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應對之法

2024-10-04 03:33:06 作者: 綰十六

  江念辭沒空去猜紀少游的心思,兀自回房。

  月光如銀。

  柔柔灑向窗欞。

  勾勒出三個鬼祟的身影。

  江念辭心中警鈴大作。

  她拔下髮簪藏在袖中,一腳將門踹開。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薔薇花瓣。

  花瓣中央的飯桌上,擺著一籠壽包。

  

  硯書呆愣在一旁,手裡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長壽麵。

  縱月率先回過神來,將懷中錦盒丟給了琮哥兒。

  琮哥兒罕見地慌亂了起來。

  頂著江念辭迷惑的目光,把錦盒藏在了身後。

  「夫、夫人……」

  小傢伙紅了臉。

  江念辭忍俊不禁。

  「藏什麼呢?」

  琮哥兒和縱月對視了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將錦盒交了出來。

  錦盒裡靜靜躺著一枚銀簪。

  上面還歪歪扭扭地刻著四個字——萬事勝意。

  「這是……送給我的?」

  江念辭不確定地問道。

  可今日並非她的生辰!

  「夫人不是去參加陸小姐的及笄宴了嘛!」硯書解釋,「月姑娘和琮哥兒對及笄禮很是好奇。我一時多說了幾句。他們聽說夫人你並未辦過及笄宴,便想著……」

  想著替她補一個盛大的及笄宴。

  奈何條件有限,他們也只能做到這樣。

  江念辭心口猛的顫了兩下。

  她摩挲著並不精緻的銀簪,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她以為自己不在意的。

  但其實,她只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罷了。

  內心搭建的堡壘頃刻瓦解。

  江念辭整個人都軟作一團。

  從眼底,一直軟到了心底。

  甜甜的,也酸酸的。

  「娘,你怎麼了?」縱月趕緊扶住了江念辭。

  琮哥兒也有些侷促。

  「夫人,你生氣了麼?」

  他聽說及笄宴都是由長輩替晚輩操辦的。

  他們此舉,實在不合綱常禮法,也難怪夫人生氣。

  江念辭搖頭。

  忽而將縱月和琮哥兒緊緊攬入懷中。

  「有你們,真好。」

  硯書含笑立在一旁。

  看著看著,也抹了把眼淚。

  「夫人,把長壽麵吃了吧!是月姑娘和琮哥兒一同和的面呢!」

  江念辭點了點頭。

  面已經坨了。

  味道並不算好。

  還混著淚水的咸澀。

  可她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江念辭才擱下筷子。

  她猶豫著揉了揉琮哥兒的腦袋。

  「若是我……」

  她想問,若有一日,她要離開紀府,琮哥兒願不願意跟她一起。

  然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自個兒前途未卜,又何苦拖累琮哥兒。

  琮哥兒望著江念辭,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夫人,我本就不是紀府的人。」

  江念辭一愣。

  旋即笑了起來。

  上天終是公平的。

  雖奪走了她的生育能力,卻還了她兩個如此溫暖的孩子!

  這一晚,是江念辭自重生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便連夢裡,都是甜的。

  ……

  次日。

  江念辭起了個大早。

  像往常一樣打了兩套拳法,就轉道去了蘭葉閣。

  紀少游已經走了。

  也不知二人昨晚究竟說了些什麼。

  總之,舒韻婉的表情已不再猙獰,看起來也沒有要離開紀府的意思。

  「你來做什麼?」

  舒韻婉捂著小腹,向後挪了半寸,警惕地盯著江念辭。

  江念辭笑而不語。

  「來看我的笑話?」舒韻婉自問自答。

  雖然紀少游不肯相信她的判斷,但她篤定,江念辭早就知道了他們二人的關係。

  「房門忽然被人上了鎖,是你動的手腳。對麼?」

  「你早知道我和紀郎會去廂房匯合?」

  「你還知道些什麼?」

  舒韻婉越說越覺得心驚。

  「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強裝兇狠,身子卻抖得厲害。

  江念辭依舊沒有開口。

  慢條斯理地擺弄著湯碗中里的勺子。

  瓷器碰撞,發出悅耳的響聲。

  一下一下,敲打在舒韻婉的心尖。

  舒韻婉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良久,江念辭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她皺著眉頭看向舒韻婉。

  「你懷了我夫君的孩子,是想做他的妾室?」

  舒韻婉提在嗓子眼的心驀地落了回去。

  她還以為江念辭有多聰明呢!

  原來也不過是個只知道在後宅中拈酸吃醋的無知婦人罷了!

  舒韻婉揚起下巴。

  「我不做妾。」

  舒家嫡女,絕不做妾。

  她一臉傲然。

  可配上那紅腫的臉頰,以及牙齒漏風的聲音,不免顯得有些滑稽。

  「噗!」

  江念辭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笑你天真。」江念辭直言,「現下便是你願意做妾,夫君也不會同意的。」

  舒韻婉微微一怔。

  想明白後,臉色煞白。

  江念辭貼心地把湯藥推了過去。

  「這藥到底要不要喝,你還是自己做決定吧。」

  說完,江念辭揚長而去。

  舒韻婉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目光落在湯藥之上,久久未動。

  她在紀府並沒有信得過下人,也不敢冒然請郎中,只好將湯藥灌入瓷瓶之中,囑咐璋哥兒帶去醫館查問清楚。

  璋哥兒不明所以,卻還是照著做了。

  待到璋哥兒離開,舒韻婉那好不容易才打起的精神再次渙散下去。

  她癱在榻上,緊緊攥著手裡的同心結。

  仕途與愛情,紀少游到底會選擇哪一個?

  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被御史參奏得焦頭爛額的紀少游終於想到了一個應對之法。

  「你讓我嫁給李二?」

  舒韻婉不可置信地望著紀少游。

  李二是前院管事的下人。

  「紀少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婉兒,你聽我解釋。」

  紀少游牢牢抓著舒韻婉的手。

  「李二幹活時不慎被斧頭傷了下頭,根本不能人道。更何況,他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裡,他不敢對你做什麼的!」

  「你和他,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將來若有機會,我就讓你和李二和離,到時候,我仍能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

  哪有什麼將來?

  大周不許女子二嫁。

  紀少游能改變這條律法?

  「騙我之前,你先問問這話能騙得過你自己麼?」

  舒韻婉諷刺地甩開他的手。

  紀少游也惱了。

  「那你讓我怎麼辦?」

  他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啊!

  哪怕只是做戲。

  他還是覺得自己成了綠頭王八。

  可不這樣,他的仕途之路就要完了啊!

  若被聖上削了官職,他拿什麼對抗舞陽公主?又拿什麼替舒家翻案?

  說到底,他不還是為了舒韻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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