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西安綏靖公署作戰室 內 日

  盛文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共匪陳賡所部偷渡黃河之後，近八萬人馬迅即在豫西展開。以一個旅襲擾洛陽，以兩個旅進攻新安、澠池、鐵門等城鎮，以叛將孔從周率領的三十八軍第二十二旅奔襲張茅鎮、觀音堂車站等。總之，從西安到洛陽這段隴海路停運，整個豫西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在盛文的講話中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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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介石身著戎裝，十分嚴肅地坐在首席座位上；

  胡宗南、裴昌會、董釗、劉戡等高級將領正襟危坐。

  盛文：「主席！戰情報告結束。」

  蔣介石冷漠地：「下去吧！」

  盛文：「是！」走回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蔣介石：「諸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願聽主席訓示。」

  蔣介石低沉地說道：「我不只一次和你們講過，古今中外的戰事，凡戰略上取守勢者未有不敗之理。我們剿匪戰爭的原則是：戰略取攻勢，戰術取守勢。你們還記得吧」

  「記得！」

  蔣介石起身走到作戰地圖前面，指著作戰地圖講道：「過去，我對你們反覆講過：從戰略全局講，共產黨有三個根據地：一個是以延安為政治根據地，一個是以沂蒙山區為軍事根據地，一個是以膠東為交通供應根據地。要從根本上打垮共產黨，就要摧毀這三個根據地。你們懂了吧」

  「懂了！」

  蔣介石：「從純軍事上說，戰爭的勝負是後方人力、物力、財力的較量。所以，我主張剿匪必須摧毀他的巢穴，這是因為共匪的一切物資、糧食都儲蓄在老巢裡面，一個老巢被摧毀了，他在短期內必無力重建。全部老巢被摧毀之後，他就成為流寇了！這個道理也容易理解吧」

  「是！」

  蔣介石：「離開延安的毛澤東，他在綏陝交界的沙漠邊上轉，幾萬人馬的吃穿如何解決他的兵源又從何處補充再過幾個月冬天就到了，他又靠什麼取暖」

  胡宗南等與會者敬服地點著頭。

  蔣介石：「就這個意義上講，陳賡的共匪絕不允許留在豫西！一、這裡有隴海鐵路，連接著東西；二、這裡自古就是四戰之地，有兵源、有糧草，更為重要的是，這裡西控西安，主八百里秦川；東制鄭州、開封和徐州，占中原大地。這就是我來西安的軍事目的！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

  蔣介石：「好！下邊由宗南下達具體的作戰計劃。」

  陝北葭縣山路外 日

  驕陽似火，把大地上的萬物全都烤蔫了！

  「九支隊」全體指戰員頂著當頭的烈日，大汗淋淋地行進在山路上。

  毛澤東拄著那根木棍和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等很是艱難地走在「九支隊」的後邊。

  小高等警衛員牽著馱有槍枝、文件箱的戰馬緊隨其後，不時用衣袖管擦拭滿臉的汗水。

  葉子龍騎馬飛馳而來。他用力一勒韁繩，滾鞍下馬，取出一塊煮熟的馬肉高興地說：「主席！周副主席！你們快來吃這又香又爛的馬肉啊！」

  毛澤東一聽來了精神，走上前去俯首聞了聞，饞涎欲滴地說：「好香啊！都先來聞一聞。」

  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等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著：「真香！真香……」

  葉子龍把一張報紙鋪在地上，接著又把這塊馬肉放在報紙上面，他拿出一把鑲銀的蒙古刀邊切馬肉邊說：「自從沙家店慶功大會以後，整整三天了，首長們天天吃黑豆、喝白開水，今天嘛，讓首長們解解饞！」他拿著一塊切好的馬肉說，「主席，您先吃第一塊。」

  毛澤東接過這塊馬肉剛要往嘴裡放，他愣了一下，低沉地說：「停！」

  葉子龍一怔：「主席，怎麼了」

  毛澤東：「這馬肉是從哪裡弄來的」

  葉子龍：「今天早上，手槍連的同志們在路邊發現了一匹中彈後還有點兒氣的戰馬，他們就把它宰了。他們又用幾口行軍鍋把馬肉這麼一燉，真是香飄萬里啊！大家說：葉參謀長！選一塊最好的，給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他們送去。就這樣，我連一口馬肉都沒顧得上吃，就一邊聞著馬肉的香味，一邊流著哈喇子騎著馬送來了！」

