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吃餿窩窩頭

  「殿下別急，過上一刻鐘，熱度便會退了！」

  楚儀與梅蘭沒見過她這番模樣，剛一上馬車，差點當成別人一腳踹下去。

  還是青竹拉住了梅蘭的動作，才沒有讓秦阮掉到馬車下面去。

  

  「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楚儀愣怔的表情很明顯。

  秦阮扒拉了一下頭上的草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殿下，弄髒了你的馬車！」

  楚儀沒忍住，嘴角勾起笑了一下，「沒關係！」

  秦阮笑著離開馬車，青竹跟了出來。

  「青竹姐姐，讓殿下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麼情況，你記得叫我！」

  青竹點頭，「多謝阮妹妹了！」

  秦阮擺手，「姐姐說的哪裡話，我...我受殿下恩惠，救命的恩情，做這些，不為過！」

  這句話倒是真的，若不是當初楚儀一念之仁，救了秦阮阮性命，她怕是也趕不上再活一次。

  所以她也蠻感謝楚儀的。

  青竹離開前，交代了一句，「阮妹妹就在馬車附近走吧！也好照顧母親幼弟。」

  這是給了她一個靠山，流放路上，如今還看不出什麼，過幾日，人性的惡劣展露出來，到時候，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昔日公主撐腰，她和家人的生活不會太差。

  同時，秦阮也很清楚，完全依靠別人是不行的，並不是長久之計。

  「娘親...」小小的人兒呼喚聲音響起，秦阮才猛然想起，還沒給弟弟處理腳上的傷口。

  「對不起，姐姐給你忘記了！」

  秦阮很是愧疚，脫下他的鞋子，看著乾淨軟布包紮好的傷口愣了一下。

  秦母柔軟地笑著，「瞧瞧你累的！」她捏著袖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爹爹給弟弟包紮好了，就是有些磨破皮了，不礙事！」

  秦阮鬆了一口氣，「娘親！」

  她前世是孤兒，除了師傅，她沒有感受到來自外人的愛意與關心。

  將保家衛國當成自己的使命。

  師傅。

  那個老頭子知道她的死訊，恐怕會難受好久好久吧！

  秦阮心裡難受，看著有些昏暗的天空。

  「小老頭，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飯啊！」

  天黑之前，大家終於趕到了休息的驛站，因為秦阮跟著楚儀他們，所以被分配的地方也要好一些。

  住的地方雖然簡陋潮濕，但是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秦阮對於這裡的規矩不太懂，路上問了父親好多，知道他們明天中午會經過一個鎮子，到時候可以去買一點保暖的東西。

  「都是被抄家的，哪裡來的銀子買東西啊！」秦阮有些好奇。

  秦父整理了一下土炕上破了洞的蓆子，笑著說道，「就算是流放，也是允許家人來送點東西的，不然那些官差的油水哪裡來，本來就是苦差事。」

  「今晚上，就會有他們的家人來送東西的！」

  苦難的生活沒有磨滅了一家人的心情，秦父將搜羅來的干稻草鋪在草蓆上，又鋪上了幾層被子。

  被子像是長時間沒有見風，霉味很大，也有些潮。

  秦母帶著秦柏坐在一邊，乖巧地等著。

  旁邊屋子裡能聽見爭吵，謾罵，和低聲的啜泣。

  仿佛兩個世界交織在一起，有些混亂，有些嘈雜。

  「爹爹，我們家，在京都附近，還有親戚嗎？」秦阮有些迷迷糊糊地問道。

  夫妻二人不作聲，秦阮就沒有再問了。

  印象里，父親應該是有個大哥的，當年因為與大伯娘發生了口角，好多年沒有往來，想來應該避之不及吧。

  「沒事，爹爹，我...我有錢，不會讓你們受苦的。」

  秦阮怕是他們不相信，從鞋底子裡抽出一塊銀餅子。

  夫妻二人嚇壞了，趕忙按住她的手，讓她收好，秦父慌忙地將門關上，確定沒有人看見，才回屋。

  對秦阮說道，「你這孩子，還以為在宮中穩重了，怎麼還如此跳脫，今時不同往日，財不外露知道嗎？」

  秦母拉著她的手，讓她將銀餅子收好。

  觸手的溫度有些不對，「他爹，你快摸摸，阮阮是不是發熱了。」

  秦阮的手滾燙，額頭也是，把夫妻二人嚇壞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流放路上，發熱是會死人的！」

  秦母急得淚珠如豆子一般掉下來，秦柏也湊過來，「姐姐痛不痛，柏兒給呼呼。」

  濕漉漉的眼睛裡面，都是擔憂。

  秦阮這一下也有點慌神，拉著他的手說道，「柏兒還記得那個青竹姐姐嗎？跟在殿下身邊的那個！」

  秦柏點頭，「記得！」

  「快去找她，就說姐姐發熱了，問她借銀針來！」

  她發熱瞞不住，空間中的藥需要煎，不能拿出來。

  秦柏跑走了，她便安慰母親，「母親莫著急，我沒事！」

  這具身體怕是今日遭遇的變故太多，有些撐不住了，看來以後要好好鍛鍊才是。

  病情來的兇猛，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人在給她擦拭額頭，她聞到了艾草的味道。

  秦母擔憂地嘆息，和秦父急促的腳步聲。

  秦柏回來了，拿著一個小布包。

  她強撐著起來，給自己扎了兩針，瞧見父母略微驚訝的眼神，實在沒有精力解釋。

  算了，等好點再說吧！

  晚間的飯，秦阮吃不下去，幾塊搜了的雜菜窩窩頭，清得見底的米湯。

  她雖然燒得狠，但是腦子還惦記著秦柏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吃這些東西。

  「柏兒，過來！」

  秦阮支撐著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裡面包著東西。

  這是剛剛她見爹娘出去，悄悄從空間取出來的。

  她還特意用身子壓了一下，偽裝成藏起來破損的樣子。

  帕子打開，是御膳房的點心。

  「柏兒吃，等明日，姐姐給你買好吃的！」

  手帕里的點心有些零碎，賣相不好看，但是味道卻比那餿窩窩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娘親，爹爹，這個給你們，那餿窩窩頭別吃！」

  她又遞過去一個帕子，兩人打開，竟然是幾塊肉乾。

  看著可口極了。

  若不是時候不合適，她能拿出來更多。

  畢竟她搜過了那麼多的東西，他們人少，吃上一陣子，不費勁。

  夫妻二人嚇壞了，趕緊推拒著，「阮兒吃，這東西難得，你定然是藏得辛苦，還發了熱，吃點好的，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