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蔻

  南宮玥來到麵攤，攤主就笑眯眯地取出兩個香囊遞給她。

  「姑娘，這是我娘子親手繡的，也算是個心意，你莫要嫌棄。」

  南宮玥怎麼會嫌棄？香囊繡得精緻，上面的蘭花活靈活現，可見是用了心的。

  南宮玥道了謝，將香囊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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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沒少照顧攤主生意，再者挨著擺攤，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

  南宮玥將香囊給柳枝一枚，也讓她戴著。

  柳枝手裡握著香囊，眼睛都在放著光。

  南宮玥輕輕搖頭，小姑娘先前受過太多委屈，隨便給她個東西都能高興成這樣。

  既然她把柳枝帶在身邊，以後可得把柳枝的眼光養得高高的，將來長大才不會容易被人拿仨瓜倆棗給騙走。

  識字的事南宮玥不想自己教，找個機會吧，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人來教柳枝讀書。

  柳枝的這個年紀，也確實是該讀書的。

  正琢磨著，就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攤前。

  南宮玥抬頭一看，巧了不是，這不是丁易父子嗎？

  丁易站在攤前，猶豫著問：「這裡能算命？」

  南宮玥對丁易沒什麼好感，態度自然也就冷漠了些，只淡淡點頭道：「可以，算什麼？」

  「姻緣。」

  秉承著多年來的職業操守，南宮玥才沒有對丁易罵出聲，而是看著他的面相，認真分析道：「你的正緣會在明年出現，在此之前遇到的桃花都是爛桃花，要慎重。」

  丁易道了聲謝，付了卦資後，就抱著兒子離開。

  不是南宮玥胡說，翠蘭對丁易來說不是個好選擇，但丁易會如何選，那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

  雖說這裡的律法對丁易打死出軌妻子的事不追究，但在南宮玥看來，這件事不值得原諒。

  直播間的彈幕里也對丁易的事討論起來。

  【M星o(*￣︶￣*)o：沒想到還能看到蕎香的後續，越想越覺得可惜，蕎香被打死，屍骨未寒，她的丈夫就想著再娶】

  【H星遊客035：挺容易理解的吧，雖然蕎香也是受害者，但她丈夫並不知情，在丁易看來就是他妻子趁他不在家懷了別人的孩子，這種事換了誰也不容易接受】

  【F星遊客藕片湯：最該死的就是蕎香的那個姐夫，她姐姐也真是，蕎香明明是她的親妹妹，哪有這樣坑害妹妹的？】

  【M星遊客887：不得不讓我想到藍星以前的一部影視作品，也是姐姐坑害妹妹】

  【藍星wuli阿花：不太一樣，蕎麥已經有過一個兒子了，現在還正懷著孩子，她把妹妹送給丈夫，就單純的為了給丈夫滿足私慾，不得不說要遠離戀愛腦，真的挺可怕的】

  【P星遊客008：確實，蕎麥絕對是戀愛腦重度患者，為了男人這樣坑妹妹】

  【F星遊客藕片湯：蕎麥已經很自責了，她應該也是被男人PUA了，從他們那個時代家裡沒有兒子就得找女婿入贅這點就能看出，蕎麥所在的時代更看重男人，不是還有什麼三從四德嗎？蕎麥可能覺得為丈夫分憂是最重要的事】

  【O星紫菜花花：唉，越想越覺得是個悲劇，希望蕎麥以後能擦亮眼睛，不要再為了男人傷害家人】

  很快，第二個客人出現，是個彎腰駝背的白髮老頭。

  他背著手走到攤前，先問過卦資，才說出他的目的。

  「我不算命，找東西。是一塊祖傳的虎形玉墜子，在我手裡卻丟了，怎麼都找不到。若玉墜子真就這樣丟了，我恐怕到死都不會安心。」

  南宮玥先安撫了老者的心情，便取出三枚銅板，為他起了掛。

  「沒丟，還在你家裡，回去好好找找，定能找到。」

  老者有些不相信地問：「當真？我都快家裡翻個底朝天了，還是找不到。」

  南宮玥道：「就在你臥房，靠西北角的位置，你再好好看看。」

  老者將信將疑，道：「這樣，姑娘你能先在這裡等一下嗎？我家就在附近，我這就回去找。」

  南宮玥也不生氣，反正她也閒，給這位客人算完後就能收攤回家，因此也就沒計較那麼多，朝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便邁著大步往回走，看樣子絲毫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仿佛渾身上下又重新填滿了力量。

