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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集

2024-10-03 21:44:39 作者: 王朝柱

  大別山劉鄧臨時指揮部 內 夜

  指揮部內的空氣凝重,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李達低沉地:「我們就要分兵了!下邊,請我們的劉司令員給同志們再講一次話。」

  與會的高級指揮員沒有鼓掌,他們無聲地看著劉伯承站起身來,走到作戰地圖的前邊。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我們為什麼要在剛剛建立起來的大別山根據地分兵呢一、白崇禧出掌九江指揮部的軍權之後,從山東各地調來了十個旅,加上原有的二十三個旅,合計三十三個旅。與我相較,敵強我弱。二、大別山根據地剛剛建立,中心區山高路陡,迴旋的餘地狹小,糧食困難,不適於大兵團寬大機動,也不利於粉碎敵人的『圍剿』。」

  在劉伯承的講話聲中搖出:鄧小平、李先念、張際春以及諸縱隊指揮員不同的表情。

  劉伯承:「對此,同志們能理解吧」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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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承:「好!下邊,請鄧政委給大家講一講分兵後的戰略目的!」

  鄧小平站起身來,鎮定地說:「我們分兵只有一個戰略目的,那就是為在大別山立足生根,打破敵人對我們的軍事『圍剿』。為此,我們決定採取內線與外線配合的作戰方針,迅速實施戰略再展開。具體地說,以主力部隊結合軍區武裝,利用大別山複雜的地形,在內線進行小的戰鬥和游擊戰爭;同時分兵乘虛向桐柏、江漢、淮西實施戰略再展開。大家聽明白了Ⅱ巴」

  「明白了!」

  鄧小平:「好!下邊,請李達參謀長下達這次分兵的作戰計劃!」

  李達:「經野戰軍領導多次研究,決定將野戰軍指揮機構一分為二:鄧小平政委、李先念副司令員、李達參謀長率野戰軍前方指揮所,簡稱前指,以及第二、第三、第六縱隊在大別山堅持鬥爭;劉伯承司令員、張際春副政委率中原局、野戰軍後方指揮所,簡稱後指,以及第一縱隊向淮西地區展開。第十縱隊向桐柏區、第十二縱隊向江漢區展開,努力創建新的根據地。完了!」遂坐下。

  劉伯承:「我還要重申一下,我是野戰軍的司令員,由我留守大別山堅持鬥爭,是責無旁貸的。因此,我再一次提議:我留前指領導野戰軍主力粉碎敵人對大別山的『圍剿』,鄧政委隨後指轉移,領導創建新的根據地。」

  鄧小平:「劉司令員,決定的事情就不要更改了!」

  劉伯承:「可我始終沒有同意啊!」

  鄧小平:「少數服從多數嘛!我再說一遍,我整整小你一輪,十二歲,我怎麼忍心讓你這位老大哥似的司令員留在大別山受苦呢」

  劉伯承:「我是從不怕苦的啊!」

  鄧小平:「這我知道!下邊,請讓同志們說吧,你們同意讓劉司令員留在前指嗎」

  「不同意!」

  鄧小平:「劉司令員,就服從組織決定吧!」

  劉伯承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劉伯承指揮部內 夜

  一盞油燈,映出已經做好搬遷準備的指揮部。

  劉伯承坐在桌前沉思,室外傳來呼呼作響的風聲。

  屋門被推開了,特寫:

  李先念滿身披著雪片走進,隨之一陣狂風卷著大雪吹進屋來,他急忙轉身關死屋門。

  劉伯承急忙起身走過來,一邊幫著李先念撣去身上的雪片一邊說:「好大的雪啊!快坐下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李先念坐在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著說:「沒關係,我習慣了!」

  劉伯承:「是啊!除去你是湖北人外,大別山就是你參加革命的第一故鄉了吧!」

  李先念:「是的!算上這一次,我已經是三進大別山了。第一次,是參加黃麻暴動之後,在大別山地區創建了鄂豫皖革命根據地,搞了近五年的土地革命;第二次,是抗日戰爭爆發之後,我帶隊來到大別山打鬼子,一呆就是八年,直到中原突圍。這一次……」

  劉伯承:「請放心,最多一年,我們就會在江北打出半壁江山!」

  李先念:「對此,我是堅信不疑的!」他又喝了一口熱水,喟嘆不已地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通過我三進大別山的革命經歷,就知道大別山的人民,對中國革命做出了多大的貢獻啊!」

  劉伯承:「是啊!我們這些共產黨人,永遠也不要忘記他們啊!」

  李先念:「不去說這些了!明天,你就帶隊到外線作戰去了,行前還有什麼事要辦嗎?」

  劉伯承想了想:「我有一個警衛員,是宣化店附近一個農村的,為了給司令部搞點糧食,就在你率部進大別山之前回家鄉去了。」

  李先念:「姓什麼?」

  劉伯承:「八百年前和你是一家,姓李。」

  李先念一怔:「姓李……」

  劉伯承:「對!」

  李先念凝思片刻,近似自語地:「有意思,他們會不會是一家呢?」

  劉伯承:「小李子和誰是一家啊」

  李先念笑了:「中原突圍之前,宣化店有一位支前模範李大爺,他曾發動群眾幫著周副主席把汽車抬過河,他也曾為我們勝利突圍帶過路。」

  恰在這時,「咣當「一聲,屋門推開了,小李子背著半袋糧食走進屋來,哭著說:「李司令員!您要替我爹報仇啊……」隨即跪在了地上。

  暴風拼命地吼叫著,並卷著雪片吹進屋來。

  李先念愕然一怔,遂一邊扶起小李子一邊說道:「快起來!快起來……」接著又隨手關死屋門。

  劉伯承接下小李子肩上那半袋糧食,問道:「你認識李副司令員?」

  小李子:「不認識。不過,他說的那位宣化店的支前模範李大爺就是我爹。」

  李先念:「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李子:「聽鄉親們說,我爹為李司令帶隊突圍以後,他在家鄉就被還鄉團活活地打死了。」

  李先念悲憤地嘆了口氣。

  小李子:「我爹臨死前喊道:『你們沒有幾天活頭了,李司令員他們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李先念滿含淚水地叫了一聲:「李大爺!……」

