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習儒

2024-10-04 03:32:52 作者: 綰十六

  賓客們也沒想到黎序之真的會來。

  頓時眾星拱月般得迎了上去。

  在陣陣的恭維聲中,黎序之一眼就看見了江念辭。

  她果然來了。

  

  可為何,竟是婦人打扮?

  「這位是……」

  黎序之走向江念辭。

  紀少游回神,深情地攬住了江念辭的腰。

  「這是內人江氏。」

  黎序之眸子裡的光漸漸淡了下去。

  「原是紀夫人!」他鞠了一禮。

  江念辭心尖一顫。

  不知為何,她竟從黎序之的聲音里聽出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沒有得罪過他吧?

  「序之哥哥!你怎麼不等等我啊!」

  周纖纖飛奔而來,甜膩的氣息在空氣里經久不散。

  她也同樣看見了江念辭。

  「是你?」

  上挑的眼尾染上了怒火。

  若非賤人攪局,她又怎會被大理寺審了足足兩個時辰。

  黎序之不著痕跡地斂了眉。

  為免周纖纖鬧事,他索性將賀禮送上,直接領著人走了。

  舒韻婉看了看周纖纖,又看了看江念辭,一時間思緒百轉。

  黎序之離開後,紀少游再一次被同僚圍了起來。

  舒韻婉藉口更衣,很快也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江念辭則由嬤嬤帶著,入了陸琳琅的閨房。

  陸琳琅行事不羈,先前又有一樁惹人艷羨的婚約,在京中並沒有什麼好友,只和鎮國大將軍家的小姐霍文君頗為投緣。

  「霍妹妹,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江姐姐。」陸琳琅熱情介紹。

  霍文君挑剔地打量了江念辭一番,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什麼聰慧過人?

  若真聰慧,又怎會被探花郎騙得團團轉?

  江念辭也不在意。

  把精心準備好的禮物送了上去。

  那是一套專門為陸琳琅定製的男裝。

  淺淡的藍色長袍上點綴著金線繡的仙鶴。

  華貴,卻不顯女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看起來並不顯眼,但勝在輕盈鋒利,很適合女子防身。

  霍文君瞬間眼冒金光,哪裡還有先前彆扭的模樣。

  她諂媚地把腦袋湊了過來。

  「江姐姐,再過兩月就是我的生辰了!」

  江念辭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待你生辰,我也送你一份。」

  「那就謝過姐姐了。」

  她大大咧咧地行了個禮,直接拿著匕首去院外耍玩了。

  「她就那性子,江姐姐,你可別見怪。」

  饒是不拘小節的陸琳琅,此刻也不免覺得尷尬。

  江念辭搖頭。

  前世,霍文君也一直追隨著長公主。

  自己與她雖未謀面,卻是神交已久。

  「對了,我往江家也送了一張帖子,你哥哥他……他來了麼?」

  陸琳琅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如玉的耳朵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應該……來了吧。」

  江念辭不解。

  為何陸大小姐對兄長如此感興趣?

  不過,現下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我派人送的信你看了麼?」

  「看了看了。」

  陸琳琅連連點頭。

  上次的教訓她還歷歷在目,她哪還敢小瞧江念辭送來的信啊!

  「江姐姐,為什麼要讓我爹派人跟著紀大人和你的丫鬟啊?」陸琳琅不解。

  若真擔心,不帶他們過來不就行了?

  三言兩語的,江念辭也解釋不清。

  沒過多久,陸夫人身邊的嬤嬤就來了。

  「紀夫人神機妙算!」

  「紀大人和那位婢女果然進了老爺的書房。不過他們並未從書房拿走什麼東西,現下已經在廂房匯合了。我家老爺讓人鎖了房門,還想請您過去一趟。」

  江念辭頷首,隨著嬤嬤去了。

  這是江念辭第一次見到當朝宰相陸習儒。

  受紀少游影響,上輩子,她一直以為陸習儒是個昏懦的貪官,卻沒想到本人竟清瘦至此。

  寬大的衣袍虛虛攏著他蒼老卻依舊挺拔的脊樑,像是高山上的雪松,在風雨飄搖中巍然佇立。

  他的鬚髮已然全白,臉上亦是溝壑叢生,只那一雙眸子卻亮得嚇人,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陸習儒銳利的目光落在江念辭的身上。

  明明沒有過多情緒,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你那丫鬟究竟是什麼人?」他沉聲問道。

  江念辭不卑不亢地抬起眼眸。

  「十三年前的謀逆案,陸大人應當比晚輩更清楚。」

  「真的是她?」

  一瞬間,陸習儒的眼裡閃過萬千情緒。

  「竟都這麼大了!」

  「什麼這麼大了?老東西,你該不會又在外頭弄出個私生女吧?」

  陸夫人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陸習儒,又因情緒起伏過大重重咳嗽了起來。

  陸習儒趕忙替她順氣。

  「你想哪兒去了!」

  他和陸夫人青梅竹馬。

  除了陸凝雪的生母趁他酒醉時爬了床,便再無別的女人。

  「是我多想麼?」陸夫人白了陸習儒一眼,「還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若不是陸凝雪從中作梗,她的琳琅又怎會和黎家退婚。

  「這、這都哪跟哪啊!」

  陸習儒有苦難言。

  「那丫鬟應該是舒老賊的女兒!」

  陸夫人大驚,「舒家不是被滿門抄斬了麼?」

  陸習儒訕訕一笑。

  舒太傅謀反罪無可恕,然幼子無辜。

  他實在狠不下心,這才替舒家嫡女換了名字,偷偷送進了教坊司。

  陸夫人深知夫君脾性,當下明白了個大概。

  「她來相府謝你?」她皺眉問道。

  感謝就感謝,為何偏要鬼鬼祟祟的?

  「到底是舒家後人,行事作風和她爹竟是一模一樣!」

  陸習儒沒有回答陸夫人的話。

  他並不覺得那丫頭是來感謝自己的。

  「你還知道些什麼?」

  他再次看向江念辭。

  江念辭拱手。

  「晚輩斗膽一問,當年舒太傅究竟是罪有應得,還是被人栽贓陷害?」

  陸習儒愕然。

  瞬間就明白了江念辭的意思。

  「那丫頭竟以為老夫害了她的父親?她潛進書房,是為了找到老夫陷害她父親的證據?」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

  陸習儒苦澀地擺了擺手。

  沒想到他當年隨手一救,竟救回個仇人!

  見狀,江念辭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前世,陸習儒定也沒有把紀少游和舒韻婉放在眼裡,不想卻被二人鑽了空子,成功將假證據藏於陸府,最終落了個抄家流放的下場。

  「陸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出言提醒。

  「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江念辭急了。

  「可是大人,他們找不到證據,不代表不能偽造證據!若是那偽造的證據到了聖上手裡……」

  「聖上耳聰目明,怎會受小人蒙蔽!」

  陸習儒不以為意。

  說完,又不免心如擂鼓。

  若是先皇,他自然不必擔心。

  可當今聖上……連一母同胞的長姐都能懷疑,又怎會輕易相信他這位三朝老臣。

  陸習儒沉默了。

  半晌,他忽然鄭重地朝著江念辭拜了一拜。

  「我陸家怕是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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