的運動背心，再把余只只遞過來的外套給穿上，拉好拉鏈，正好用外套的口袋放骨頭。

  兩人一直朝著四洞峽走去，天色隨著她們的走動變幻著。

  到了洞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余只只轉頭看見已經熱鬧起來的攤位，就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了。

  電話也有了信號，她撥通了應潮生的電話，讓他們過來，自己在原地等待。

  「怎麼樣？拿到了嗎？」蘇小北比應潮生還要快兩步，「你們倆剛剛去哪裡了？我們找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你們的身影。」轉而又看到王瑤狼狽的模樣，「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上車。」

  「嗯。」

  看著周圍越來越多好奇的目光，余只只她們跟著應潮生回到了車上。

  幾個人都是累得不行。

  蘇小北一邊開車，一邊聽著余只只描述她們所遭遇的事情，還一邊感嘆著。

  既然骨頭拿回來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們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奔向了將軍墓。

  將軍墓正常時間是在五點鐘就關門謝絕參觀了，也不知道應潮生是怎麼弄的，她們回到渝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守門的工作人員還在，看到他們過來時候，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和應潮生點了點頭示意。

  余只只她們跟著走到了將軍的面前，王瑤從口袋裡把骨頭掏了出來，遞給她。

  「拿著啊？」

  余只只有些害怕，也不太敢接。

  「嗤，只只姐經過了這麼多事兒，你的膽子咋個還是這么小？」旁邊傳來蘇小北沒有壞意的嗤笑聲。

  「我。」她心裡除了膽子小，更多的是膈應！

  但是沒有辦法，後面的事情，必須由她來。

  做完了心理建設之後，余只只顫抖的接過王瑤手中的骨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在水裡待著的原因，骨頭入手冰涼，她打了一個冷顫之後，拿著骨頭不知所措，看向應潮生，等待著他下一步的指示。

  「愣著做什麼？就在墳前挖一個坑，把骨頭埋進去罷了。」他想了一會兒，看了看余只只又說，「算了，這種事情就不讓你們女生動手了，小北，你去吧。」

  「啊？」被點名的蘇小北先是驚訝的張了張嘴，然後認命的看了應潮生一眼，上前開始徒手刨坑。

  好在骨頭沒多少，坑也不用很大，小小的一個，剛好能放得下就行。

  坑挖好之後，余只只上前，趕忙把手裡的骨頭給放了進去，手在褲子後面擦了擦。

  骨頭雖然是黑漆漆的，但是並不髒，她只是想擦掉那種冰冷的觸感而已。

  「好了，收工。」

  余只只以為這樣就完事兒了，但是沒想到晚上她又夢到了巴將軍。

  不同於以往，這次的巴將軍並沒有刀劍相對，他站在坍塌的城牆上，對著余只只鞠躬，「多謝。」

  說完消失在她的夢境裡。

  難道，這就是真正的結束嗎？

  金竹寺內。

  巴將軍靈位前，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巴蔓子從此之後，只效忠於主上！」

  巴將軍消失在余只只夢裡的靈魂現在卻單腿跪在了這個黑影面前。

  「去吧。」

  一聲令下，巴將軍的魂魄慢慢的飄進那牌位裡面，二者融為一體，徹底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