  劉伯承:「小李子邀糧食是從哪裡弄來的。」

  小李子:「是鄉親們一點一點湊的。」

  劉伯承:「多好的人民啊!」

  這時,屋外傳來雄雞報曉的鳴唱。

  李先念:「天快亮了,劉司令員明天還要上路,你們就休息吧!」他轉身走出屋去。

  小李子:「劉司令員,您明天去什麼地方。」

  劉伯承:「轉移到外線去。」

  小李子:「好!我這就收拾行囊。」

  劉伯承:「我全都收拾好了。小李子,這次轉移你就不要跟我走了。」

  小李子:「不!我要跟您走。」

  劉伯承:「聽我說,你是本地人,對大別山熟悉。另外,新到的這位李副司令員身體不好,你就像你爹一樣,幫著李副司令員在大別山戰鬥吧!」

  小李子含著淚說道:「劉司令員!我聽您的……」

  山林小路外 日

  漫山皆白,大雪蓋住了滿山遍野的雜草,也把一棵棵小樹壓得低下了頭。

  劉伯承和鄧小平牽著馬跋涉在大雪沒膝的山路上,他們似有很多話要說,卻誰也不想先說,無聲地走著、走著。

  李達牽著馬緊緊跟在後邊走著、走著。

  劉伯承終於停了下來,故做笑顏地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鄧政委,就此停步吧!」

  鄧小平:「不!讓我再送你一程。」他牽著馬又無聲地向前走去了。

  劉伯承只好牽著馬追上鄧小平,二人並排著向前走去。

  李達抬頭望著走在前面的劉伯承和鄧小平,感慨萬端地舒了一口氣。

  劉伯承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喊道:「李達同志!」

  李達趕緊牽著馬走到跟前:「劉司令員,請講!」

  劉伯承:「我想了好久,還是把警衛團留下。」

  鄧小平:「不是講好了嗎你比我更需要,還是你把警衛團帶到外線去。」

  劉伯承異常嚴肅地:「不!一定要把警衛團留下。李達同志,你是參謀長,不僅要幫著鄧政委在軍事上當好助手,還要確保鄧政委的安全!」

  李達:「請劉司令員放心,我一定做到!」

  劉伯承:「另外,我已經向轉移到外線的部隊下了命令,如果轉移受阻,或被敵人打散,就原路向南集中,到文殊寺找鄧政委。到時,你一定要收好這支部隊。」

  李達:「是!不過,我相信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的。」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邊傳來。特寫:

  小李子騎著一匹戰馬踏雪飛來,停在劉伯承的身邊,滾鞍下馬,行軍禮:「報告劉司令員!我奉命趕到。」

  劉伯承驚愕地:「我不是讓你留下照顧李副司令員嗎?」

  小李子:「李副司令員說:『劉司令員是我們中的長者,眼睛又不好,你還是跟劉司令員去吧!,就這樣,我就騎著李副司令員送給您的這匹戰馬趕來了!」

  鄧小平:「我支持李副司令員的決定!」

  劉伯承:「咳!長了幾歲年紀也成了包袱了。」

  鄧小平:「小李子,你要保護好劉司令員的『心靈窗戶』,晚上讓他少用眼睛,最好再準備一盞美孚煤油燈。」

  小李子:「請鄧政委放心,我一定全都辦好!」

  鄧小平依依不捨地:「好!你們就上路了吧!」

  劉伯承與小李子騎上戰馬,踏雪向前走去。

  鄧小平、李達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劉伯承消失在大雪覆蓋的山林中。

  鄧小平轉過身來,低沉地說道:「李達同志,給毛主席發報:為了更好地堅持大別山根據地的鬥爭,我們已經完成了分兵,而且一定能完成中央軍委和毛主席交給的任務!」

  李達:「是!」

  陝北楊家溝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日

  毛澤東駐足作戰地圖前沉思不語。

  周恩來走進窯洞:「主席!小平同志發來了電報。」

  毛澤東接過電報閱罷,很是感動地說:「小平同志肩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周恩來:「我相信他們能完成中央軍委交給他們的作戰任務的!」

  毛澤東:「我也相信他們在明年八月以前,完成創建大別山、桐柏山及江漢區根據地,並與陳謝、陳粟兩區連成一片的任務,但是……」他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周恩來急忙扶住毛澤東,連聲叫著:「主席!主席……」

  毛澤東竭力堅持著:「沒事!沒事……」特寫:

  毛澤東面色蒼白,額頭上漸漸滲出大顆的汗珠。

  周恩來急忙掏出一塊手絹給毛澤東擦拭汗水,同時大聲喊道:「江青同志!江青同志……」

  江青從內室走出,驚慌地問道:「主席怎麼了」

  周恩來:「可能是勞累過度引起的!」

  江青:「這該怎麼辦呢」

  周恩來:「你先把主席扶進屋裡休息,我去請大夫。」

  江青攙著毛澤東走進裡屋。

  周恩來急忙走出窯洞。

  毛澤東的臥室 內 日

  毛澤東十分虛弱地躺在炕上。

  大夫坐在炕沿上為毛澤東檢查病情。

  周恩來和江青站在一邊焦急地看著。

  大夫檢查完了,說道:「主席這是因為營養不良,工作過度引起的。周副主席,必須請主席安靜地休息一段!」

  毛澤東煩躁地:「這怎麼可能呢」他邊說邊要坐起來。

  周恩來急忙把毛澤東按在炕上,平和地說道:「先別急著起來,至少要好好地躺一天。」

  毛澤東:「不行啊!今天我請你來,是要商量一件關係全局的大事的。可是……」他又要坐起來。

  周恩來一邊按下毛澤東一邊說:「沒關係,你躺著說,我和弼時同志去落實,好不好!」

  毛澤東嘆了口氣:「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周恩來:「江青同志,你快去通知廚房,讓他們給主席熬一碗稠稠的小米粥,再放上幾顆紅棗。」

  江青:「好!我這就去。」她快步走了出去。

  周恩來:「主席,你講吧!」

  毛澤東:「恩來,我前幾天曾和你、還有弼時同志商議過,現在是中國革命的轉折時期,必須在楊家溝召開一次中央會議。」

  周恩來:「對!你放心,我和弼時同志一定能做好會前的各種準備工作。」

  毛澤東:「我完全相信!」他有些氣喘地接著說:「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會議,必須有一個帶有綱領性的報告統一全黨、全軍的思想,去迎接中國革命的新勝利。可是,我偏偏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周恩來沉默不語,似在思索著什麼。

  這時,江青走回了窯洞。

  周恩來忙說道:「主席,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說,請江青同志筆錄,最後再由你審定。」

