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以身犯險

  「黎序之？」

  江念辭的笑容猛地僵住，內心一片怔忡。

  「已經找到他了？」

  

  長樂長公主點了點頭，「江南傳來消息，序之帶著一小隊人馬前去支援了。」

  「他去了江南？」

  江念辭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所以，聖上是打算處置他麼？」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雖說黎序之不該擅離職守，可他也是為了大周江山吶。聖上便是要責罰，也該看在江南百姓的面子上對他從輕發落才是啊！」

  「若是這樣倒還好了。」長樂長公主嘆了口氣，「江南的一座小城突發疫病，序之就在城裡，可皇兄卻已經決定焚城了。」

  「什麼！」

  江念辭的瞳孔縮了又縮。

  江南！

  疫病！

  前世的黎序之便是死在了江南疫病之中。

  難不成……

  江念辭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許久，她才緩過神來。

  不！不是這樣的！

  她的重生已經改變了黎序之的生活軌跡。

  今生，他絕不會落得和上輩子一樣的下場。

  「疫病很嚴重麼？」

  「為何要焚城？」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麼？」

  「黎序之怎麼樣了？」

  「他也被感染上疫病了麼？」

  江念辭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地問了下來。

  長樂長公主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一個勁地嘆氣。

  半晌，她才沉悶地開了口。

  「我和陸大人、霍將軍已經盡力周全了。陸大人的意思是，就算他動用所有朝中勢力，最多也只能再拖延一個月。畢竟疫病傳播太快。若還找不到治療疫病的方子，為了大周江山，咱們也不只能……」

  話音未落，一位髮絲散亂的婦人便沖了進來。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皇姐，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序之吧！」

  「初雲？」

  長樂長公主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看了江念辭一眼。

  江念辭趕忙福了福身子。

  「見過郡主。」

  初雲郡主這才發覺殿中還有別人，面上不免掠過一抹尷尬。

  她一臉古怪地看著江念辭。

  明明是個男人，為何卻行女兒家的禮節？

  說起來，這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江念辭，終於在那故意化黑了的面龐上看出了似曾相識的五官。

  「江念辭！」

  初雲郡主瞪大了眼睛，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兒怎會離開京城？又怎會跑到江南那種地方去！你、你這個狐狸精！我今天就要殺了你，替我兒償命！」

  初雲郡主掐住了江念辭的脖子。

  尖利的指甲在細嫩的皮膚上抓出道道血痕。

  江念辭沒有躲。

  她心中有愧。

  「初雲，莫要胡鬧！」

  長樂長公主把初雲郡主拉了回來。

  初雲郡主無助地跌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江念辭垂了垂眸，忽而望向長樂長公主的眼睛，鄭重而又嚴肅地說道，「殿下，我想去江南一趟。」

  長樂長公主愣住了。

  良久，才沉聲道，「念辭，這不是你的錯。」

  黎序之是她的外甥。

  她了解他的個性。

  便是沒有江念辭，他也不會對大周百姓袖手旁觀。

  江念辭搖了搖頭。

  「不管是不是因為我，我都必須要去一趟。」

  前世，江南發生疫病時，她尚未被紀少游禁足，依稀聽得一些有利用治療疫病的藥材。

  只是她對醫藥一事並不精通，一切還得去了江南後再做打算。

  「可是……」

  長樂長公主忍不住又卻了幾句。

  但江念辭太過堅定，長樂長公主也拿她沒有辦法。

  想了想，她忽然走向了供奉的佛龕，輕輕扭轉香爐，牆壁後邊出現了一個暗格。

  「這個給你！」

  長樂長公主取下了暗格里擺放著的寶劍。

  「江南知府是巡鹽御史的門生，巡鹽御史又和容妃有親。你此去江南，除了要避開疫病，還得提防江南的官員。萬一……念辭，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和序之一起，活著回來！」

  江念辭接過寶劍，重重地點了點頭。

  離開公主府之前，她又意外地遇見了前世的救命恩人。

  「玉竹居士？」

  江念辭頗為意外。

  玉竹居士也同樣意外。

  「你認得我？」

  江念辭拱手，「久聞居士大名。今日得見，是念辭的幸運。」

  「有你，才是大周女子的幸運！」玉竹居士感嘆道。

  說也奇怪，她不過是第一次遇見江念辭，卻忽然生出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她是因為自己的母親難產而死才決心向祖父學習醫術的。

  這一路，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卻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初心。

  她要救大周萬千女子於水火之中。

  可這些年的經歷卻讓她深深明白，醫術，救不了大周女子。

  但或許，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人卻能夠做到。

  玉竹居士充滿希冀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還這麼年輕！

  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

  玉竹居士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

  「我會讓我的徒兒們去江南與你匯合。她們見到令牌，自會聽從你的調遣。」

  「多謝！」

  江念辭深深拜了一拜。

  「等等！」

  初雲郡主顫顫巍巍地追了出來。

  她一臉複雜地看著江念辭。

  乾裂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她避開了江念辭的視線，輕輕地說了一句，「萬事小心。」

  江念辭應了一聲。

  心頭一陣發酸。

  她不敢耽誤時間，趕忙回紀府收拾行囊。

  夜半。

  窗外再次傳來了幾聲布穀鳥叫。

  江念辭打開窗子。

  和上次一樣，又有人丟了個紙團進來。

  紙團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岩靈草」三個大字。

  江念辭並不知道岩靈草是什麼東西，但她本能地覺得這東西和疫病有關。

  她將紙團塞進了袖中，背上行囊，偷偷地看了一眼縱月和明琮，便打算從後門悄然離開。

  硯書跟了出來。

  「夫人，我隨你同去！」

  江念辭皺了皺眉。

  還沒來得及開口，硯書又道，「夫人若不讓我跟著，我便一頭撞死在這裡！」

  說著，便真要撞牆。

  江念辭趕緊攔住了她。

  二人去營中找江雲楓的副將借了兩匹馬，連夜出了京城。

  待到江雲楓和副將反應過來，京城已經戒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