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 坦白局

  無憂傳媒

  「穿這件，這件好，低調不失華美，性感不失內斂，主打一個溫婉知性，盡顯美感！」

  「你懂個毛線啊，四人宴會，而且對象還是年紀稍長的馬總夫妻，人家社會名流，要的就是個端莊體面，突出一個端莊懂嗎！」

  

  「我賣衣服起家的，我能不知道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

  「我直播起家的，我能不知道男人女人的普遍審美？」

  董事長辦公室內

  孟彩雲和沈寧爭的不可開交，對於今晚年糕參加晚宴時穿什麼樣的衣服，各抒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旁王藝雙腿搭著，語氣很尖酸：「知道的你們在幫年總挑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晚去吃飯的是你倆呢。」

  「你這話說的，就不像個忠心耿耿的下屬能說出來的話。」

  沈寧白了眼王藝，然後看向年糕，殷勤道：「年總，你倒是給點意見啊。」

  年糕的目光從電視屏幕挪開，看向那一排排移動衣架上的晚禮服，搖頭說道：「無所謂，就是吃頓飯罷了。」

  「可不能隨便。」

  孟彩雲馬上說道：「雖然是私人宴會，受邀的也只有馬總夫妻，但人家檔次高啊，穿著得體些，也是對馬總夫婦的尊重嘛，對吧，年總。」

  聽到這話，年糕單手撐著下巴，看了看琳琅滿目的衣服之後，隨手指了指：「就那件吧，對，黑的那件，我穿褲子，不想穿裙子，太麻煩了。」

  「好嘞。」

  孟彩雲麻利的取下那件衣服，交給寧洛：「給年總搭配些適合的首飾，洛洛你這方面審美高，交給你了。」

  沈寧看看時間：「年總還得去做個頭髮，要不現在出門吧，否則來不及了。」

  年糕頭也不抬：「麻煩，不做，我這樣挺好。」

  說著，年糕雙手從鍵盤挪開，看了看辦公室里的人，奇怪問道：「怎麼了各位，工作都很清閒嗎，是不是KIP太容易完成了，讓你們這個點就無所事事啦？」

  沈寧和王藝對視了眼，忙溜了。

  孟彩雲可不是無憂傳媒的員工，人家自己當老闆的，等那個煩人的沈寧走了之後，立刻走到年糕面前坐下。

  「年總，採訪一下，怎麼就突然願意參加晚宴了呢？」

  年糕拿起手邊小盤子裡的點心咬了一口，微微蹙眉說道：「不太清楚，也有可能是想給梁緋一點希望，然後再親手澆滅，從中獲取一點兒報復的快感吧，想必你也看出來，我這個人很壞的。」

  孟彩雲眨眨眼。

  見孟彩雲不說話，年糕雙手捧著臉，笑眯眯問：「怎麼，不像嗎？」

  「倒也不是不像。」

  孟彩雲想了想，原本是不忍拆穿的，但還是忍不住說道：「按理來說吧，你想報復梁總早就報復去了，何必等到今天。」

  「再者來說，真正的懲罰就是視若無睹，可你還想著報復，說明就沒有放下嘛，對吧。」

  年糕沉默了會，點頭認可道：「沒錯，但也沒可能再有別的了。」

  噢喲，但願如此嘍。

  時間差不多了，年糕剛換好衣服，桌上的手機便震動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摁掉之後，她提起包便往外走。

  「學姐，項鍊，耳環！」

  寧洛急匆匆追上來，年糕一邊走，一邊戴上手飾，對寧洛說道：「晚上我要是沒回來，你就報警。」

  寧洛吃了一驚：「不會吧，梁緋學長還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那誰說得准，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他比狗還狗，說不定都敢吃屎，屎都敢吃，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穿戴整齊，年糕站在電梯前沖寧洛揮手告別：「別擔心我，拜拜。」

  目送年糕走進電梯，寧洛有些迷茫了，那自己到底是擔心還是不擔心啊，怎麼感覺年糕學姐現在說話語無倫次的呢。

  回到辦公室，寧洛把這事說給沈寧聽了，沈寧立刻就道：「電話還是要打的，不過要注意時間。」

  寧洛問道；「沈總，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呀？」

  「這種商務晚宴，還是私人聚會，一個小時就已經很長了，撐死不會超過兩個小時。」沈寧看看時間，「如果晚餐從六點半開始的話，這樣，你十二點再打電話。」

  沈寧：「？？？？」

  寧洛算看出來了，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就沒好人。

  ...

