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只是朋友的關係
2024-10-08 14:46:08
作者: 萬年歡
越國送來的賠償款入境後由兵部安排人手押運至上京,卻在途中遭到山匪劫掠。負責押運的官兵全被滅口,錢沒了,人也沒抓到。
別說公冶寒想宰了杜權,溫陵都想親手殺了他。
三千萬兩白銀,近百個箱子,說被劫就被劫了。
她就不相信哪條道上的綠林敢劫這三千萬兩的官綱,要說這事兒跟公冶風沒關係,她把頭割下來。
派去宣召杜權的人回來說沒有找到他,整個兵部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溫陵盲猜,這傢伙是畏罪潛逃了。
官綱被劫的地方在饒州,饒州知州已經在著手調查。
但是山高皇帝遠,溫陵擔心公冶風暗中作梗,於是主動請纓要去饒州。
公冶寒一口回絕。
「如果這事兒真是他幹的,說明他已經狗急跳牆了,那這錢肯定是用來招兵買馬的,這種時候你再去饒州,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那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現在國庫空虛,要是他真用這筆錢招兵買馬,再加上蜀中和靖國公府,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公冶寒思索片刻,道:「事情的關鍵不在於饒州,而在於杜權,如果是他聯合公冶風監守自盜,那他肯定知道錢款的去向,如果公冶風想用這筆錢招兵買馬,那我們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讓他這筆錢花不出去。」
「怎麼釜底抽薪?」
「你想,現在大乾和夏國的糧食已經基本被我們掌控了,至于越國,我們可以用皇后跟越清辭做交易,這樣公冶風得了這筆錢就只能購置兵器馬匹,可戶部還在我們手裡,杜權潛逃,等於他也放棄了兵部,他想要冶鐵買馬,我們就讓他無鐵可冶,無馬可買。」
「那饒州那邊呢?」
要查案,按理說該派刑部的人去,但是華堯佐是公冶風的人,就算派去了也查不出什麼。
公冶寒眉頭一緊,雖是極不情願,但還是說道:「把華容修調過去。」
讓華容修去查,不管最後什麼結果,他都得回京述職。
想到這點,公冶寒心裡就不快。
看到溫陵還是一臉擔憂,他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可你不能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要不然我們花錢養這麼多人是吃乾飯的嗎?」
溫陵當然知道當老闆不能總是幹員工的活兒。
可她擔心的是,公冶風既然手握劇本縱觀全局的話,那會不會公冶寒的每一步策劃和行動都會被他預知,就像一開始讓她去偷死士令牌一樣。
更重要的是,如果現在真的是最後一役,他們的兵力不足以確保勝利。
溫陵摩挲著手指,心裡沒底。
公冶寒從椅子上站起來,握住她不安的手,仿佛是看穿她的擔憂,道:「我現在就去找越清辭談判,冶鐵和馬匹的事情鄭方孔會安排,華容修的調令今天就會六百里加急發出去。」
溫陵抬起頭來,「嗯」了一聲。
可眼裡的憂慮之色仍然掩蓋不住。
公冶寒又道:「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關頭,京城裡的禁軍和死士會護送你和言思離開,你不用擔心。」
聽到他這種交代遺言的語氣,溫陵心裡一個激靈。
雖說她本來也是只想同生,不想共死的。
但他這樣一心為了她和言思考慮,就顯得她格外不是個東西。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到她眼中的愧疚和促狹,公冶寒忽地嘗到一絲報復的快感。
他忍不住想加深這種快感。
「怎麼?難道你想跟我生同寢,死同穴?」
殺人誅心,溫陵心道。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公冶風那畜生能贏的話,天理難容!穩住,我們能贏!」
說得義正嚴詞,仿佛她才是主角,頭上頂著正道之光。
公冶寒笑了,道:「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就算真的到了兵敗垂成的那天,我也有辦法讓你們安全離開。」
「要走一起走。」
這麼經典又土味的台詞,溫陵幾乎是脫口而出。
果然好的導演是可以激發演員的潛能的。
公冶寒靜靜看著她,很久,微笑道:「好。」
*
越清辭料想公冶寒會來找自己,但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他不是為了剛才的事,而是為了糧食買賣。
兩國已經和談,邊關早已開放,民間商品買賣只要交關稅,就是自由的。
但公冶寒以皇后的自由作為交換條件,越清辭無法拒絕。
「另外還有一事,」公冶寒道,「朕看太子身體不太好,北方氣候乾燥不適合養病,明天你就起程去陪都的行宮暫住吧,等養好了病再回來。」
也就是,永遠不用再回來了。
越清辭一怔。
看來皇帝並不是真的不在意。
營救皇后就是他此行出質的目的,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他似乎確實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去哪裡都一樣。
陪都或許還更自在些。
可為什麼他並不想走......
