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豪門恩怨

  年糕自己都覺得這幾年過得像是一場夢似的，如果不和梁緋發生這麼多事情，她現在可能會去倫敦，去紐約，或者去首都，總之，大概率不會呆在明海。

  改變了自己人生軌跡的，就是梁緋。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被改變最大的，就是年糕。

  年糕整個人窩在柔軟的老闆椅上，雙臂抱胸，雙眼失神，陷入了一種很深的精神狀態，喃喃自語：「我總感覺他救贖了我，然後又把我拉進了專屬於他的深淵。」

  「原本我煩惱的很多，又多愁善感，又自怨自艾，喜歡把自己包裝成不懼世俗目光，隨意活著的那種人設，可一遇到梁緋，就完了。」

  「之前沒幾個人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在學校里散播謠言，說我被富豪包養，無所謂啊，隨便他們怎麼傳，我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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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突然之間梁緋闖進了我的生活，我就不能再讓那種謠言繼續傳下去了，該怎麼辦？」年糕莞爾一笑，「就只能讓爸爸媽媽開著萊斯萊斯到學校接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擊碎那些謠言。」

  「我唯一不願意的，就是梁緋對我產生一絲一毫不好的誤會。」

  說到這，年糕閉上了嘴巴，長長舒了口氣後，望向窗外。

  郁宜怔怔的看著年糕，忽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似的，莫名其妙的開始惱火。

  「一天到晚就知道占人便宜是吧？」

  「誰是你們兒子，煩死了。」

  郁宜只是好奇年糕為什麼對梁緋有這麼深的執念，沒想到年糕竟然給自己來了一出煽情大戲。

  年糕奇怪的看了眼郁宜，伸手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覺得有些好笑：「你哭什麼？」

  「我沒哭！」

  郁宜沒好氣應了聲，接過紙巾用力擦了擦雙眼，撇過頭去說道：「你休想靠這些話試圖讓我產生憐憫，羞愧之類的情緒而選擇退出，我絕對不會放棄小緋緋的。」

  「誰讓你放棄了。」

  年糕白了眼郁宜：「你就是太年輕，小姑娘，有些事情要透過表象看本質你懂嗎？」

  「什麼本質？」

  「你喜歡梁緋？」年糕問道。

  「這不明擺著呢嘛，我就差把喜歡梁緋四個字貼腦門上了吧。」郁宜產生了點競爭意識，也想炫耀一把自己對梁緋的深度愛意。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剛剛回國，就遇見了心中的那個他...」

  「打住。」

  年糕抬手制止郁宜繼續往下說：「說實話你的這段情感經歷我都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要不要回歸正題？」

  郁宜眨了眨眼睛：「什么正題？」

  「跟梁緋在一起，並且在一起之後所要承擔的後果。」

  「比如呢？」

  「傻姑娘。」年糕搖了搖頭，雙肘放到桌上，捧著臉無奈看著郁宜，「梁緋現在很有錢對吧？」

  郁宜點頭：「地球人都知道。」

  「不出意外，他以後會更有錢的。」年糕淡淡說道，「那種財富的體量能超越普通人想像的極限，可以被稱為豪門。」

  「假設，你現在和梁緋在一起了，什麼都不知情，像我之前那樣活在他編織的美夢裡，包括其餘的女孩，她們或許能容忍這些，坦然選擇和梁緋在一起，因為大家都還年輕，都還算純粹。」

  「但人不止活十幾二十歲這十年啊，郁宜。」

  年糕凝視著郁宜，微笑說道：「如果以後你有孩子了呢，別的女孩子也有屬於她們的孩子了呢，為了孩子，她們也會去爭，再也不是像現在這麼簡單的爭風吃醋，或者還大度的讓出一個男人，你要知道，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是可以拼命的。」

  年糕又舉了個例子：「黃蓉在《射鵰英雄傳》里那個古靈精怪，那麼討人喜歡，可到了《神鵰俠侶》里，就變成一個偏愛女兒的普通女人了，我們終歸都會走上這條路的。」

  郁宜不懂：「到底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小說里豪門恩怨那點事很可能就發生在你身上。」年糕拍了拍桌子，搖頭說道，「怪有意思的對吧，讓我把這個當八卦或者電視劇看可以，讓我自己去體驗，那可不行，太傷神了。」

