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聖主之戰，無夜之殤

  「什麼救人天下第一，簡直就是個笑話！」

  「時間牢獄！」

  時布遷將魔杖輕點地面，魔杖頂端那顆如同容納了星空的石頭立馬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遠處的無夜明明只覺得一切都變慢了下來，他就像是陷入了幽暗深邃的沼澤，即便是空間移動都變得無力。

  無夜抿著嘴，滿眼不服氣的神色：

  「依靠時間之石施展的盜版時間魔法也想困住老子，老子可不是你想的那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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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銀色光芒變得更加耀眼，氣勢也再度攀升起來：

  「巔峰七樓還是太弱了嗎？」

  「那就給老子繼續提升啊！」

  銀色的光芒愈發刺眼，他雖然沒有達到巔峰八樓，但那幽暗深邃的光芒卻開始被銀光絲絲縷縷地撕裂。

  雷萬妄眼中閃過嗜血的鋒芒：

  「空間系魔法師，箜氏聖地竟然還出現了聖主。」

  「只是你這位聖主，似乎還沒到能夠出山的時候啊！」

  他舉起魔杖，雷元素立馬開始瘋狂地凝聚起來。

  「九重劫雷！」

  整整九道劫雷同時落下，每一道都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感受到雷霆降臨，箜冥立馬睜開了眼睛。

  無夜幫他爭取到的時間雖然不多，並不足以恢復傷勢，卻足夠他調整氣機了。

  他想要掙脫無夜，卻沒想到無夜的手臂竟是意外得緊。

  無夜的臉色很蒼白但他的眼神卻很堅定，他憤怒地吼道：

  「不要動，相信我，一定可以衝出去的！」

  「老子可是空間系魔法師！」

  「老子可是聖主！」

  「老子救人可是天下第一！」

  銀色的光芒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在無夜的怒吼聲中，空間之力化作了翅膀，如同利刃般切開了幽暗深邃，將一切阻攔全部撕碎。

  漆黑的空間沉默著，卻像是在無聲地嘲笑那咆哮的九重劫雷。

  「轟轟轟轟轟……」

  蜘蛛網般的裂痕布滿大地，不知多少座城牆在這一瞬間被毀成碎渣，散發著烏光的陣盤根本難以抵擋分毫，雙方都有大量的修士被波及在慘嚎著。

  九重劫雷的覆蓋範圍外，無夜氣喘吁吁地看著身後大地。

  鮮血在匯聚，屍骨如同垃圾般倒在血泊之中，自己明明是在人間，但此刻的無夜卻覺得自己身處地獄。

  他確實救了箜冥，卻害死了更多的人！

  他有些悲傷，像他這樣狼心狗肺只求發財的人，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悲傷的吧。

  可他卻在忍不住地顫抖，因愧對那些為理想戰鬥的人而顫抖。

  他低吼著：

  「什麼救人天下第一，我真的只是會逃命啊！」

  「伊然你說得沒錯，我終究只是那個逃命天下第一而已啊！」

  箜冥拍了拍無夜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屬於你的戰場還在未來，你安心去把附近的弟子帶走就好。」

  「這裡的一切就交給我們這些老傢伙，我們修行了一輩子，怎麼也該有屬於自己的光輝時刻啊！」

  無夜跪在地上悲泣著說道：

  「可你們都會死的啊！」

  「而我作為聖主，難道就只能看著你們戰死嗎？」

  戰場上，無夜的言語絕對是很打擊氣勢的，但此刻沒有人會責怪他。

  他雖然已經是箜氏聖地的聖主，但他終究只是個年輕人，是個還沒有娶妻生子的孩子啊！

  他在箜氏聖地修行了十二年，何嘗不是被束縛了十二年！

  蒼蘭但溫和的聲音在無夜身前響起：

  「聖主大人！」

  「箜氏聖地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你趕緊去把附近的弟子疏散吧，這裡有我們這些老傢伙就夠了！」

  箜篁的鬚髮都在無風自動，他的腰依舊挺拔，依舊能為年輕人擋風遮雨。

  墨染也跟著怒笑道：

  「本聖主可不是什麼老傢伙，只不過這裡確實該交給我們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這位聖主不合格，那以後就更加認真地去修行吧！」

  無夜抬起頭，露出那張眼淚混雜著鼻涕的臉，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哪裡有半點巔峰七樓聖主的樣子。