  毛澤東想了一會兒,「看來也只有這樣辦了。」他一邊吃力地坐起一邊說:「江青,快準備好筆和紙,我說你記。」

  周恩來:「主席,不要這樣急嘛!」他再一次把毛澤東按在炕上。

  周恩來的窯洞 內 日

  周恩來坐在桌前用心地披閱文件。

  任弼時拿著一疊材料走進:「恩來!這是我召開的一系列座談會的紀要,對土地改革政策和工作中出現的『左』的偏向提出了批評。」

  周恩來接過材料放在桌上:「我看後送交主席,供他寫發言稿參考。」他順手拿起一摞材料,「這是我召開座談會研究戰局的記錄,主席看過了,說請你一閱。」

  任弼時接過材料:「好!我一定認真拜閱。」

  周恩來拿起一紙文稿:「這是我擬的出席會議的名單,如果你沒有不同意見,就發出去。」

  任弼時接過名單看了一遍:「我贊成!只是請陳毅來楊家溝出席會議,可能性很小。」

  周恩來:「這是主席的意見。他聽說陳毅到了西柏坡中央工委匯報工作,就堅持要他來楊家溝出席會議。」

  任弼時:「趕得上嗎」

  周恩來:「主席說趕不上沒關係,讓他了解這次會議的精神。另外,主席還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談。」

  任弼時:「那就按主席說的辦,請陳毅來楊家溝。」他沉思有頃,「計劃何時召開會議」

  周恩來:「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就立即開會!」

  在畫外音中疊印出有關的畫面。

  男聲畫外音:「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八日,毛澤東在楊家溝主持召開了中共中央擴大會議,史稱十二月會議。這次參加會議的人比較多,除周恩來、任弼時外,還有陸定一、彭德懷、賀龍、林伯渠、張宗遜、習仲勛、馬明方、葉劍英、張德生、甘泗淇、王維舟、李井泉、王明、謝覺哉、李維漢、趙林、李濤等。與會者分成政治、軍事、土改三個小組,對有關的問題交換意見。會前,毛澤東把《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書面報告發給了大家。」

  女聲畫外音:「毛澤東帶病寫成的《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是一個在政治、軍事、經濟等方面的綱領性文件。它是在中國人民革命戰爭已達到一個轉折的歷史時刻,是在中國共產黨已經響亮地宣布『打倒蔣介石,建立新中國』的莊嚴目標的情況下提出來的。它所要回答的問題是: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人民怎樣打倒蔣介石,怎樣建立一個新中國。」

  男聲畫外音:「《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的報告,總結了人民解放戰爭和土地改革的經驗,提出著名的十大軍事原則和土地改革中需要遵循的一些重要政策。同時,報告還闡明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三大經濟綱領,即:沒收封建階級的土地歸農民所有,沒收官僚資本歸國家所有,保護民族工商業者的財產及合法經營,以及新民主主義的革命的統一戰線的極端重要性等。同時,報告還明確地指出了中國革命已經發展到一個歷史轉折時期!」

  在畫外音中搖出:

  會場的正牆上掛著鮮紅的黨旗,黨旗的兩邊是馬克思和列寧的像;

  與會的代表坐在十分簡陋的椅子上,一個個用心聽講的不同表情。

  毛澤東站在主席台上,十分激動地講道:「同志們!中國人民革命戰爭,現在已經達到了一個轉折點。這是一個歷史的轉折點。這是蔣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這是一百多年以來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這是一個偉大的事變。這個事變所以帶著偉大性,是因為這個事變發生在一個擁有四億七千五百萬人口的國家內,這個事變一經發生,它就將必然地走向全國的勝利!」

  與會者熱烈而長時間地鼓掌。

  毛澤東窯洞大院外晨

  毛澤東用力握住賀龍的手說道:「原本想留你多住幾天,可是你說晉綏工作太忙,就不留你了。」

  賀龍:「說句老實話吧,當我看到你們吃的飯,尤其聽說你因營養不良而病倒的時候,我就想立刻趕回河東去,多為中央籌集一些糧食。」

  毛澤東感動地:「這就是我們的賀老總啊!將來我們得了天下,誰要是忘了你,我是堅決不答應的!」

  賀龍:「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毛澤東:「行前,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賀龍沉吟片刻:「說到土改,在我們晉綏的確是有『左』的傾向發生,必須改正。但是,你在這次中央會議上又說:『土地會議,整黨會議,是黃河主流,是一個偉大的潮流,一直流到大海,是成功的。』這又作何解釋呢」

  毛澤東笑著說:「我不是還講過嗎僅僅講到這裡還不夠。主流向東時,捲起了三個浪花,即侵犯中農利益,破壞工商業,把黨外人士一腳踢開。不把這三個浪花反掉,它會成為一股逆流。」

  賀龍:「主席講得有道理。」

  毛澤東:「我們的方針是:維護主流,反對浪花,堅決保證革命成功,一定反『左』!」

  這時,周恩來大步走來:「賀老總!你怎麼說走就走啊你帶給主席的好東西還沒派上用場呢!」

  毛澤東一怔:「賀老總,你給我帶來什麼好東西了」

  賀龍:「我來楊家溝前,收到恩來的電報,說毛大帥你身體虛弱,讓我給你帶些有營養價值的東西來。」

  毛澤東好奇地:「說說看,是些什麼東西」

  賀龍:「一點兒臘肉和臘魚。」

  毛澤東微微地搖了搖頭:「你是拿許多小米換來的吧」

  賀龍:「是!我怕你批評,就把這點臘肉和臘魚交給恩來保管了。」

  周恩來:「弼時同志說,二十六號是主席的生日,沒敢提給你過。今天,我們就借花獻佛,用賀老總帶來的臘肉和臘魚給主席補過生日。這樣嘛,我們也沾主席點兒光!」

  毛澤東深情地說:「一、現在是戰爭時期,許多同志為革命流血犧牲,應該紀念的是他們。為一個活人祝壽,太不合情理;二、現在是極端困難時期,搞慶祝活動會造成浪費,脫離群眾;三、我才五十四歲,往後的日子長著呢,更用不著祝壽。再說,做壽是不會使人長壽的。」

  賀龍:「那我送給主席的這些臘肉、臘魚呢」

  毛澤東:「把這些臘肉和臘魚送到廚房去,讓所有的同志共沾賀老總的光!」

  周恩來:「主席,你想誰會吃這些臘肉和臘魚呢」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也只好來個借花獻佛了!」