  年糕走出大樓，就看見寫字樓廣場前，一輛低調奢華的邁巴赫轎車停著，梁緋雙手插兜站在車旁，身邊還有個唐睿婕。

  「我以為你現在會帶佩佩。」年糕走到梁緋面前，淡淡說道。

  梁緋拉開車門：「佩佩今晚有別的工作。」

  年糕聳聳肩，坐進了車內。

  提前抵達今天的晚餐地點，如出一轍的，梁緋里里外外都打點了一遍，等唐睿婕過來匯報，馬總夫婦的車已經在外面了之後，梁緋起身對年糕說道：「我去迎接一下。」

  年糕從小就被教導什麼場合做什麼樣的事，她既然來了，就不會耍性子：「我陪你。」

  「你坐著吧，今晚本來就是我強求你來的。」梁緋笑著說道。

  年糕抬頭看了看他，不說話了。

  主要得先給小馬哥和馬夫人打個預防針，年糕這姑娘太敏感了，從別人臉上微表情都能解讀出很多東西，不妨不行。

  走到外面，梁緋就和馬總夫婦碰上了。

  「小梁，今天你又破費了。」馬夫人笑呵呵的說道，「小黎不在嗎？」

  「小黎不在。」

  梁緋笑著說道：「今天是別人。」

  馬夫人臉上笑容更甚：「你們年輕人呀，說話就是逗。」

  梁緋重複道：「今天真的是別人。」

  馬夫人：「.....」

  馬總看了眼梁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當初李彬和王星也在女人方面做過梁緋的文章，可貌似無疾而終，還被梁緋抓到了把柄，那陣子王星有事沒事就給小馬哥打電話，想拜託他從中斡旋。

  小馬哥冷靜的很，問道：「小梁，怎麼回事？」

  梁緋將二人往前帶，一邊說道：「馬總，夫人，你們也知道的，我還年輕，火氣比較旺，人氣也比較高，有時候沒忍住，就會犯一些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可是我吧，跟別人還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還都是真愛。」

  馬總什麼檔次的人，這種事見多了，貴太太圈裡的頂級人物馬夫人，自然也不會少聽了這種事。

  「受歡迎很正常，但也要知道把握分寸。」小馬哥難得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點梁緋，心情突然變得很愉悅了，「小梁啊，你年紀輕輕就坐擁常人無法企及的財富，再加上人也長得精神，身邊的女孩子難免會多些，但是吧...」

  說話間，小馬哥遠遠就看見餐桌旁微笑站立的年糕，忽然閉了嘴。

  馬夫人定睛一看，也有些吃驚：「這是，最近剛出道的女明星嗎？」

  梁緋搖頭：「不是，就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子。」

  小馬哥沉默片刻，拍了拍梁緋肩膀：「說實話，這也不能怪你。」

  「馬總懂我。」梁緋感動得看了眼小馬哥。

  年糕等小馬哥夫婦走近，微笑的上前迎了一步，主動自我介紹道：「馬總好，夫人好，我是年槐詩。」

  眾人落座，小馬哥和夫人大風大浪過來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偶爾會多去看年糕一眼。

  「小年，是做什麼的？」馬夫人微笑看著年糕，好奇問道。

  年糕客氣回答：「之前做網店，最近在負責管理一家傳媒公司。」

  「家裡呢？」

  「做些珠寶生意。」

  馬夫人想了想，忽然笑起來：「你是年氏珠寶家的千金吧，這個姓本來就少見，在明海估計也不多，我還參加過你們家的展銷會呢，買了幾件首飾，你家的做工和設計，在傳統珠寶行業里絕對是翹楚。」

  「至於我為什麼這麼確定..」馬夫人笑道，「你那位父親啊，走到哪兒都把自己寶貝女兒掛嘴邊，傳來傳去，雖然鮮少有人見過你，但都知道，年氏珠寶家的千金啊，漂亮到不像話。」

  年糕聽完，微笑著應承，等於是承認了。

  小馬哥聽著，又看了眼梁緋，心想這小子眼光真是毒辣啊，兩個女孩，不僅外貌條件優越無比，家世也都是響噹噹的。

  席間，小馬哥喊上樑緋去外面天台抽菸。

  梁緋陪了一根，吞雲吐霧之際，小馬哥好像在傳授什麼經驗：「這種事我見過了，男人嘛，尤其是你這種功成名就的男人，身邊有幾個紅顏知己再正常不過了，你現在還年輕，不用急，可到了一定歲數，還是定下心結婚比較好。」

