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8 12:19:24 作者: 王朝柱

  一列東去的客車飛馳在江南雪原上,像一條巨蟒,在銀色的大地上飛騰。

  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是專供外國遊客和國內的黨政大員和所謂的高等華人乘坐的。車廂內設有考究的包間,廂廊之中走動著保安人員,一般的乘客是無權涉足的。許弋夫、高劍宇乘坐的包間,位於這節客車的中段,按照往常乘車的習慣,他們關閉房門,隔窗而坐,少於言談,各自思索著自己的心事。

  許弋夫似乎是坐累了,他熄掉了雪茄,品呷了兩口香茗,側身躺在舒適的床鋪上,習慣地伸出了右手,再次摸了摸左邊的胸房,微微合目,打起了如意算盤:抓住沈傑,就等於全部破壞了中共的中樞機關,也就等於破獲了中共的全部特工人員。自然,潛入中統組織的共黨分子也可一網打盡……當他想到沈傑在中共黨內的重要性時,覺得奔馳如飛的列車實在是太慢了!

  高劍宇隔窗遠眺江南雪後的曠野夜景。出於職業的原因,他一向沉默寡語,但是周圍發生的一切情況,哪怕是很細小的活動,也難於逃掉他那犀利的目光。比方許弋夫用右手去摸左邊的胸房,上車後共摸了三次。

  許弋夫行蹤詭秘,做事從不預先告訴他人。高劍宇對此從不過問,只是機械地惟命是從。這次上海之行,引起了高劍宇極大的好奇心,他緩慢地側過身來,破例地小聲詢問:「許先生,此次上海之行,有意外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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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弋夫微微睜開雙眼,笑了笑:「眼下只有一點小的收穫。」

  高劍宇不便再間,只好繼續眺望窗外的雪原夜景。

  列車緩慢地駛進了上海車站。站台上接車的男女熙熙攘攘;但是,在站台的盡端處,沒有普通的百姓,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輛軍用吉普,四下站著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刑瞥。

  車輪終於停止了轉動,一位約有30幾歲年紀,著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人迎上前去,緊緊握住走下車來的許弋夫的手,熱情地說:「許先生,今晚在何處下榻?」

  許弋夫淡然地:「之俠啊,還是住在老地方。」

  「是!」這位叫林之俠的接車人迅速回身,指著那輛黑色轎車:「請上車吧!」

  許弋夫微微搖了搖頭:「謝謝!今天我想乘坐那輛吉普車。」

  林之俠用力握住高劍宇的手,打趣地說:「老兄,看來這輛轎車得優待您了J」

  「哈哈……」高劍宇會意地大聲笑了。

  許弋夫的下榻處是林之俠精心設計的。根據他留學美國多年,逢人就吹噓美國人的生活方式,林之俠將臥室設置成典型的美國樣式,連床上用品,都是專門從美國運來的。林之俠知道這位上司自幼喜歡國畫,曾隨國畫家潑過墨,所以在牆上掛了幾幅晚清臨攀的畫軸,許弋夫第一次走進這套臥室時,拍著林之俠的肩膀說:「知我者,之俠也……」

  昔日的常規,許弋夫踏進這間可心的臥室,高劍宇就可以去看望留居上海的老母了;然而這次卻破了例。許弋夫十分嚴肅地說:「之俠,給高秘書安排住處。至於看望伯母的事,不用急,過幾天一塊兒去。」高劍宇聽後心裡明白,這是要他待命,二話沒說就隨林之俠去住下了。

  許弋夫自詡為學者,平時注重衣著,打扮得道貌岸然,堂堂君子,然而,卻是一個出了名的大色鬼。他所信奉的色情哲學是:想要得到的女人,就一定要弄到手。為此,林之俠除了負責中央黨務調查科上海站的工作外,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業務:在上海灘尋覓高級的妓女,供許弋夫來滬行樂。可是,許弋夫這次來滬卻回絕了林之俠的好意,獨臥牙床到天亮。

  第二天吃過晚飯之後,許弋夫仍然閉門謝客,獨自倒在床上大口地吸著雪茄,焦慮地在等待著什麼。突然電話鈴聲響了,他倏地跳到地上,擲掉手中的雪茄,急忙拿起了耳機:「喂!我已經準時抵滬,快報告情況!」

  話筒中傳出纖細的女聲:「今夜沈傑在東洋紗廠住宅區參加特別會議,門牌五十五號!」

  許弋夫激動地說:「親愛的,我真誠地謝謝你!今夜沈傑果真落在我手,我一定把你帶回南京,向老頭子請賞!」

  話筒中又傳出了嬌滴滴的女聲:「這還算你有點良心!好,快行動吧,記住:門牌五十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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