  毛澤東的餐室內夜

  這是一桌極其簡單的飯菜:一大盤臘肉炒白菜,一大碗臘魚燉土豆。

  桌子的四周依次坐著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和任弼時,他們每人面前有一碗小米乾飯。

  毛澤東:「一九四八年就要到了,老彭非要趕回部隊去,和他手下的官兵一塊兒過年。我這裡既沒有酒,也沒有肉,只好借用賀老總送的臘肉和臘魚為老彭送行。」

  任弼時:「老彭啊,我和恩來就沾你的光了!」他邊說邊用筷子夾了一塊臘肉放在嘴裡,邊吃邊說:「真香啊!」

  毛澤東:「弼時同志已經下箸了,我們就邊吃邊說吧!」他夾了一塊臘肉放在嘴裡嚼了嚼,搖著頭說:「老彭,還是我們湖南家鄉的臘肉好吃啊!」

  彭德懷夾了一塊臘肉放在嘴裡嘗了嘗,「差遠了!」

  周恩來笑著說:「都知足吧!在今天能吃上陝北的臘肉,就算是過上神仙的生活了!」

  「對!對……」

  毛澤東邊吃邊說:「咱們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老彭,我們自上井岡山以來,二十年未解決的優勢問題,今天解決了!一句話,局面開展,勝利可期!」

  周恩來:「我贊成主席的意見!戰爭進行到第二年,我們各條戰線無例外地轉入主動。開始於七月的劉鄧南渡黃河,使南線形勢根本改變。現在,南線不但是大別山,就是江漢、桐棗地區也已站住了腳。」

  任弼時:「與小河會議時期最大的不同,就是敵人完全變成被動、挨打了!但是,我們現在要切忌驕傲,因為我們才四分天下有其一啊!」

  彭德懷:「毛主席的報告適逢其時,現在發表很好。全軍靈活地運用十大軍事原則,就一定能取得更大的勝利!同時,我也力主切忌驕傲,否則我們在勝利中易於輕敵,在受挫折中易於怯敵。軍事上如此,地方工作亦如此。」

  周恩來:「再者,我們部隊中非戰鬥人員太多,要精兵,提高質量。說到兵源補充,彭總搞憶苦和三查是一大發明,很快就把俘虜兵變成解放兵。應當在全軍中推廣!」

  毛澤東:「我贊成恩來的意見!老彭啊,俘虜兵占了你們部隊的多大比重」

  彭德懷:「多的占百分之八十,少的也有百分之六十。平均起來,占百分之七十吧!」

  毛澤東:「恩來同志,各戰場上的軍隊也大致如此吧」

  周恩來:「是的!因為我們的部隊成分,多是來源於俘虜,經過憶苦和三查,他們就會調轉槍口。」

  毛澤東:「好!讓我們提前預祝老彭在新的一年打更大的勝仗,繼續吃臘肉和臘魚!」

  毛澤東窯洞門口 外晨

  楊家溝四處響著鞭炮聲,一派辭舊迎新的景象。

  毛澤東在窯洞門前緩緩地跛著步子,在收聽蔣介石的所謂新年獻詞。

  窯洞門口擺著一架收音機,傳出男播音員的話聲:「先生們!女士們!全國各界聽眾們!非同尋常的一九四七年過去了,我們又迎來了更加不平凡的一九四八年!今天,我們將為你們播發蔣主席的元旦獻詞:《繼續八年抗戰精神,肅清匪患安定民生》。蔣主席莊嚴承諾:將在一九四八年這一年內消滅共軍主力,全國各地的散匪也可望能在一二年內肅清……」

  周恩來走到窯洞門前,笑著說:「主席,你聽了蔣某人的新年獻詞有何感想」

  毛澤東關死收音機,笑著說:「蔣某人說在一年內消滅共軍主力,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吧!」

  周恩來:「是的,用當年上海的一句俗話說:吹牛是不上稅的!」

  毛澤東:「看你這喜慶的樣子,一定是帶來了勝利的消息吧」

  周恩來:「是的!」他取出一份電報,「這是剛剛收到的林彪他們拍來的電報,說冬季攻勢第一仗於年前二十八日十二時攻克彰武,全殲守軍一個師部三個團,共計九千餘人,其中俘少將副師長李佛態以下近七千人。」

  毛澤東接過電報看罷,高興地:「好!此役創造了迅速突破、大膽分割、全殲守敵的模範戰例。應通電嘉獎!」

  周恩來又取出一份電報:「同時,我還收到潘漢年同志發自香港的密電,告知中國民主同盟負責人沈鈞儒、章伯鈞、柳亞子、鄧初民等數十人相繼來到香港,準備近期召開第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會議。」

  毛澤東接過電報閱罷,激動地:「好啊!沉寂有時的第二戰線又要發出討蔣的聲音了。」

  這時,葉子龍高興地走來:「主席!周副主席!同志們讓我來請你們過新年去。」

  毛澤東:「有餃子吃嗎?」

  葉子龍:「有!一人四兩白面,二兩肉,外加半斤白菜。」他有點神秘地說:「每一桌啊,還有一瓶杏花村酒呢!」

  毛澤東:「這些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

  周恩來:「全是賀老總這次來中央開會帶來的。他對我說,一定讓主席在過新年的時候吃頓白面肉餃子!」

  毛澤東:「多好的賀老總啊!」

  周恩來:「主席!我們快去和同志們過新年吧。」

  大餐廳內晨

  這是一座十分寬大的窯洞,擺放著幾張原木的八仙桌,上面放著一大盆熱氣騰騰的剛出鍋的白麵餃子。

  每張八仙桌圍坐著八個指戰員,每人面前放著一個斟滿白酒的酒杯。

  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胡喬木等坐在衝著門口的那張八仙桌前,望著那盆熱氣騰騰的白麵餃子都有點饞涎欲滴了。

  葉子龍站起身來,大聲說:「同志們!請安靜!下邊,請毛主席為我們發表元旦致詞!」

  全體指戰員熱烈鼓掌,有的還拿著筷子敲面前的碗。

  毛澤東站起身來,端起面前的酒杯,大聲說:「同志們!一九四七年是勝利年,也是辛苦的一年,大家要好好地過這個年!列寧曾經說過:『神奇的預言是神話,科學的預言是事實。』請同志們舉起杯來,為預祝一九四八年,我們要以更大的努力取得更大的勝利,乾杯!」

