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人要搞事情了

2024-10-04 00:03:50 作者: 蜜汁小排

  一聲令下,鐵甲軍一擁而上就要動手,孝淳帝怒吼:「住手。」

  畢竟是帝王,不怒自威的氣質與生俱來,更何況他是真的生氣了。

  鐵甲軍一時有些懵,停了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鄭煥倒也不生氣,笑道:「陛下息怒,臣只是體諒晉王殿下辛苦,想請殿下去歇息,況且,陛下也該吃藥了。」

  說著,他一揮手,又上來一名小太監,手裡端著藥碗呈上。

  「鄭煥,你給我父皇吃的什麼藥。」沈確怒視著他。

  「那自然是有益於陛下身體的良藥。」鄭煥負手踱步,「殿下放心,臣所求並非你死我活,臣想要一個名正言順。」

  這個話說到這裡再明白不過了,他要孝淳帝乃至所有人的同意,名正言順地接過大位。

  「今日天色已晚,各位都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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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煥看著孝淳帝喝完了湯藥,拍了拍手得意地往外走,忽又回頭看著孝淳帝和李鸞嵩,道:「二位真是父子情深,不如趁著今晚就好好考慮怎麼同臣交易,彼此都留有顏面和生機。」

  說完,他大步離開,沈確和李鸞嵩也被人帶走。

  父子見面還未說上一句話,就這樣又隔開了,孝淳帝當場暈了過去。

  而翊坤宮裡,李鸞洪帶人闖入,本想將貴妃鄭婉人帶離,最起碼不再受制於鄭煥,這樣李鸞峰也能大刀闊斧無所顧忌地施展開來。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鸞洪眼睜睜看著李鸞峰從翊坤宮走出來,當他帶人進去的時候,卻找不到鄭婉人,而被事先埋伏好的鐵甲軍生擒活捉。

  人被押至鄭煥面前,李鸞洪仍舊不服,梗著脖子硬挺挺地站著,就是不跪。

  鄭煥用劍柄猛打,李鸞洪吃痛,這才單膝跪地,上半身卻還是筆直的。

  「沒看出來啊,五殿下真是一身傲骨。」鄭煥諷刺他,「你以為你神不知鬼不覺嗎,實話告訴你,從你第一天偷跑出來本將軍就一直在盯著你了。」

  「鄭煥狗賊,通敵賣國,坑騙貴妃娘娘還妄圖搶奪皇位……」

  鄭煥一隻手死死掐住李鸞洪的脖子,生生將他的話逼了回去。

  「你們兄弟若論心智、武功,也只有李鸞嵩還勉強過得去,至於你們幾個……」他嗤笑,「還是歇歇吧。」

  「你父皇說得對,你呀,就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李鸞洪被鄭煥拿下了。

  另一頭,李鸞峰正在房間裡等老五,他讓老五去將母妃帶過來,只要母妃安全,他便可放心大膽地同鄭煥撕破臉。

  可是等來的卻是鄭煥和已經遍體鱗傷的老五。

  人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扔在地上,才幾個時辰而已,局面就變成這樣,李鸞峰無法接受。

  貴妃也被帶過來,一臉淚痕:

  「是你讓洪兒去刺殺母妃的?就因為母妃讓你遵從舅父的安排?」

  「母妃,不是這樣的,孩兒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李鸞峰辯解,「我讓五弟去接母妃,我想保護母妃。」

  「接母妃需要帶這麼多人嗎,還拔刀拔劍的?」鄭婉人泣不成聲,望著自己的兒子,此刻只覺得很陌生,「你想見母妃,你來見啊,為什麼要帶人綁母妃?」

  說不清了,如何也說不清了。

  李鸞峰惡狠狠地瞪著鄭煥:「是你,都是你做的,哄騙我母妃,還將老五打成這樣,他做錯了什麼?」

  「漏夜潛入貴妃寢宮行刺,我沒打死他算我仁慈。」鄭煥站得筆直,兩隻手的大拇指倒插在盔甲束腰上,鄙夷道:「你們倆,一對兒忘恩負義的東西。」

  李鸞峰顫抖著扶起老五,將人抱在懷裡,衣裳上蹭滿了血跡,李鸞洪的眼睛已經被打得腫成了一條縫,姣好的五官辨識不清,滿臉的鮮血,整個人在他懷裡不停地抽搐著。

  「二哥。」

  「老五,對不起,是二哥害了你。」

  「不要……不要管我。」

  鄭煥撫掌:「多好的兄弟情啊,可惜啊,都是沒腦子的蠢貨。」

  「李鸞峰,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鄭煥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究竟怎麼選,看你自己。」