  自王境和伊然碰頭，他一路上都過著被追殺的日子。

  他沒心沒肺，有錢賺就是最開心的事，何曾為別人如此悲傷過。

  他悲傷地吼道：

  「可你們，會死的啊！」

  同為巔峰九樓，在三對六的情況下，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

  墨染板著臉轉身，冷斥道：

  「別在這咒老娘，老娘還沒活夠，是絕對不會死的！」

  「我們傾盡一切，卻還沒有完成自己的目標，又怎麼會輕易地死去。」

  箜冥扶起無夜，滿懷欣慰地說道：

  「你會是一位優秀的聖主的！」

  他替無夜擦乾淨臉，又在無夜來不及反應之際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往後甩去。

  「記好了，作為聖主就應該果斷，以後再也不要讓別人看到你這麼狼狽的樣子了。」

  「你可是箜氏聖地的聖主啊，可不要給箜氏聖地丟臉給人家看笑話了！」

  無夜在數百丈外止住身形，他跪在地上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想要施展瞬間移動和箜篁他們並肩對敵，可一想到箜冥那充滿希望的眼神，他就停在了原地。

  曾幾何時，他還是無憂無慮狼心狗肺的一個人，危險有伊然去扛，分好處總少不了他，甚至就連留在箜氏聖地成為聖主也只是覬覦箜氏聖地的寶庫。

  可就在這短短几日之內一切都變了，他需要逼著自己成長，逼著自己成為合格的聖主。

  而作為合格的聖主，那就必須做好取捨，必須為整個箜氏聖地著想。

  他一步步往後退去，但就在他即將消失在戰場邊緣時，天空突然被一層濃稠的黑暗覆蓋。

  那層黑暗就是沼澤中的爛泥，充斥著腐爛的味道，在空中不斷地蠕動著。

  它噁心而邪祟，甚至還在變得越來越低。

  「那是什麼？」

  無夜滿心疑惑地抬頭看去。

  但就在無夜分心的瞬間，箜冥的吼聲又在他耳邊炸響：

  「趕緊走，去救人！」

  濃稠的暗黑之下，一道身影逐漸成形，他看著底下的所有人，冷冷地說道：

  「黑暗困天陣已經布好，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的，大家動手吧！」

  暗湫嘶啞的聲音讓人膽寒，尤其是不帶絲毫感情地說著沒人能夠逃走，似乎已經宣判了所有反抗聖地之人的死亡。

  無夜整個人如墜冰窖，寒暑不侵的他突然感到刺骨的寒意。

  箜冥的怒吼明明還在耳邊迴蕩，可他卻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前有六大巔峰九樓的聖主圍攻，後有陣法將退路斷絕，那還有誰能夠活下去？