  「乾杯!」

  毛澤東端著酒杯,大聲說:「為預祝蔣介石及其干將白崇禧、陳誠、顧祝同在新的一年裡失敗得更慘,乾杯!」

  「乾杯!」

  瀋陽東北行轅作戰室 內 日

  陳誠坐在會議桌前,面無表情地說:「今天,是陽曆年初一,習稱元旦。國軍自彰武失利之後,又發現了已經更名為東北人民解放軍的共匪調動的情報。下邊,請董英斌參謀長向大家報告!」

  在陳誠的講話中搖出:鄭洞國、廖耀湘等十多位高級將領的不同表情。

  董英斌起身走到作戰地圖前講道:「彰武失利之後的第二天,共匪各部不待休整結束,立即開始新的軍事行動。第八縱隊第二十四師繼續圍困新立屯,其主力南下,於昨天即去年三十一日占領黑山縣城,並外經台安向瀋陽西郊逼近。第九縱隊在第一縱隊配合下進攻大虎山,繼占台安。爾後,第一縱隊轉進遼中地區。」

  陳誠:「林彪匪部為什麼要進行異常的軍事行動呢我認為共匪主力已經分散,彰武之戰後傷亡過大,難以再戰。為此,為捕殲匪軍主力,立即以第九兵團主力及第七、第八兵團各一部,繼續向法庫以南地區推進。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

  陳誠:「下邊,由董英斌下達具體的作戰任務!」

  董英斌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九兵團新編第三軍和新編第六軍主力為右路,由瀋陽、鐵嶺一線向西推進。由兵團司令廖耀湘將軍親自指揮!」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廖耀湘站起:「是!」

  董英斌指著作戰地圖命令:「新編第五軍之第四十三師、第一九五師為左路,由新民出發,沿新民至法庫公路向北推進。由軍長陳琳達指揮!」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陳琳達站起:「是!」

  董英斌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七兵團之第七十一軍和新編第一軍主力為中路,由瀋陽向西北推進。由兵團司令劉安琪親自指揮!」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劉安琪站起:「是!」

  陳誠起身走到作戰地圖前,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我為什麼分三路五個軍,東起鐵嶺,西至新民,沿遼河兩岸一百公里寬的正面成扇形向瀋陽西北出擊呢目的有二:第一,乘隙尋殲當面共匪之第三、第六、第十縱隊;第二,以解法庫之圍。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陳誠:「好!立即行動吧。」他突然眉頭一皺,「哎呀」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胸部。

  全體與會的高級將領緊張地湊了過來,震愕地:「怎麼了怎麼了……」

  董英斌:「陳總長不適應東北寒冷的冬天,他的胃病犯得比較厲害。」

  「趕快住院治療吧!」

  陳誠一手繼續捂住胸部,一手示意大家沒有關係。他故做英雄狀地說道:「謝謂十諸位的關心,不消滅東北的共匪,我絕不住院治病!」

  東北人民解放軍司令部 內 夜

  林彪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此次瀋陽的國民黨軍主力出動,完全形成被我東北人民解放軍在運動中殲滅其一部的有利條件。因此,我們應該迅速集中兵力,首先求殲敵比較突出、薄弱的左路新編第五軍。」

  在林彪的講話中搖出:羅榮桓、譚政、劉亞樓以及各縱隊指揮員的不同表情。

  羅榮桓:「我贊成!兵貴神速,立即調整部署,下達殲滅敵新編第五軍的作戰計劃!」

  林彪:「下邊,由劉亞樓參謀長下達具體的作戰計劃!」

  劉亞樓走到作戰地圖前命令:「第六縱隊在敵新編第五軍前進路上節節阻擊,誘其深入。由縱隊司令員黃永勝、政治委員賴傳珠負責指揮!」

  黃永勝、賴傳珠站起:「是!」

  劉亞樓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二縱隊、第七縱隊兼程進到新立屯以北、以西地區集結,待命攻擊。由二縱司令劉震、七縱司令鄧華負責指揮!」

  劉震、鄧華站起:「是!」

  劉亞樓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三縱隊從遼河北岸插到敵新編第五軍右翼,並迂迴切斷其向新民的退路。由縱隊司令韓先楚、政委羅舜初指揮!」

  韓先楚、羅舜初站起:「是!」

  劉亞樓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十縱隊進到舊門以南,第一縱隊並指揮獨立第二師進至瀋陽西興隆店車站,第四縱隊北進至瀋陽西北老邊地區,共同切斷國民黨軍右、中兩路同左路的聯繫。由各縱隊司令、政委負責指揮!」

  「是!」

  劉亞樓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八、第九縱隊從遼中地區北返新民以西,待命參戰;東北軍區騎兵師進到巨流河地區,擔任牽制任務。由各參戰部隊指揮員負責指揮!」

  「是!」

  林彪:「我命令:元月三日,我第二、第三、第六、第七縱隊及炮兵第一、第二、第四團,按照上述部署急速向公主屯地區開進。五日拂曉,必須把敵新編第五軍合圍於公主屯及其西南地區,等待命令,發起攻擊!」

  「是!」

  羅榮桓:「同志們!新年伊始,我們東北人民解放軍以全殲敵新編第五軍的戰果,向黨中央、毛主席獻禮!」

  林彪把手一揮:「出發!」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中以及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的畫外音,併疊印出相關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元月五日拂曉,敵新編第五軍主力尚未與右路、中路打通聯繫,即被東北人民解放軍合圍於公主屯及其西南地區。軍長陳琳達見形勢危殆,急電求援。病中的陳誠令該軍改取守勢,在原地固守三天,以吸引我軍主力;另令第九兵團更改攻擊方向,指向公主屯;並令老邊之第七十一軍,即向西北挺進,支持新五軍之作戰。」

  女聲畫外音:「五日下午,我第三縱隊從南面,第七縱隊從西和西南面,第二、第六縱隊從西北和北面對新編第五軍展開進攻。激戰一夜,將其壓縮於公主屯、王道屯、文家台、黃家山等狹小地域內。同時,我第十縱隊把敵新編第三軍、新編第六軍主力阻於公主屯東十餘公里處;我獨立第一、第二師和第一縱隊一部把敵新編第一軍、第七十一軍阻於遼河東岸,使之無法直接支援。」