  「峰兒。」鄭婉人道:「母妃求求你,就聽你舅父的吧,他不會害你的。」

  「二哥……不要。」李鸞洪幾乎用盡了力氣在阻止他。

  路走到了死胡同里,鄭煥的真面目已經露出來了,自己的母妃又不相信自己,而唯一站在自己這邊的老五也已經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鄭煥看了一眼,道:「你的人已經全被我控制了,就這麼幾個人你還妄想同我決裂、抗爭,李鸞峰,你是瘋了嗎?」

  沒有前路,也無退路。

  人生的絕境就這麼赤條條地擺在了眼前。

  回想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成這樣的,究竟從哪裡開始出錯的,想不起來,也想不明白。

  「峰兒。」鄭婉人哭求,卻說不出話來。

  「舅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選擇吧。」鄭煥慢慢地拔劍,寒鐵摩擦劍柄的聲音悠長又刺耳。

  長劍指向李鸞洪的脖頸:「峰兒,如果你不跟舅父合作,那他,舅父可就保不住了。」

  鄭煥拿李鸞洪的命威脅他。

  「二哥。」李鸞洪掙扎地看著他,「不要管我,老五這輩子跟著二哥很幸福,從小到大只有二哥不棄我。」

  「每次父皇罵我都是你護著我,每次闖禍是二哥你幫我,訓練場上只有你鼓勵我,我的母親去世得早,我將二哥當成最親的人。」

  「這些年,其實我從來沒有當自己是皇子,從小父皇就不喜歡我,連宮女太監都欺負我,是二哥給我了我皇子的身份,讓我從此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

  「二哥,弟弟這輩子都跟著你,所以弟弟不會讓你為難,不要聽他的,他只會利用你…」

  這是李鸞洪這一生說得最聰明的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李鸞洪用盡所有氣力朝劍鋒上撞去,脖頸處鮮血噴涌,人瞬間倒地,殷濕一片鮮紅。

  李鸞峰瞬間癲狂,悲痛、絕望……他想要反抗,也想尋死,可是卻沒有任何作用,人立馬就被鄭煥控制住送進了大牢。

  鄭婉人昏厥過去,被鄭煥關在了翊坤宮裡。

  *

  星子璀璨,閃爍著孤冷的光。

  皇宮中有一處偏殿,叫九華殿,位於宮中的東南角,院落不大只有一棟三層宮殿,其中一層起居,二層和三層擺滿了各種古籍和書冊。

  李鸞嵩小的時候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這次鄭煥將他和沈確也關在了這裡。

  「真沒想到,殿下還在這裡住過。」沈確的手輕輕划過那一排一排整齊的書脊,玩笑道:「殿下是在這裡看書嗎?」

  李鸞嵩點頭,跟在她身後,思緒回到了十多年以前。

  「小時候的我很愛讀書,每日將自己關在這裡足不出戶,父皇覺得我這麼看下去會變成傻子,便強行讓我習武、入軍,十三歲逼我上戰場,一戰便是十年。」

  「哦,原來殿下並非不喜讀書之人,那為何後來就是不願意念書呢。」沈確越發好奇。

  「因為不想讓弟弟們覺得我和他們不一樣。」

  「哦,原來殿下的心機這麼重啊,為了兄弟情算是用心良苦了吧。」沈確捂嘴笑,李鸞嵩淡淡地歪了歪嘴角。

  今日的李鸞嵩看上去很沉默,很陰鬱,沈確以為是因為被鄭煥擒住的原因,於是勸解道:

  「殿下不必憂心,且讓鄭煥得意一時吧。」她語氣很輕鬆,調侃道:「難得能同殿下一起這樣悠閒地待在一起,我很高興呢。」

  」沈確。」

  他叫她大名,沈確回頭。

  「你不怕嗎?」他問。

  月色透過窗牗照到他的臉上,緊張、焦慮、擔憂,沈確熟悉自己的表情。

  「怕什麼,怕鄭煥會對我們不利嗎?」沈確聲音繾綣、溫柔,她的確不覺得害怕,「我不怕,跟殿下在一起有什麼可怕的,你肯定都籌謀好了。」

  「那若是我的籌謀失敗了呢,或者……」李鸞嵩問:「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嗯。」沈確點頭,認真地看著他:」你死我死,你生我嫁,殿下還記得吧。「

  那一刻,李鸞嵩握緊了袖中的雙拳,努力克制自己。他腦子有一個想法已經盤亘很多天了,隨著事態的發展,這個想法越發強烈,可是,如果那樣做,他或許會失去沈確。

  她說得沒錯,他有籌謀,可是萬一籌謀失敗了呢,他是絕對不願意看著沈確跟著他一起赴死的。

  如果真的不幸走到了哪一步,他只想保住沈確的命,讓她能夠活下去,即便她會恨他一輩子,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其實李鸞嵩做了兩手準備,但是這些不能跟她說,因為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的。

  「我信任殿下,你做什麼我都信。」沈確說,「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計劃,可是我也願意跟著你走。」

  她很篤定,望著窗外的神情很淡然,她已經將他當成了可依靠的大樹。

  李鸞嵩咬了咬牙,問:「那如果我失敗了呢,或者你發現我騙你呢。」

  「嗯……」沈確很認真地歪著腦袋想了想,「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就失敗吧,我陪著殿下。」

  她轉過臉,捧起他的臉,認真端詳著:「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失敗,更不相信你會騙我,你不會的,我信你。」

  有時候這種無條件地信任也是一種負擔和壓力。

  沉重的話,沉重的信任,讓李鸞嵩覺得心裡頭仿佛裝了一個巨大的秤砣,壓在心底,憋屈、苦悶,卻無論如何也搬不開它,任由他越漲越大……

  晚風拂面,吹動髮絲,李鸞嵩伸出手,細風從指縫中流過。

  「我這一輩子沒喜歡過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他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真的嗎?」沈確瞪著眼看他,「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他長得英姿颯爽,又是皇長子,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簡直就是大鄴的神,有多少名門望族的小娘子私下裡談論的都是他,又有多少人暗送秋波主動投懷送抱,沈確可是親眼所見。

  可是他說真的沒有過,「如果非要說一個,那就是十三歲那年,第一次作為將帥領兵作戰,那時候的我很緊張,壓力很大,仗打得很認真也很賣力,但是畢竟經驗有限,傷病、糧草成了拖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眼看著就要戰敗,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就在那時候,有一對父女從天而降,帶著物資過來支援我們。」

  「他們送來了充足的糧食,還帶來了大夫和藥,為我那第一次上戰場的朔方軍戰士們治傷、看病。」

  「那小娘子很小,樣貌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當時覺得像菩薩一樣漂亮,甜甜的,軟軟的,可是她那么小卻會看病,跟在她爹爹身邊卻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

  「小小的一個人,遊刃有餘,診斷、施針、開藥方……運籌帷幄、遊刃有餘,真的太厲害了。」

  「或許是崇拜吧,也或許是那對父女給我了重生的力量,我將他們放在心裡許多年。」

  他的臉上溢出溫柔、幸福的笑容,眼神閃著星光。

  「只可惜,之後就再沒遇見過他們,我甚至連聲謝謝都還沒來及說出口,人家就走了。」

  「殿下說的可是亨通二年的黃崗城敵布達魯軍?」沈確笑著看著他,然後皺眉問:「不對啊,當時那個小娘子明明扮成了小郎君的模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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