  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再來問算卦的事，這模樣委實有些不尋常。

  還有，來算命的客人也沒有爭搶，仿佛是一個算完，另一個才會出現，也沒有人在攤前排隊。

  不對勁。

  南宮玥想不明白，她從不為自己算卦，但也能大致猜出有人在背地裡做了些什麼。

  是誰做的她並不在意，只要能保證她每日算命的秩序，以及兩位客人都是真實有需求的，這就足夠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

  南宮玥抬眼看去，就看到是個中年婦人被中年男人一腳踢翻在地，男人卻並不滿足，還朝婦人身上拳打腳踢。

  有路過的百姓圍了過去，詢問發生了什麼。

  中年男人身上穿的雖不是綾羅綢緞，但卻並不差，特別是跟婦人身上帶著補丁的外衣比起來。

  被人問起，中年男人不滿道：「我教訓自家娘子，管你們屁事？都給我走遠點，不然老子連你們一起打！」

  圍觀百姓有人開口：「那也不能往死里打啊，你倒是跟大夥說說，你這娘子犯了什麼錯，能讓你這樣打？不然真鬧出人命，官府可是回來盤問的。」

  中年男人眼珠子閃躲著，似是在琢磨著怎麼編。

  就是這個空檔，被踹到地上的婦人抬起了頭，南宮玥恰好看到她的容貌。

  有點眼熟？

  南宮玥仔細想了想，發現婦人是原主認識的人，準確地說是原主親娘的陪嫁丫鬟阿蔻。

  原主上次見到阿蔻還是兩年前。

  沈吟娥在的時候，阿蔻沒有嫁人，後來也是她一直陪在原主身邊。

  兩年前原主從沈吟姝口中聽說阿蔻遇到了心上人，便決定嫁人，原主為阿蔻感到高興，真心地祝福她，還為她添了些嫁妝。

  在這之後，阿蔻就沒出現過，原主問過沈吟姝，她卻說阿蔻跟丈夫離開京城了。

  原主雖然懷疑，但也沒能力去調查，也就沒再多問。

  現在看來，阿蔻大概率並不是當初沈吟姝所說的那樣。

  南宮玥站起身，闊步走到阿蔻身邊，一把抓住還想朝阿蔻動手的男人的手腕。

  南宮玥不會武功，但她吃得多，力氣大，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對付起來就跟打小雞仔一樣簡單。

  男人只聽到手腕咔吧一聲響，疼得他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男人目眥欲裂想要甩開南宮玥鉗制住他的手，卻根本甩不開。