  男聲畫外音:「六日晨,在我東北人民解放軍強大的炮火攻擊下,軍長陳琳達率殘部退守公主屯和黃家山。猶豫不決的陳誠直到六日晚才下決心令陳琳達向瀋陽突圍,但為時已晚。七日午前,軍長陳琳達親率第一九五師主力向南突圍,不料行至黃家山以南之艾家屯,遭我軍主力伏擊,戰至七日正午,軍長陳琳達被俘,新五軍陷於全軍覆滅。」

  陝北楊家溝毛澤東窯洞 內 晚

  一盞油燈照亮整個窯洞。

  毛澤東手捧電報邊看邊興奮地說:「好!打得好……」

  周恩來引陳毅走進,笑著說:「主席!你看誰到了」

  毛澤東轉身一看,驚喜地叫了~聲:「陳毅!」遂緊緊地握住了陳毅的手。

  陳毅用心地打量著毛澤東。

  毛澤東詫異地:「陳毅,看什麼不認識我了」

  陳毅:「方才,聽周副主席說,你勞累過度,又營養不良,身體很是不好。可我一見你這高興的樣子,我怎麼也和生病聯繫不起來了!」

  毛澤東舉起手中的電報,笑著說:「知道嗎是你陳毅給我帶來了好消息,把病魔嘛,就趕到九霄雲外去了!」

  陳毅:「真的!」

  毛澤東:「真的!你陳毅什麼時候到達楊家溝的。」

  陳毅:「今天中午,也就是七號。」

  毛澤東:「也就是在今天七號的中午,東北人民解放軍全殲新編第五軍軍部及兩個師共兩萬多人,其中俘軍長陳琳達以下一萬三千多人,繳獲各種炮二百五十二門,輕重機槍七百六十八挺……」

  周恩來取出一份電報:「主席!我這裡還有一份令人高興的喜訊呢!」

  毛澤東:「快說!」

  周恩來:「也是在今天,我收到了潘漢年發自香港的密電,告知由上海秘密到達香港的沈鈞儒、章伯鈞等中國民主同盟的領導人,於一月五日在香港召開了第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會議,絕不承認在蔣介石重壓下民盟總部的解散,通過了《三中全會緊急聲明》等一系列文件,確定了新的政治路線和工作方針。」

  毛澤東:「與過去有什麼不同。」

  周恩來:「他們公開宣示:推翻南京國民黨政府,建立民主聯合政府;贊成土地改革和沒收官僚資本;反對美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放棄中間立場,支持武裝鬥爭,與中國共產黨實行密切合作。」

  毛澤東感慨地說道:「好啊!好啊……陳毅,看起來蔣介石這個反面教員的作用不小啊,比我們苦口婆心地講多少遍都管用啊!」

  陳毅:「是的!是的……」

  周恩來:「另外,中國國民黨民主派於一月一日通過了有關文件,選舉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委員會,選舉宋慶齡為名譽主席,李濟深為主席。」

  毛澤東:「看,連國民黨中的革命派都公開反對蔣介石的獨裁政府了!」

  陳毅笑著說:「這說明蔣某人離徹底失敗已經不遠了!」

  毛澤東:「但願陳毅的吉言能早日變成現實。」

  周恩來:「主席,陳毅同志沒有趕上開會,我的意見先讓他看有關的文件,然後再請他介紹華東野戰軍作戰的經驗,最後我們再和他談具體的工作。你看這樣安排怎樣」

  毛澤東:「行!」

  警衛員小高提著一個飯盒走進:「主席,吃飯了!」

  陳毅一把奪過飯盒,打開一看:

  一碗土豆小米粥,外加一小盤鹹菜。

  陳毅火了:「你們就給主席吃這樣的東西」

  小高一怔:「是!」

  陳毅:「這怎麼行呢!把飯退回去,重做!」他說罷從身上取出幾塊銀元,「這是我送給主席的飯錢!」

  小高怔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毛澤東抓住陳毅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陳毅啊,你還是那樣的豪氣!可是你想過沒有你能管我毛澤東的飯菜,你能管上千人中央前委的飯錢嗎」

  陳毅:「你們的日子太苦了!」

  周恩來幾乎是含著淚水說道:「現在好多了!陳毅同志,在轉戰陝北這大半年居無定所、食難果腹的日子裡,也只有我們這些共產黨人才能堅持到今天啊!」

  毛澤東:「不去說這些了!小高,告訴廚房,陳毅同志到了,加兩個菜,從我這個月的薪水中扣除。」

  小高:「是!」

  陳毅:「慢!給我也來一份土豆小米粥就行了!」

  毛澤東:「不行!再說嘛,你陳毅的到來,帶來了兩個令蔣某人光火的好消息,兩個菜是要加的!」

  周恩來:「對!對……」

  毛澤東和周恩來、陳毅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蔣介石官邸內夜

  毛人風:「校長!自從沈鈞儒、章伯鈞等在香港通電恢復民盟總部之後,不僅毛澤東、共產黨聲援支持,而且在上海的張瀾、黃炎培等元老也大有蠢蠢欲動之勢。」

  蔣介石暴怒地:「李濟深他們在香港成立的民革又是怎麼一回事?」

  毛人鳳取出一份文件,膽怯地:「校長,這是李濟深他們搞的民革成立宣言,您……」

  蔣介石:「念!」

  毛人鳳:「我、我……」

  蔣介石:「怕什麼給我摘其要點念!」

  毛人鳳:「是!」旋即小聲念道:「脫離蔣介石劫持下的反動中央,集中黨內忠於總理忠於革命之同志,為實現革命的三民主義而奮鬥……當前之革命任務為推翻蔣介石賣國獨裁政府……」

  蔣介石本能地命令:「停!」

  毛人鳳:「是!」

  蔣介石焦躁不安地在室內邊踱步邊說:「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廢物,你們都是一群廢物!……」

  毛人鳳嚇得成立正姿勢,屏著氣站在一邊。

  蔣介石驀地站住,大聲地:「毛人風!」

  毛人鳳:「學生在!」

  蔣介石:「要派人去香港,把沈鈞儒、章伯鈞這些民盟中堅分子給我控制起來!」

  毛人鳳:「是!」

  蔣介石:「把留居上海的民盟頭頭張瀾、黃炎培這些人給我監視起來!」

  毛人鳳:「是!」

  蔣介石:「記住,時下不准對他們採取行動。」

  毛人鳳:「校長,我何時才能對他們採取行動呢」

  蔣介石:「視政情的發展!」

  毛人鳳:「是!我聽校長的。」

  蔣介石:「通知劉斐和范漢傑,讓他們二人陪我飛赴瀋陽,處理新五軍事件!」

  毛人鳳:「是!」轉身退出。

  蔣介石繼續在室內快速踱著步子。

  宋美齡從內室走出,說道:「達令!你還在為新五軍的事生氣啊?」

  蔣介石停住腳步,一揮右手:「我能不生氣嘛!辭修於去年歲末一敗彰武,元旦剛過又再敗公主屯,前後不到兩個星期,就損兵折將三萬多人。照此下去,駐紮東北的幾十萬國軍還能堅持幾日啊!」