  毛澤東感動地說：「你要代表我們謝謝手槍連的同志們！」遂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葉子龍又切好一塊馬肉：「周副主席，這塊是您的。」

  周恩來接過馬肉，邊吃邊問道：「在這幾天的行軍中，同志們吃些什麼呢」

  葉子龍：「你是知道的，由於缺糧，每人每天只有半斤炒熟的黑豆。」

  任弼時接過一塊馬肉說道：「這怎麼行呢！他們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又是在這麼熱的天氣中強行軍。」

  周恩來：「子龍同志，立即電告賀老總，讓他們先從河東送一部分糧食來！」

  葉子龍：「是！」

  陸定一接過一塊馬肉說道：「那也需要些時日啊！」

  毛澤東：「告訴同志們！在賀老總沒有送來糧食之前，下令殺馬，先解決戰士不挨餓。」他沉吟片刻又說道：「包括我的馬在內！」

  葉子龍聽後大驚。

  毛澤東：「蔣介石到了西安，那邊的同志有消息嗎」

  葉子龍：「有！」他打開皮包邊取電報邊說：「光想著給領導吃馬肉了，忘了先給主席看電報了！」

  毛澤東一把奪過電報，生氣地說：「先立個規矩，我就是三天三夜沒有吃東西，也得先看電報！」

  葉子龍：「是！」

  毛澤東看完電報，近似自語地笑著說：「蔣介石不是完全不懂得戰略的，多少懂得一點兒。」他順手把電報遞給了周恩來，接著又吃起了馬肉。

  周恩來看完電報說道：「主席說的有道理，蔣介石在考慮戰略全局的時候，是從不把人民算做一個重要因素的。」他順手把電報遞給了任弼時，遂又大口地吃起馬肉。

  任弼時看完電報說道：「主席！對於蔣介石及時調整戰略部署，我們還是要重視的。」

  毛澤東：「對！敵變我也變嘛。」

  葭縣山路外 日

  「九支隊」全體指戰員頂著烈日繼續走在山路上。

  毛澤東拄著那根木棍獨自向前走著。他熱得汗流滿面，張著嘴有些急促地呼吸著，似陷入深沉的凝思中。

  周恩來和任弼時、陸定一等艱難地走在後面，看著前面毛澤東旁若無人的樣子，小聲地議論著。

  任弼時喘著粗氣：「恩來，你猜老毛在想什麼」

  周恩來擦拭了一把汗水，說道：「我想啊，他在考慮戰略全局的調整。」

  任弼時：「定一同志，你看呢」

  陸定一：「我贊成恩來的意見，但要加一句：是為了應對蔣介石在戰略上的調整。」

  周恩來有些沉重地說：「是這樣的。」

  村旁樹林中外 日

  「九支隊」全體指戰員坐在樹蔭下一邊喝水一邊吃黑豆。

  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等中央領導緩步走來，十分樂觀地和指戰員們打著招呼。

  毛澤東走到一棵大樹下，背靠著樹幹一坐，說道：「不走了！就在這裡休息、打尖！」

  有頃，葉子龍和小高各端著兩個只有多半下白米飯的搪瓷碗走來。葉子龍高興地說：「開飯了！」

  毛澤東一看那多半搪瓷碗的白米飯，本能地接過來。但是，他再一看四周吃黑豆、喝開水的指戰員，理智地問：「這白米飯是從哪裡弄來的」

  葉子龍：「是同志們節約下來的。」

  毛澤東：「把我的這半碗白米飯拿去，送給傷病員吃。」

  小高焦急地：「主席，就剩下這麼一點兒白米了！」

  毛澤東嚴厲地：「那就更應該送給傷病員吃！」

  小高噘著嘴一動不動。

  毛澤東火了：「糧食少，不夠吃，餓肚子……要餓，大家都餓，不能給我搞特殊！」

  周恩來小聲地：「子龍！快端走。」

  葉子龍：「是！」從毛澤東的手中接過那半碗白米飯。

  任弼時：「快把我們那一份炒黑豆拿來！」

  葉子龍：「是！」轉身就走。

  毛澤東：「等一下！我們幾個人每天的定量是多少」

  葉子龍：「一斤。」

  毛澤東：「其他同志呢」

