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菜刀

  夜幕降臨，危險和利益總是並存的。

  貧民窟的夜晚沒有路燈，借著月光勉強能看清路。

  街上黑黝黝的人影來回晃蕩，不是小偷就是上夜班的姑娘。

  當然，還有像黃百萬那樣偷偷摸摸來嫖的。

  每條街在整點都會有治安隊巡邏。

  不過治安隊的人大多也都是吃乾飯的。

  說是巡邏，實則悄悄潛入三道口，找個姑娘暖床。

  天亮了提上褲子回去交差。

  兄弟倆剛拐出街角，就看見提著菜刀的黑影攔在兩人跟前。

  

  刻意拉長了嗓門大吼一聲，台詞略顯生疏。

  「別動，把身上錢交出來，否則把你們剁碎了餵狗。」

  夜裡打劫的事情在貧民窟屢見不鮮。

  大多都是手頭緊，想著夜裡出來打個劫掙點外快的新手，真讓他們去殺人估計得嚇尿褲子。

  因為真正的劫匪才不會浪費口舌，都是直接殺人搜身。

  或是跟到家裡去，搜刮乾淨。

  才懶得跟你瞎逼逼。

  就像咬人的狗從來不叫，一個勁瞎叫喚的狗都是嚇人的。

  路明遠和洛方舟倆兄弟對視一眼，沒有停下腳步。

  繼續以緩慢的步子往前挪，蹭過劫匪的肩膀。

  扭頭瞟了一眼蒙面漢子，像是習以為常，眼神波瀾不驚，甚至帶著戲謔。

  這也太不專業了。

  劫匪：「？？？」

  「喂，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職業，打劫呢！」

  路明遠撇了一眼劫匪手裡的菜刀，刀刃上依稀還能聞見一股蒜味。

  「哦，看見了。」

  「......」

  劫匪一臉懵逼，這什麼情況？

  「你們高低給點啊！別太過分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好歹施捨點啊！」

  「喂！喂！」

  劫匪眼睛一閉，猛地抄起手裡的菜刀，向前兩步，朝著兄弟倆砍去。

  揮到半空，胳膊忽的被一隻手掐住，攥得死死的。

  「叮咣——」

  菜刀脫手，硬生生砸在地上，摔斷了刀柄。

  隨之而來的是骨頭碎裂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

  劫匪疼的青筋暴起，血絲爬滿眼眶，跪倒在地。

  「斷了斷了，我知道錯了，我第一次幹這個，下次不敢了。」

  洛方舟自己也愣了愣，鬆開手。

  自己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怎麼就骨折了呢？

  「你趕緊去附近診所吧，記得掛急診，晚了容易留下後遺症。

  這兩天好好養傷，搶劫這一行不適合你。」

  劫匪都特麼快崩潰了。

  倒了八輩子血霉第一天上班遇到這麼個變態，活生生捏斷了自己的手臂。

  這特麼還是人嗎？

  路明遠同樣一臉懵逼，滿眼震驚地愣在原地，看著劫匪淚流滿面。

  「哥......你也太逆天了吧。」

  洛方舟一手捂著腰腹的傷口，慢慢蹲下身子，撿起那柄菜刀和刀把。

  「走吧，家裡正好缺把菜刀。」

  劫匪：「......我的菜刀。」

  回到沒有燈光的家裡。

  路明遠一拍腦袋。

  「哥，我忘了提醒對面樓該交電費了。」

  「算了，洗洗睡吧。」

  洛方舟忽然感覺腰腹的傷勢似乎在好轉。

  慢慢扯下腰上的紗布，驚奇地發現傷口竟然癒合了，連疤痕都沒有。

  「這才短短半天時間，傷口就癒合了？」

  洗完澡光著屁股出來的路明遠看見洛方舟腰上的傷一點痕跡都沒有，瞪大眼睛瞅了半天。

  「哥，曼兒姐找的醫生手法也太好了，連針線都看不出來。」

  洛方舟也覺得奇怪。

  災變後的醫療水平遠不及之前，即便是放在災變以前都無法做到傷口立即癒合。

  是自己感染了病毒的原因嘛......

  還是......自己已經開始異變了！

  輕鬆捏斷劫匪的胳膊，傷口自愈了.......