他垂眸飲茶,面上看不出喜惡,片刻才道:「恐怕貴妃娘娘不會答應......」
沒等他說完,公冶寒的臉色已驟然沉下來。
越清辭補充道:「因為我還要幫貴妃娘娘做一件事情。」
公冶寒知道越清辭指的是什麼。
公冶風婚禮上,他送的那瓶玉容膏還需要收尾。
但他不能繼續容忍這廝在宮裡住著勾引溫陵,挑戰他的底線。
「那件事情,需要你的時候,朕會接你回來。」
「兵貴神速,陛下確定到時候來得及?」
兩人四目相對,公冶寒身上的殺意瞬間升騰。
「你以為朕是在跟你商量?」
他豁然起身,拂袖離去。
直至他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越清辭還在椅子上出神。
良久,才開口道:「蘇良,溫貴妃落下的大袖衫,你一會兒給她送過去吧。」
「是。」蘇良應道。
*
御林軍趕到杜府時,府中已空無一人。
皇帝下令封鎖了京城和周邊的幾個城鎮,沿路搜捕,然而搜捕多日都沒有找到人。
戶部那邊,鄭方孔還在嚴格禁榷和嚴查馬政。
溫陵去給皇后送了最後一次解藥。
當天夜裡,冷宮起了大火,皇后身殞。
火滅後的第二天,溫陵去毓秀宮找越清辭,卻是人去樓空。
她站在空空的房間裡,好久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路疾行到紫宸殿去問公冶寒。
公冶寒回答道:「他說,北方氣候乾燥,不適合養病,所以想去陪都的行宮暫住,等養好了病再回來。」
溫陵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剛釣到的魚就這麼滑溜走了。
越想心裡越失落,連晚飯都沒有胃口吃。
偏偏公冶寒還夾了一塊魚放到她碗裡。「魚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溫陵:「......」
能不能不要往別人傷口上撒鹽?
*
月余後,已是六月中旬,依舊風平浪靜。
越清辭送來的密信中提及確實有人在越國大肆收購糧食。由於邊境限制的原因,最後這些糧食都沒能運送出國。
由此可見,公冶風想用這筆錢囤糧打仗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瀰漫在皇宮裡,溫陵隱隱覺得不安。
投出去的銀子終於有了看得過去的帳目,溫陵邀功似的來到臨華殿,賴著不走。
鄭婉兒抱著算盤噼里啪啦一頓算,最後嫌棄道:「這回款也太慢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
溫陵:大部分的錢都拿去囤糧了,當然回款慢。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要穩紮穩打,今晚我不想回去了,我在你這兒睡。」
她往床上一倒,動都不想動。
鄭婉兒放下帳本,將小算盤扔到一旁。
「我終於可以換純金算盤了,哎呀,你髮髻還沒拆,妝還沒卸呢,快起來。」
溫陵又被鄭婉兒強拉起來。
兩人並排坐著,身後細辛和青岑伺候著拆髻卸妝。
鄭婉兒道:「你跟陛下又又又吵架了?」
「......沒有啊,我跟他有什麼好吵的?」
「那他每次派人來找你,你為什麼總是推脫不去?」
「我怎麼沒去?我不是每頓飯都去嗎?」
「......」
兩人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睡前閒聊。
鄭婉兒不死心,繼續八卦。
「我聽說你去找過越清辭以後,陛下就把他打發到陪都去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是因為這裡不利於他養病,陛下才讓他去陪都的。」
「哼,這種說辭你自己信嗎?」
溫陵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鄭婉兒又道:「我是真不明白你們倆到底在鬧什麼彆扭,表面看起來郎情妾意吧,可動不動就分居。」
「......我和他只是朋友。」
「你騙鬼呢?」
又過了很久,久到鄭婉兒以為溫陵睡了。
溫陵忽然淡淡道:「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可他卻把我傷得體無完膚,我這個人,天生膽小,從那之後就變成了驚弓之鳥,再也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後來有一天,我回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時間久了,我竟然分不清是他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我本來就是這樣。
「我跟自己說,至少我的心是自由的,它過著遊牧民族的生活」
「你說的是平王那個人渣嗎?」鄭婉兒問。
溫陵沒有回答。
鄭婉兒又道:「可是沒有遊牧民族是自願遊牧的,都是生存環境所迫,如果有可能,他們也想安頓下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