  郁宜想了想，再結合電視劇里那些狗血劇情，忽然打了個哆嗦，不過還是奇怪的問年糕：「你挺聰明的啊，為什麼會覺得傷神？」

  年糕抬眼看了看郁宜，淡淡說道：「因為我怕到時候把你們給弄死。」

  「你看我這樣子，年紀大了之後，是不是挺像那種蛇蠍女人的？」

  郁宜這回很認可，評價道：「你現在確實很漂亮，但就是太凌厲了，等年紀大了膠原蛋白流失，肯定特別尖酸刻薄，就是電視劇里那種漂亮的壞婆婆形象。」

  年糕：「.....」

  只是讓你認可，沒讓你這麼詳細的說，一點兒邊界感都沒有。

  不過年糕現在已經懶得和郁宜一般見識了，甚至還有閒心替她考慮今後可能面對的場面。

  「一旦牽扯上自己的未來，孩子的前途之類聽起來特別遙遠和虛無縹緲的事，感情就不會純粹了，到時候梁緋稍稍偏心一點，你還會記得他現在陽光暖人的樣子嗎，不會的，你只會討厭他。」

  郁宜沉默了很久，還低頭啃了指甲蓋。

  「等等。」

  「嗯？」

  郁宜猛地站起來，忽然走上前，摁住年糕的手臂，滿臉嚴肅，甚至雙眼有種火花在迸射。

  「所以...」郁宜的聲音非常冷靜，「你不是討厭梁緋了，你是害怕自己以後因為這些事而討厭梁緋，所以才害怕了對吧，你害怕自己以後不會像現在這麼喜歡梁緋，所以乾脆就不要了，你就想這份喜歡一直保留下去！」

  「對吧，年槐詩！！」

  年糕面無表情看著郁宜，抬起胳膊掙脫，語氣平靜的說道：「聽說你平時喜歡寫小說，以前還不信，現在信了，你確實挺適合寫小說的。」

  「這麼會聯想，你咋不去賣電腦呢？」

  說完，年糕拿起包包，看向郁宜：「我要回家了，你想繼續呆著也行，走之前記得幫我把燈關了，商業用電很貴的。」

  郁宜追上年糕，在電梯門口攔截下她，追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麼多？」

  年糕不去看郁宜：「我再告訴你我放棄的原因。」

  「不是這個原因，你是因為害怕自己真的不喜歡梁緋了，我沒說錯！」郁宜手擋在電梯前，怒視年糕，「你個慫包！」

  年糕詫異看著郁宜：「郁宜，你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物種啊，就算是你說的這樣吧，反正我已經和梁緋沒關係了，你應該開心才對。」

  「我為什麼要開心？」

  郁宜反駁道：「我要的是正大光明打敗你，我認為你是個非常厲害的女性，現在看來，你比我差遠了。」

  「為了那些還沒發生，甚至子虛烏有的事情在這躊躇不前，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了就不喜歡，反正又不會死！」

  說完，她自己往安全通道走去。

  年糕喊道：「電梯來了。」

  郁宜沒好氣道：「不乘。」

  「這裡是十八樓哎。」

  「那我等下一班。」郁宜又折返回來。

  郁宜真的沒有和年糕乘同一班的電梯，年糕自己下樓後，就和寧洛碰見了，小助理去剛才說的那家海鮮排擋打包了很多招牌菜，想著回來和年糕一起吃。

  「學姐！」寧洛雙手提起袋子，「一起吃吧，吃完好吃的心情就好了。」

  年糕眨眨眼，忽然明媚笑了起來。

  寧洛好奇問道：「學姐，有什麼開心的事情發生了嗎？」

  「啊，算是吧。」

  年糕微微點頭，默念，原來還不知道，她們真的有值得被很喜歡很珍惜的理由啊。

  一輛黑色奔馳轎車緩緩駛來，沖年糕和寧洛響了幾聲喇叭。

  年糕微眯眼睛，等黑色奔馳車熄滅大燈，看清車內下來的人之後，深吸了口氣。

  這是那天從賀易倩辦公室出來之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說無動於衷是假的，年糕到現在看見梁緋了，還是想上前咬他一口，最好是把肉咬下來的那種。

  寧洛上前一步，擋在年糕面前，可想想自己幹嘛要擋著呢，於是又退開了。

  「嘿，好久不見。」

  梁緋提著袋子，笑容滿臉走向年糕：「聽說你拒絕了我媽的約會邀請，老姑娘在家可難過了，晚飯都沒吃幾口。」

  說話間，梁緋已經走到了年糕面前，然後把裝著毛衣的袋子遞給她：「這是我媽給你親手織的，收下吧，我是我，我媽是我媽，除了血緣關係以外，我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我倆掰了，我媽是無辜的啊，你也不用把界限劃得這麼清，是吧？」