  葉子龍囁嚅地：「這……」

  毛澤東：「這什麼說！」

  葉子龍難過地：「半斤。」

  毛澤東：「把我的定量減半！」

  小高几乎都快哭了：「主席……」

  周恩來急忙打斷小高的講話：「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幾個人的定量全都減半。子龍同志，執行吧！」

  葉子龍：「是！」轉身欲走。

  毛澤東：「先把作戰地圖給我。」

  葉子龍：「是！」他從皮包中取出作戰地圖交給毛澤東，然後和小高一手端著半碗白米飯快步走去。

  毛澤東把作戰地圖鋪在地上，拿起四塊土坷垃壓住四個角，說道：「來！先研究陳謝兵團挺進豫西的事。」

  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圍坐在作戰地圖的周圍。

  毛澤東取出一份電報邊看邊說道：「據最新的內線情報，蔣介石急電胡宗南於八月二十七日開始——也就是明天，將整編第一、第二十九軍從陝北米脂、綏德南撤，拱衛西安，增援豫西。」

  陸定一：「我們要把他們繼續拖在陝北米脂和綏德一帶，絕不讓他們實現南撤的目的！」

  任弼時微微地搖了搖頭：「我看老彭他們啊，既無力把敵兩個整編軍拖在陝北米脂和綏德一帶，更無力阻止這兩個整編軍南撤、回援。」

  周恩來：「我們至多能做到遲滯敵人南撤。」

  毛澤東：「關鍵又是如何遲滯敵人南撤！」

  任弼時笑著說：「老毛，你都想了一天了，快說出來吧！」

  毛澤東：「當初，我們調敵北上，是敵人迫著我們的屁股打；如今，我們遲滯敵人南撤，一定要利用胡宗南無意和我決戰的心理，趕在敵人的前邊，出敵所料地打他的頭！」

  周恩來：「好！南撤敵人的頭一亂，它的身子就難行，這樣一來，至少能遲滯敵人十天以上。」

  毛澤東笑了：「那就足夠用了！」

  任弼時：「老毛，你立即以中央軍委的名義電告老彭，請他按此行事！」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會辦的！」他沉吟片刻，又指著地圖說：「與此同時，蔣某人急調尾追劉鄧大軍的整編第三、第十五、第四十一、第二○六師各一個旅西援，連同原在洛陽地區的四個旅，共八個旅組成第五兵團，由李鐵軍任兵團司令長官；以分布在陝東、靈寶、陝縣地區的新編第一旅、第一三五旅、第二十七旅、第一六七旅等四個半旅組成陝東兵團，由西安綏靖公署陝東指揮官謝甫三指揮。」周恩來指著地圖說道：「敵人的目的是清楚的，企圖從東西兩個方向夾擊我陳謝兵團！」

  任弼時、陸定一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葉子龍拿著炒熟的黑豆、小高拿著水壺走到跟前。

  毛澤東：「民以食為天。來！我們一邊吃炒黑豆，喝白開水，一邊研究陳謂十兵團應敵的辦法！」他說罷抓了一把黑豆放進嘴裡。

  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相繼把黑豆放進嘴裡邊吃邊看著作戰地圖深思。

  葭縣山路外 日

  太陽當頂，猶如火爐，似乎把大地都烤焦了！

  「九支隊」指戰員熱得、渴得、餓得幾乎都快走不動了，艱難地向前跋涉著。

  毛澤東拄著那根木棍向前走著。

  小高牽著一匹戰馬跟在毛澤東的身後，兩眼緊緊地盯著毛澤東行軍的背影。

  毛澤東行軍的特寫：他汗流滿面，痴然地望著前方，下意識地邁著步子。傳出毛澤東的畫外音：

  「陳賡、謝富治並劉鄧：一、西面空虛，攻取較易；洛陽附近敵所必爭，不應使用武力；二、速以四縱隊全力、三十八軍及二十二旅搶占陝縣、靈寶、闕鄉、洛寧、盧氏，相機占領洛南、商縣、商南。秦(基偉)縱位於新孟洛地區，牽制洛陽之敵，以一部攻占宜陽、嵩縣……」