  「走不走的結果似乎都一樣了吧，箜篁大長老、箜冥長老，不如讓我留下來隨你們拼一把吧！」

  無夜終於下定了決心，絕境之下他除了能救人之外，真的也敢拼上性命啊！

  當初不過才王階初期的他，可是有勇氣衝進陣法，在一群王階巔峰的太上長老面前搶人的！

  那時候，他和伊然等人之間還沒什麼兄弟情深就敢如此冒險。

  今日在一群需要他保護的人身前，他也不想後退。

  「既然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又怎麼能夠讓他們死在自己眼前呢！」

  無夜低吼著。

  看到這一幕，火魔辛、時布遷等聖主全都露出了戲謔的神色，他們並排站著滿身的破綻。

  火魔辛無比譏諷地說道：

  「來啊，小傢伙，讓本聖主看看你是怎麼保護人的！」

  無夜站起身，銀光在周身閃爍。

  但就當他要有所動作時，四道銀光同時爆射過來。

  其中一道銀光在無夜的身邊停下，箜任從銀光中走出，抬手按在了無夜的肩膀上：

  「聖主大人，我們這些老人還沒死呢，哪裡輪得到你去替我們戰鬥！」

  隨著另外三道銀光消散，箜奕、箜慎、箜篤三位巔峰八樓的強者堅定地站在了箜冥身側。

  不管是箜任還是箜奕三人，此刻都已經渾身是傷，有濃郁的黑氣在傷口上縈繞著，他們為了趕過來甚至都來不及去處理那些傷口。

  那四位沒能趕過來的長老已經註定來不了，其中箜性更是死在了無夜面前。

  但即便滿身是傷即便已經有戰友倒下，箜奕、箜慎、箜篤三位長老還是堅定地說道：

  「聖主大人，這裡就交給我們吧，你應該站在屬於你的地方！」

  「是啊，聖主大人，屬於你的戰場應當在二十多年後，這裡就交給我們吧。」

  「……」

  黑暗之氣腐蝕著四人的身軀，哪怕他們的肉身達到了皇階，卻也在腐蝕下流淌著腥臭泛黑的血。

  無夜明明能夠感受到那種痛苦，可四位長老卻如古樹一般堅定不動，為後人遮風擋雨。

  墨染嫌棄地斜眼瞥著無夜，冷冷地說道：

  「大男人怎麼磨磨唧唧的，讓你走不走，難道要讓你滾嗎？」

  「既然沒實力就不要來湊熱鬧，就算我們真的笑死了需要你報仇，你也得有那個實力啊！」

  她法袍一揮，無夜身前的大地突然像是蛤蟆般張開嘴，一口便將無夜吞了下去，然後消失不見。

  墨染手握魔杖看向火魔辛、時布遷等人，冷冽地說道：

  「就在今日，就由我們，決定聖地以及世界的命運吧！」

  「沙土藏天！」

  土元素凝聚成一顆顆沙粒，朝著五位聖主紛涌而去。

  水寒冰嗤笑一聲：

  「寒水屏障！」

  半球狀的水幕升起，它如同一座琉璃盞將五人守護在內，就連地面都不放過。

  來自四面八方的沙粒如炮彈般轟擊在琉璃盞上，「噗噗噗」的低鳴聲迴蕩在整片空間，一圈接著一圈的漣漪在這座琉璃盞上泛起。

  水幕看起來並不厚重，甚至有一觸便破的既視感，可任由沙粒轟擊，它卻波瀾不驚巋然不動。

  「什麼雕蟲小技也拿出來丟人現眼，墨染聖主你是不是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

  水寒冰的聲音透過沙粒轟擊水幕的低鳴，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可墨染的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隨著精神力和魔力湧入魔杖中，魔杖頂端的魔核爆發出如黃土高原般的深褐。

  「葬！」

  墨染一聲低喝，原本已經近乎停滯的沙粒突然展現出非同一般的韌勁，開始朝著水幕中鑽去。

  沙粒無窮無盡，紛紛嵌入水幕中，然後又以龐大的數量去排擠那些水元素。

  琉璃水幕一點一點被侵蝕，眨眼間就變成了墳包一般。

  「滅！」

  墨染左手高舉一握，墳包內剎那間形成無盡的土刺，如同雨後的春筍般帶著不可阻擋之勢爆射而出。

  「就如此小看我們，僅僅一道魔法就想殺了我們全部嗎？」

  火魔辛暴虐的聲音響起，熾熱的氣息從墳包中爆發出來。

  「地火劫！」

  火柱打穿墳包沖天而去，直到沒入黑暗的穹頂才漸漸消散，墳包僅僅堅持了一瞬間便整個破碎開來。

  「到現在都還不願拿出壓箱底的東西，那你們就帶著底牌去死吧！」

  「星火無極！」

  火魔辛的背後浮現出一道雙手握住魔杖的虛影，它低頭看向火魔辛，像是在虔誠地祈禱著。

  熾熱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來，大地變得焦黑，空間都被焚烤得開始扭曲。

  一朵朵充斥著毀滅氣息、閃爍著星星般光芒的火苗憑空浮現，它們還沒有任何動作，箜仁、箜奕四人就已經感受到了心悸。

  「燃！」

  火魔辛怒吼，他身後的火焰虛影將魔杖猛地刺入大地，無數的火苗如同流螢般朝著箜篁等人飛去。

  空間被燒穿了，陰冷的氣息從空間裂縫中傳出。

  大地被燒裂了，荒蕪的土地再也孕育不出新的生機。

  毀滅的氣息在蔓延，仿佛無窮無盡。

  在這毀滅的氣息下，無論敵人是誰似乎都註定要化作劫灰。

  箜篁花白的鬚髮在恐怖的壓力下無風自動，他握著劍柄弓身往前邁出一步。

  劍才出鞘一寸，便有恐怖的劍意和劍勢呼嘯而出。

  在爆閃的銀光中，箜篁怒吼道：

  「劍九第一式，二三里！」

  縱橫交錯的兩道銀色劍罡點亮了整個空間，橫斬的劍罡長二里，豎斬的劍罡更是長達三里。

  恢宏的劍罡如同壁壘，將火苗全部擋在跟前。

  火苗接連不斷地轟擊在劍罡上，「嘭嘭嘭」的轟鳴聲持續不斷。

  無數火苗在湮滅，又有無數的火苗在憑空凝聚。

  斬出的劍罡終有力盡之時，但源源不斷的火苗卻不知盡頭。

  看著逐漸消散的劍罡，火魔辛興奮地咆哮道：

  「這一劍還有點樣子，但似乎還不夠啊。」

  「星火無極，燃盡一切吧！」

  看著來勢依舊洶湧的火苗，箜篁臉色不變地斬出了第二劍。

  「劍九第二式，生死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