  年糕看著袋子裡裝的那件米色高領毛衣，下意識抬手要去接，又放下，猶豫再三之後，還是伸手去拿了。

  接過袋子瞬間，年糕的指尖和梁緋的手背接觸了一下，如觸電般的，年糕又把手縮了回來。

  梁緋見狀，笑了笑，把袋子遞給寧洛：「你拿著吧。」

  寧洛苦著臉，她兩隻手都提著外賣呢：「梁緋學長，我現在真的騰不開手啊...」

  「我拿。」年糕說了聲，接過了袋子。

  梁緋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有過青蔥回憶，在幾個夜晚曾耳鬢廝磨，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女孩，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瘦了？」梁緋問道。

  年糕點頭：「瘦了幾斤。」

  「我也瘦了。」梁緋比劃了一下自己，然後問寧洛，「學妹，你看出來了嗎？」

  寧洛眨巴了一下眼睛：「呃，看出來了。」

  然後寧洛發現年糕瞪了自己一眼：「啊，沒有，沒看出來，跟以前沒啥區別的。」

  梁緋笑了：「哎呀，咱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還記得我以前啥樣呢，是不是年糕常常在你耳邊念叨我啊？」

  「啊沒有沒有。」寧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苦哈哈說道，「學長，能不能別把我扯進來，我就是去給年糕學姐買個夜宵的，我路過啊。」

  「夜宵？」

  梁緋瞥了眼寧洛手中的外賣：「正好，為了給年糕送毛衣，我晚飯也沒咋吃，加我一雙筷子吧。」

  「不行。」

  年糕抬手把寧洛護在身後，看著梁緋一字一句說道：「不給你吃，毛衣我已經拿到了，替我謝謝阿姨，你可以走了。」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

  梁緋哈哈笑道：「所以我把我媽也給帶來了。」

  說完讓開身子，年糕登時分寸大亂，她還沒做好如何應對許茹婷的準備，一聽梁緋這麼說，她立刻躲到了寧洛身後，小腿曲著，儘量不讓自己冒頭。

  許久後，年糕緩緩睜開眼睛，悄悄的往外看了眼，定睛一看，那輛奔馳車內哪裡還有別人。

  「你又騙我？？」年糕憤怒的看向梁緋。

  「你要不跟我吃，我就真的回去把我媽帶來。」梁緋哈了聲，有點在耍無賴，「你肯定能想像出來吧，我媽一見到你，肯定是抹著眼淚說，哎喲我的乖年糕，為什麼不肯見阿姨啊，阿姨心都要碎了，阿姨這就跟梁緋斷絕母子關係....」

  梁緋微笑看著年糕問道：「如果是這樣，你該怎麼應對？」

  年糕：「.....」

  「不要臉。」小聲罵了句，年糕深吸口氣，「吃完立刻走。」

  「好嘞。」

  寧洛懵懵的站在兩人之間，慫慫的舉起外賣，弱弱問道：「那個，學長，學姐，我們在哪兒吃啊，就在這裡嗎？」

  再上樓太麻煩了，而且還有加班的員工在，被他們看見梁緋又來了，估計還得傳閒話，年糕指了指大樓不遠處的長椅：「就在那湊活對付幾口吧。」

  梁緋沒有意見，樂呵呵答應：「可以。」

  三人走過去，寧洛把打包好的盒子一次鋪開，有椒鹽皮皮蝦，香辣蟹，紅燒鯧魚，還有舟山那邊捕來的梭子蟹。

  年糕和寧洛坐著，梁緋就蹲在地上，拿起筷子就開始吃，吃得嘴巴都破了。

  往垃圾桶里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梁緋點頭說道；「味道還不錯，下次還來吃，走了。」

  寧洛驚恐看著梁緋破了的嘴唇：「學長，你要不去醫院看一下，買點消炎藥之類的？」

  「沒關係，口水就是最好的消炎藥。」

  梁緋舔了舔嘴唇，他舌頭也被劃破了，齜牙咧嘴沖年糕揮手：「下回見。」

  年糕夾著根蟹腳，吐出碎殼：「喂，你....」

  「不聽不聽，有什麼找我媽說去！」梁緋捂著耳朵跑到車旁邊鑽了進去，揚長而去。

  寧洛看了眼年糕，怔怔說道：「學姐，我感覺，你好像擺脫不了梁緋學長，這可怎麼辦？」

  年糕猶豫了下，從包里翻出手機：「餵？」

  「幹嘛啦，膽小鬼！」

  「郁宜，你這個廢物，到現在都沒把梁緋搞到手，我瞧不起你，小垃圾！」

  「你說什麼啊！！？？」

  「有能耐就把梁緋攥手心裡，讓他別出來亂跑，沒這本事是吧，那你以後也沒在我面前晃悠，瞧不起你，886！」

  說完，掛了電話。

  年糕看向寧洛：「這樣就可以了。」

  寧洛露出深深的疑惑。

  這樣，真的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