  毛澤東只顧思索電報文稿，被一塊較大的土坷垃絆了一跤，險些摔倒。

  小高急忙扶住毛澤東，抱怨地說：「主席，看您累成這個樣子了，就騎一會兒馬吧！」

  毛澤東生氣地：「說不騎，就不騎，我一點兒也不累！」

  小高賭氣地：「主席說謊！」

  毛澤東：「誰說我說謊比當年過草地輕鬆多了！」

  這時，周恩來快走兩步，說道：「主席，過草地的時候，你四十二歲，我才三十七歲！可現在呢……」

  毛澤東：「我、我五十四歲了……」

  周恩來：「歲月不饒人啊！」

  毛澤東：「是啊！你雖說小我五歲，可你的體質不如我。每當我體力就要不支的時候，我就想起當年過草地的時候你生病的樣子，真想讓你騎一會兒馬啊！」

  小高：「那你們二位就都騎馬嘛！」

  毛澤東：「你懂什麼！」他轉身看著從身邊走過的戰士，動情地說道：「恩來，你看這些戰士有多好！只要他們看見你我還能走，他們就能跑啊！」

  周恩來深情地說：「這也就是我幾次想請你騎馬，而未能開口的原因啊！」

  毛澤東：「不去說這些了！方才，我在草擬給陳賡、謝富治的電報，被小高給我打斷了。」

  周恩來：「我的意見還是要電告陳賡，要避開敵人的強固設防點，專打守備薄弱的據點。」

  毛澤東：「同時，還要利用敵人暫時難以形成東西對進的時機，求達機動迅速、廣占敵區、多殲敵人的目的。」

  周恩來：「再者，由於陳謝兵團是在外線作戰，不同於當年在晉南，因此，要求他們每一個大的軍事行動，都要報中央軍委。」

  毛澤東：「這樣，我們方能及時地幫助他們。」

  葉子龍拿著一份電報迎面走來，高興地報告：「主席！周副主席！劉鄧大軍全部渡過汝河，直撲最後一道險關——淮河！」

  毛澤東接過電報很快看完，一邊遞給周恩來一邊有些激動地說：「恩來！劉鄧只要渡過淮河，就完成了千里躍進大別山的戰略任務了！」

  周恩來看罷電報，有些沉重地說：「可是，擺在他們面前的困難還不小啊！……」

  淮河北岸一問小屋內 夜

  小屋外面隱隱傳來槍炮聲。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據可靠的情報，敵情十分緊急，敵整編第四十八師、第七師、第五十八師、第十師、第三師、第六十五師、第五十二師、騎兵第一旅等已經尾追而來。其中整編第六十五師已經接近我野戰軍中路縱隊，其先頭部隊已到彭店，和我後尾部隊接上了火，離淮河渡口只有三十多里了！」

  劉伯承：「同志們！這就是敵我雙方的態勢，對我是極其不利的！同時，我還曉得部隊是相當疲勞的。可是，勝利只能在戰勝疲勞之後才能得到！」

  鄧小平：「敵人希望疲勞捆住我們的手腳，把我們消滅在汝河和淮河之間！」

  劉伯承：「我還是那句老話，在關鍵的時刻，打仗要勇、要猛，才能戰勝敵人！現在，敵人肯定想在汝、淮之間挫我躍進鋒芒，使我功虧一簣！但是，大家必須要牢記：絕不和敵人糾纏，戀戰就正中敵人之計。一句話，我們只能搶先渡過淮河！」