  宋美齡:「辭修以帶病之身臨危受命,接替杜聿明管東北這個爛攤子也不容易啊!」

  蔣介石:「可他呢,越管越爛,搞得京城內外無一不在大罵他無能,還說我用人失當!」

  宋美齡:「你打算怎麼辦呢?」

  蔣介石:「我要親赴瀋陽,追究責任!」

  瀋陽東北行轅指揮部 內 日

  陳誠蹙著眉頭講道:「公主屯一役,新五軍受損,陳琳達軍長被俘的責任,應由第九兵團司令官廖耀湘負責。我再三電令他們右路軍火速增援,可由他指揮的新編第三軍和新編第六軍遲遲未見行動!」

  在陳誠的講話中搖出:

  蔣介石端坐在主席位置上,嚴肅地傾聽著;

  劉斐、范漢傑以及鄭洞國等高級將軍正襟危坐。

  廖耀湘騰地一下站起:「不對!我右路大軍奉命開到,只是受到共匪頑強的阻擊而難以救援!」他轉過身來,看著與會的部分將領,大聲問道:「我講的是不是事實」

  「是!」

  廖耀湘:「我認為新五軍失利的根本原因,一是陳參謀總長錯誤地認為林彪共匪主力已經分散,並判斷其在彰武戰役後傷亡重大,失去了戰鬥力;二是分三路大軍沿遼河做扇形推進,給共匪造成取勝的戰機!」

  陳誠:「不對!」

  廖耀湘:「對!」

  部分與會的將領:「對!」

  蔣介石拍案而起:「停!」

  陳誠、廖耀湘及與會的高級將領全體站起,屏氣無聲地看著蔣介石。

  蔣介石憤怒地:「你們自己說說,這還像是一個軍事檢討會嗎勝利了,爭功;失敗了,推諉、扯皮!這才是新五軍被共匪殲滅的真正原因!你們說是不是」

  「是!」

  這時,陳誠臉色變得十分蒼白,額頭上滲出大顆的汗珠。

  蔣介石:「辭修,你怎麼了」

  陳誠:「我、我因東北戰場失利而汗顏。」

  蔣介石:「不要這樣嘛,失敗是成功之母,你冷靜地再想一想,到底是什麼原因」

  陳誠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低沉地說道:「新五軍失利,完全是我指揮無方,請總裁按黨紀國法懲治,以肅軍紀。」

  蔣介石:「不要這樣講嘛!現在,仗正在打著,俟戰爭結束後,再定功過!」

  陳誠猝然昂起頭,像是宣誓似的說:「請總裁放心,我決心與瀋陽共存亡。瀋陽失守,我定自殺殉職!」他突然身子一挺,倒在了地上。

  蔣介石驚呼:「辭修!辭修……」

  與會者急忙趕過來,將昏迷的陳誠扶起。

  醫院病房內夜

  陳誠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著輸液瓶子發呆。

  身著白衣、戴著口罩的大夫拿著片子走進,關切地說:「陳總長,我已經向蔣主席報告了你的病情。」

  陳誠嘆了口氣:「講之無益!」

  大夫:「不!蔣主席十分關心你的身體,當他知道你的胃部已經大量出血,潰瘍嚴重的時候,他讓我轉告你,一定要安心靜養。」

  陳誠再次嘆了口氣:「看來,我只能以身殉職了!」

  大夫:「不要這樣說嘛!你可以請夫人向她的義母蔣夫人陳說你的病情。」

  陳誠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在此危難之際,我……」

  大夫:「不用你出面,還不行嗎?」

  陳誠漸漸地眯上了雙眼,淚水沿著面頰流了下來。

  蔣介石的專機 內 日

  蔣介石坐在專機的沙發上,低沉地問:「你們看辭修還能指揮打仗嗎」

  劉斐:「很難了!」

  范漢傑:「容學生說句不當的話,就是陳總長身體健康,也不適宜在東北戰場指揮作戰了!」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劉斐:「時下東北戰場一日三變,不可沒有主帥啊!」

  蔣介石:「我也正在為此事傷腦筋啊!你看由誰接替辭修為好呢」

  劉斐:「沒想過。」

  蔣介石:「你看剛剛從歐美考察回國的衛立煌將軍呢」

  劉斐凝思片刻,堅定地:「可以!」

  蔣介石:「說說你的根據。」

  劉斐:「從資歷和聲望上講,衛將軍受之無愧。當年,陳總長因身體原因無法指揮遠征軍作戰的時候,蔣主席也是點的衛將軍的將。」

  蔣介石:「是的,是的!」

  劉斐:「論人事關係而言,他也適合接替此職。」

  蔣介石:「是啊!像杜聿明、鄭洞國、廖耀湘,還有你范漢傑,不是當年衛立煌的部屬,就是在遠征軍中有過指揮和被指揮的關係,他都能駕馭得了。」

  劉斐:「更重要的是,美國軍政兩界都高度評價衛將軍率遠征軍打了勝仗。再加上他在考察歐美期間,與美國軍界酬酢頻繁,獲得好評。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接替陳總長者,非衛將軍莫屬!」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轉眼看了看范漢傑,問道:「談談你的看法嘛!」

  范漢傑:「校長是知道的,當年,他在太行山的時候,和共匪朱德、彭德懷過從甚密。據當年投誠過來的八路軍駐洛陽辦事處主任袁曉軒交待衛將軍曾公開說過,他是貧農出身,加入共產黨沒有問題。」

  蔣介石:「你重提這件事是什麼意思呢?」

  范漢傑:「讓他率遠征軍打日本,放心;讓他到東北打共匪……」

  蔣介石:「我也放心!」

  范漢傑:「是!」

  蔣介石:「我如若派你去做衛將軍的副手呢?」

  范漢傑:「我一切聽校長的!」

  蔣介石:「很好!接下來,就看衛立煌了……」

  南京蔣介石官邸客廳內 夜

  宋美齡坐在沙發上打電話:「……乾女兒,請放心,我會為辭修講情的……那也請你放心,你義父也會幫你這個忙的。」她掛上電話,轉身一看:

  蔣介石業已走進客廳,笑著問:「是辭修的夫人,你當年的乾女兒譚祥打來的電話吧!」

  宋美齡:「是的。白天,她跑到我這裡來,哭著說,現在辭修的胃病很重,前方戰事又節節失利,這個職務實在是太重了。」

  蔣介石:「我比她清楚。」

  宋美齡:「所以她又哭著打來電話說,辭修的胃病如此嚴重,再加上東北的天氣分外地寒冷,他的身體實在是吃不消,必須把他接回南京看病,否則嘛……」

  蔣介石不高興地:「告訴她,當不了寡婦!」

  宋美齡:「你找到接替辭修的人選了」

  蔣介石:「找到了,但人家不答應。」

  宋美齡:「誰」

  蔣介石:「衛立煌!方才,我和他講了,他說自己不行。」

  宋美齡:「這完全是客氣話!把話說穿了吧,這是衛立煌向你討要價碼。」

  蔣介石:「我當然清楚!」

  宋美齡:「那怎麼辦呢」

  蔣介石:「先讓顧祝同、張群這些人和他談,然後我再視情而定。」

  宋美齡:「好!我也讓乾女兒打上衛家府門去,演一出苦肉計!」

  南京衛立煌府邸客廳 內 日

  尚未到而立之年的韓敘華生氣地打電話:「……喂!陳夫人,你的意思我清楚了,我一定轉告!」她「啪」的一聲掛上電話,自語地說道:「真是豈有此理!」

  衛立煌走進客廳,笑著說:「夫人,不要生氣,保准又是陳誠的夫人打來的吧!」

  韓敘華:「還能有誰!」

  衛立煌:「她不是和我當面講過了嗎?」

  韓敘華:「聽她的口氣,怕我阻攔你去接任陳誠的職務!」

  衛立煌:「她還講了些什麼?」

  韓敘華:「她說,辭修病得沒法,只有請衛先生去東北才有辦法。還說,衛先生一去東北,就是救了他們一家。」

  衛立煌:「夫人是怎麼想的呢?」

  韓敘華:「我心想啊,救了你們一家,不就坑了我們一家有權有利的事你們就爭,弄得不可收拾了,就把爛攤子交給別人,叫別人去當你的替死鬼,這叫什麼人啊!」

  衛立煌笑了:「夫人說得好!」

  韓敘華:「哎,這個譚祥比蔣夫人也小不了多少,她為什麼是蔣夫人的乾女兒呢?」

  衛立煌:「說來話就長了。當年,譚祥的母親去世了,好事的人就把宋家的三小姐介紹給譚祥的父親譚延閩做續弦。譚延閩不敢應承這門親事,可又怕得罪這位宋家的三小姐,就讓自己的女兒拜她為乾媽。後來,陳誠為了攀龍附鳳,休了老家的原配夫人,和譚祥結了婚!」

  韓敘華鄙視地:「原來是一樁政治買賣啊!」

  衛立煌:「你可不要把這事講出去啊!」

  韓敘華清高地:「我還嫌費了我的唾沫呢!」她轉而又問道:「你的部下是怎麼看你去東北的。」

  衛立煌:「均反對我去東北,一致認為時下的東北是個大火坑,不能跳!」

  韓敘華:「我同意!你呢」

  衛立煌:「我還在權衡利弊……」

  南京政府官邸 內 日

  蔣介石:「東北是一個比西歐大國還要大的地方,那裡的重工業占全國的一半以上,是我們民族復興的生命線。當年中山先生曾給我寫過一副對聯,大意謂『安危須仗出群才』。時下的東北沒有像你這樣的人才是鎮不住的!」

  衛立煌坐在一邊沉思不語。

  蔣介石:「我決定把東北黨政軍全部職務都交給你負責,有什麼困難,你可以提出來,我們優先解決。」

  衛立煌依然是沉思不語。

  蔣介石:「我看你用不著顧慮,你一定能夠把這件事辦好。萬一戰局失利,責任也不能由你來負。」

  衛立煌站起身來,感嘆地說:「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啊!」

  蔣介石:「完全用不著擔心!有什麼困難嗎?」

  衛立煌:「沒有軍隊不能打仗,現在在東北的軍隊都被共軍圍困了,沒有大量的增援是不行的。」

  蔣介石:「這好辦,我先給你增援五個軍好不好在後勤方面,優先補給東北。」

  衛立煌:「那……我先去看看再說吧!」

  蔣介石:「不!立即發布對你的任命,你去東北赴任也越快越好!」

  衛立煌府邸客廳內夜

  韓敘華打開收音機,用心地收聽廣播。

  收音機中傳出一位男播音員的話聲:「先生們!女士們!全國各界聽眾們!首先讓我播發蔣主席的重要命令:由於參謀總長兼東北行轅主任陳誠將軍身體健康原因,由衛立煌將軍出任東北行轅副主任兼東北剿總總司令一職……」

  韓敘華氣得「啪」的一聲關死收音機,自語地說道:「這不是強加於人嘛!這不是強加於人嘛……」

  衛立煌走進客廳:「夫人息怒,這項命令不是蔣主席強加給我的。」

  韓敘華大驚:「是你同意的……」

  衛立煌鄭重地點了點頭。

  韓敘華大怒:「你為什麼這樣亂來,要戴上這頂烏紗帽東北快完了,你的部下都不贊成你去,連我這個沒有軍事頭腦的人也能看到沒有希望了,你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去替陳誠當替死鬼。」

  衛立煌十分嚴肅地說道:「要革命就不能怕死。幹革命的人,還能像你們教書的那樣風平浪靜」

  韓敘華驚得自語:「這、這叫幹什麼革命啊!」她忍不住地失聲哭了。

  衛立煌:「不要哭,你忘記在巴黎的事情了嗎?」

  韓敘華一怔,自語地:「在巴黎的事情……」

  衛立煌:「對!就是那份由我草擬的電文,先由你譯成英文,然後再由你的侄女婿汪德昭譯成法文,通過某方發給解放區的那份電報啊!」

  韓敘華邊擦拭淚水邊說:「記得!我記得……」

  定格疊印字幕:

  第三十二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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