  梁緋點頭：「聽馬總的，馬總過來人。」

  「小伙子不要亂說話啊。」小馬哥推了一下樑緋，「我跟你說句實話，現在網際網路公司，有一家算一家，掌舵人都是眾矢之的，你就拿我來說，遊戲充值這種小事，我用做主嗎，到頭罵的都是我，你說冤不冤。」

  「但錢實實在在賺到手了。」梁緋還記得自己念書時候到底給CF沖了多少錢。

  小馬哥擺手：「這個不是重點。」

  這個就是重點!

  傳統行業是一整個生產鏈，你做零件，我做組裝，他做銷售，大家都是其中一環，除了行業之內，外界根本不知道用的是誰家產品，鬼知道自己家裡桌子的木頭出自哪個林場，又是在哪個工廠加工的，對吧。

  但網際網路不是，它的產品從開發到推廣再到後期維護，全部集中在一個集團內，那麼用戶就能準確針對某個人。

  「總之，低調一些沒壞處。」小馬哥拍了拍梁緋肩膀，「我幫了你一個忙，改天也要你還人情的。」

  「那一定，只要別讓我把光年科技拱手相讓就行。」梁緋笑道。

  小馬哥怎麼可能不知道梁緋如此大費周折，先是黎星若，再是年糕的，動的是什麼心思，無非就是讓女孩子感覺到自己非常受重視。

  畢竟能讓梁緋帶著見企鵝科技董事長，怎麼可能隨便帶個人赴約。

  吃完飯，小馬哥夫婦也要回住處了，明天飛深城，需要早些休息。

  送走小馬哥，梁緋看向年糕，上一秒她還笑吟吟的揮手和小馬哥老婆告別，下一秒等車走了，立刻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送你回去？」雖然嘴上這麼問，但梁緋已經拉開了車門。

  年糕看了眼梁緋，坐進了車內。

  唐睿婕安靜的開著車，車載音響流淌著張信哲的《用情》。

  透過後視鏡看，梁緋和年糕各自看著窗外，梁緋的手悄悄往年糕的腿上摸索，被年糕發現後抬手拍掉。

  訕訕收回手，梁緋看向年糕：「謝謝你今晚願意陪我出來。」

  「客氣，無憂傳媒有今天的風光，全仰仗梁總，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無憂傳媒的員工和簽約藝人。」年糕看了眼梁緋，淡淡說道，「畢竟只要梁總願意，隨時隨地都能用流量再捧出一個最強的MCN機構。」

  梁緋乾笑道：「別這麼說，咱們換個話題。」

  「好的。」

  年糕沉默片刻，望向梁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著全都要的？」

  梁緋正要開口說話，年糕忽然不去看他：「算了，現在問這個也沒多大意義。」

  說著，在梁緋的注視下，年糕從包里竟然掏出了一瓶酒，擰開蓋子仰頭喝了口之後，又放進包里。

  昏暗車廂內，年糕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雙眼卻依然澄澈，問道：「梁緋，其實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但女人有時候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我就想知道，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過要和我白頭偕老啊？」

  梁緋說道：「我從始至終都想跟你白頭到老。」

  年糕聽完輕笑了聲，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自言自語說道：「明海很多年沒下過雪了，我都忘了上次下雪是什麼時候，不知道是從網上看來的段子，還是哪本書上寫了，我記得那句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梁緋靜靜聽完，說道：「所以當初說要一起去看太平洋上的星空也是假的嘍。」

  「是你先騙我的，梁緋。」

  年糕笑了起來：「拍婚紗照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等到下雪那天，我就和你再也不要見了，因為我沒遺憾了。」

  梁緋問道：「那我的遺憾怎麼辦？」

  「你已經夠幸福的了，就不要再這麼貪心了。」

  年糕看向梁緋，搖了搖頭：「總不能，讓我幫你出謀劃策，想著到底哪個女孩更適合你吧，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還是很高興認識你的，梁緋。」

  年糕摁下車窗，呼吸了下窗外的空氣，晚風吹起她的發梢，撲鼻的芳香讓梁緋有些恍惚。

  這位漂亮女孩最後的說了句：「至少，我真的想過要跟你結婚，想過和你生孩子，想過融入你那個最和美的家庭。」

  「但我唯一沒想過，你會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