  男人紅著眼睛道：「你是何人？多管閒事？」

  南宮玥又使了勁兒，把男人的手腕徹底折斷，才鬆開手，恍若無事發生地道：「我是她的主子，她的事，我當然管得著。」

  男人用另一隻手拖著脫臼的手腕，氣憤道：「你胡說八道！她早就得了自由身離開大戶人家，哪來的主子？」

  南宮玥看了一眼阿蔻，見她的容貌比兩年前要憔悴不少，顯然這兩年的日子並不好過。

  南宮玥道：「她嫁給你的時候，你可見到過她的賣身契？」

  男人被問得一愣，他就是個粗人，根本不識字，就算見過也不知道啊。

  南宮玥繼續道：「你不可能見過，因為她的契書還在我手裡。雖說她嫁了人，也是我身邊的丫鬟。」

  路人有人問：「不應該啊，她是奴籍的話，成親前不是應該要去官府改戶籍？」

  男人眼珠子不停地閃躲起來。

  南宮玥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你們沒有成親。我說得對不對？」

  男人惱羞成怒，「她算個屁！她是別人送來伺候我的，我管她是不是奴籍？」

  「那麼問題來了，你一沒有她的賣身契，二又不是她丈夫，你憑什麼當街打她？」

  男人被問得一愣，連周圍的人也跟著議論起來。

  恰巧有官差路過，又仔細盤問了男人和阿蔻的關係。

  男人沒有辦法自證，又當街傷人，被官差帶回衙門。

  阿蔻也要一同過去，在衙門裡作證。

  被帶走前，阿蔻看向南宮玥，無聲喊了聲小姐。

  南宮玥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去。

  官差出現得過於巧合，南宮玥能猜出也是幕後人的手筆，幕後的人是幫她的，也就不會讓阿蔻這裡出岔子。

  剛巧，方才算命的老者手握玉墜子興奮地跑了過來，看模樣就跟少年似的活潑。

  「姑娘，姑娘，玉墜子找到了！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南宮玥無奈搖頭，提醒道：「老人家，注意腳下，當心別跌倒。」

  被這麼一提醒，老者才放慢了些許腳步，但跟他平常比起來，還是走得極快。

  「姑娘你啊，真是個有本事的。也怪不得來找你算命要先去官府排號，值得，的確值得！」

  老者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擺了擺手，快步離開。

  南宮玥這下算是明白了，現在來找她算命要先去官府排號嗎？

  正好她要去官府找阿蔻，順便去問問看。

  今日份的擺攤結束，南宮玥將桌椅還給麵攤攤主，就帶上柳枝去官府。

  兩人趕過來的時候，官差已將阿蔻和男人的情況弄明白，判了男人五十個板子，勒令他歸還從阿蔻這裡拿走的所有財物。

  南宮玥這才知道，原來兩年前阿蔻不是嫁給這個叫阿九的男人，而是被送給他當丫鬟。

  阿九是個京城裡的混混，年過四十還是個光棍漢，每天過的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住在京城裡的一處大雜院裡。

  據阿九自己招認，說是兩年前有人找到他，要送給他一個丫鬟。

  阿九當即就答應了，天上掉餡餅的事，他沒有理由拒絕。

  看到阿蔻後，阿九覺得挺滿意，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裡的丫鬟，肌膚嫩的能掐出水。

  後來阿九才知道，阿蔻已經有三十歲了。

  阿九想要個女人給他生孩子，一聽阿蔻的年紀就嫌棄，但阿蔻身上有不少財物，阿九就將財物都奪走，又去人牙子那裡買回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只是才過了半年，那個年輕姑娘就偷走財物跑掉了。

  阿九找不到她，也找不回財物，懶散慣了的他不想做工，又被阿蔻的財物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就逼著阿蔻去給人洗衣做苦工，賺來的銀錢供他吃穿。

  今日阿九當街對阿蔻動手，是因為得知阿蔻私藏了一部分的工錢，又不願意交出來。

  南宮玥朝阿蔻的雙手看過去，只見她兩隻手都很粗糙，顯然是經常做粗活。

  南宮玥問官差，「若這男的沒有錢還給阿蔻該如何？」

  官差待她很客氣，道：「官府可以安排他去官窯做工，賺來的銀錢還給阿蔻姑娘。」

  這裡的官窯原主也知道，有些欠人錢還不上的，可以找到官府將他送過去，官府會預付一部分的工錢，先還給債主，欠債人的工錢也會給債主，直到欠債人將連本帶利都還完，才能離開官窯。

  說是做工，實際上跟苦役差不多，欠債人每日做工的時間都不短，官府會讓他們儘早還完欠債。

  同時也會限制自由，免得欠債人欠款逃跑。

  南宮玥點點頭，只要有法子就行，如此也能讓他不再來找阿蔻的麻煩。

  官差很快就將阿九帶下去，而阿蔻也收到一筆官府預付的工錢。

  南宮玥注意到官差對她的態度，簡直可以用恭敬來形容，便問：「聽說去找我算命需要閒來官府排號？」

  官差不由瞪大眼睛，顯然是被嚇到了，又是接連的咳咳幾聲，才顧左右而言他，「那個，阿蔻姑娘，這些錢夠嗎？」

  南宮玥：「……」這也明顯了好嗎？

  「我都知道了，不能跟我說說嗎？」

  官差很是尷尬，想說又不敢說，只道：「姑娘若是想問，不如去問旁人。我只是下面辦事的，不好多說啊。」

  南宮玥能理解官差的不容易，她也猜出是誰了，確實沒有必要為難官差。

  「行吧，阿蔻我就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