  如果是真的，或許異變也不完全是壞事。

  可一想到那隻吃人的怪物，洛方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自己千萬不能變成那個樣子。

  路明遠把下午買的藥拿出來遞給洛方舟。

  「哥，一天一次，一次一粒。」

  洛方舟吞下藥，心裡踏實了些，很快就昏睡過去。

  睡得特別沉，一覺醒來，之前的頭疼明顯緩解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正巧碰見巡邏回來的治安隊。

  領頭的李萬機是個混混出身，找關係花了點錢混了個治安隊長的活兒。

  仗著高人一等，吃喝白嫖，私底下還收保護費。

  平民窟的狗見了都嫌。

  走路大搖大擺，褲襠拉鏈敞開，主打一個通風透氣。

  「呦，這不是洛方舟哥倆嘛！好幾天不見還活著呢。」

  李萬機認識兄弟倆。

  當初他色迷心竅闖進曼兒姐家裡想要非禮人家。

  被路過的兄弟倆用麻袋一套打了一頓，扔進旱廁，吃飽了才讓人救上來的。

  從那以後，每次巡邏都有不少狗跟在他後頭，怕他再去吃屎。

  這一來二去，仨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李萬機沒少找過哥倆麻煩。

  路明遠白了他一眼，嘴裡罵了句：「我日理萬機」。

  李萬機仗著人多，腰上還插著警棍和槍。

  「他奶奶的，你有種再說一遍，找死！」

  李萬機掏出警棍掄圓了一棒猛地揮下去，被洛方舟伸手接住。

  李萬機兩眼一瞪，使了好大勁，愣是抽不出來。

  這他娘什麼操作，百分百徒手接警棍？

  衝著身後的馬仔破口大罵：「艹，別愣著給我干他娘的！」

  一幫馬仔大眼瞪小眼。

  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沒想著真動手，平時也就是裝裝樣子嚇唬嚇唬難民。

  「一幫欺軟怕硬的東西，都滾開！」

  李萬機掏出手槍想要給兄弟倆點顏色瞧瞧。

  手槍還沒來得及上膛，身後出來個人急忙拉住他。

  「等等，李大隊長先別激動。」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瘦削漢子從身後躥出來。

  一把按住李萬機拿槍的手。

  「李大隊長，顧老闆關照過，洛方舟動不得。」

  路明遠眯眼一瞧，是藥鋪的老闆劉德柱，皮笑肉不笑，一看就不像好人。

  洛方舟懵了。

  兄弟倆平時和劉德柱都不熟，今天怎麼突然站出來幫自己說話。

  「什麼顧老闆，管得了老子！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滾滾滾！去你奶奶的。」

  劉德柱忽然收起假笑，幽幽地回了句：

  「顧氏財團，李隊應該聽過吧。隔離區的武裝和醫療可都依靠著顧氏撿起來的，顧氏要的人，你動不得。」

  「顧......顧氏財團！他媽的算你小子走運。」

  李萬機聽到顧氏財團臉色立馬垮下去，扭頭踹了一腳跟著的馬仔，嘴裡罵罵咧咧吐了口唾沫。

  「哥，你認識顧氏財團的人了？」

  洛方舟搖搖頭。

  顧氏財團在隔離區有錢有勢，是連武裝部隊都忌憚顧氏的勢力。

  擁有專屬的私人武裝力量和醫療團隊，掌握著災變後最先進的資源。

  李萬機帶著馬仔灰頭土臉巡邏去了，劉德柱見著洛方舟咧嘴一笑。

  「方舟老弟，顧老闆關照過，以後每月會給你們兄弟倆一筆補助金1500塊。」

  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只有掛著魚鉤的魚餌。

  「我不認識什麼顧老闆，這錢我不要。」

  「白給的錢你不要？」

  一千五百塊的補助金可以夠兄弟倆兩個月日常開支。

  在貧民窟也很少有人能月入一千五，除了雜貨鋪的黃百萬，也就生意好的弄堂姑娘有這本事兒。

  「哥，一千五啊，白給的錢不要白不要啊。」

  路明遠小聲嘀咕道。

  「你懂什麼，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洛方舟像個家長提醒道。

  劉德柱見倆兄弟不要這錢，一把拉過路明遠的手塞過去。

  「你們就收著吧，我也好交差。

  以後每月我都會送錢過來，你們就放心花。

  這有錢人的錢就是大風颳來的，不在乎這點慈善錢。」

  還沒等兄弟倆開口拒絕，瘦削漢子扭頭跑遠了。

  「哥，這咋辦呀？」

  「算了，先收著吧。」

  眼看到了中午，兄弟倆找了個路邊攤。

  隨便要了兩碗清湯麵和兩個肉燒餅。

  現在手頭相對寬裕，偶爾還能改善改善伙食。

  肉燒餅特意要的是合成午餐肉，害怕從豬肉里吃出手指甲。

  麵湯上飄著一層薄薄的香油，撒了一把蔥花，燒餅里夾著兩三片午餐肉。

  滋味雖然一般，但足夠管飽。

  路明遠吸溜著麵條，埋頭啃燒餅。

  一旁的洛方舟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顧氏財團扯上關係的。

  「吃過飯，你先回去休息。

  這些天你也忙累了，我去附近走走。」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你還小，聽話，我不會有事的，乖。」

  「那你早點回來哦。」

  洛方舟吃過飯，轉頭去了前天看見異獸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