  鄧小平：「我提議，由我指揮阻擊尾追之敵，由李達參謀長指揮渡河，由劉司令員和張際春副政委先行渡河，指揮進入大別山的部隊。」

  「同意！」

  劉伯承：「政治委員說了就是決定，立即執行！」

  淮河北岸渡口 外 日

  殘舊的碼頭周圍停靠著十多隻小木船，老船工撐著長長的竹竿，把船固定在碼頭旁邊。

  李達和蕭永銀等十分著急地指揮待命上船的指戰員。

  劉伯承在小李子的陪同下大步走來。他站在碼頭上看了看情況，嚴肅地說道：「小李子，把李達參謀長叫來！」

  小李子應聲跑過去，小聲地：「李參謀長！劉司令員請你過去。」

  李達和蕭永銀大步走過來。

  劉伯承：「據老鄉講，這裡不是可以徒涉嗎」

  李達：「是的。但是，就在我們部隊到達之前，上游卻突然漲水。渡口上的船隻，也多為敵人破壞。」

  蕭永銀指著碼頭邊的小木船，補充說：「就剩下這十多隻木船了！」

  劉伯承：「你們計算一下，這十多隻小木船要運多少天，才能把十二萬指戰員運到南岸去」

  李達、蕭永銀沉默不語。

  劉伯承：「河水真的不能徒涉嗎」

  蕭永銀：「河水很深，不能涉渡。」

  劉伯承：「到處都一樣嗎」

  蕭永銀：「淮河忽漲忽落，現在漲得很深。據河邊的老百姓說，從來沒人敢在這樣的季節涉水。」

  劉伯承：「不能架橋嗎」

  李達：「不能！因為碼頭附近的水深。」

  劉伯承：「你們是不是親自偵察過試過徒涉或親自找嚮導沿岸查過了嗎」

  「沒有。」李達和蕭永銀答說。

  劉伯承：「這怎麼行呢你們聽聽敵人的炮聲，他們是不會給我們這麼長的時間的！」

  李達、蕭永銀繼續沉默不語。

  劉伯承：「小李子，你會撐船嗎」

  小李子：「會！」

  劉伯承：「好！先去借他們一條木船，我要親自測量淮河的深淺！」

  淮河木船上外 日

  小李子拿著一根粗粗的竹竿站在船尾，十分熟練地駕著木船行駛在淮河中。

  劉伯承站在船頭，望著波濤翻滾的淮河水流，拿著一根又細又長的竹竿在細心地測試水的深度。

  李達站在淮河岸邊大聲地問道：「劉司令員！這裡的水深能架橋嗎」

  劉伯承大聲答說：「可以！你立即組織工兵連架橋，天黑之前必須完成！」

  李達：「是！」轉身跑去。

  劉伯承：「小李子！往上游劃。」

  小李子：「是！」他用力一撐船篙，小船逆水向上游划去。

  淮河上游外 日

  小李子站在船尾，繼續熟練地劃著名小船漂在河面上。

  劉伯承站在船頭，繼續拿著那根又細又長的竹竿測試水的深淺。

  劉伯承舉著竹竿往滾滾的淮河激流中一插，特寫：

  一條紅色鯉魚躍起，落在木船上。

  劉伯承驚喜地：「小李子！快看，鯉魚跳龍門跳到我們的船上了，一定是吉兆啊！」

  小李子放下船篙，雙手抓住活蹦亂跳的紅色鯉魚，自言自語地說：「真漂亮！今天就拿你給首長燉湯喝了。」

  劉伯承：「不行，放生！」

  小李子一怔：「放生」

  劉伯承：「對！就是把它扔到淮河中去。」

  小李子：「為什麼」

  劉伯承：「托它個福嘛！」

  小李子：「它能給我們帶來什麼福呢」

  劉伯承嘆了口氣，自語地：「我怎麼也迷信起來了！」

  小李子：「它呀，要是給我們想出渡過淮河的辦法，我立即就把它放回水裡去。」

  劉伯承或許是太累了，他拿著那根又細又長的竹竿伸了個懶腰，順勢向上游一看：

  只見遠處有一個老百姓牽著一匹馬過河。

  劉伯承驚得一怔，遂取下眼鏡擦拭一番再次望去：

  一個老百姓牽著一匹馬走在淮河中心航道上。

  劉伯承：「小李子，停止划船！」

  小李子：「做什麼」

  劉伯承指著牽馬渡河的老百姓：「你的眼睛好，快看那是什麼」

  小李子看了看：「那是老百姓牽著馬過河！」

  劉伯承：「好！小李子，快把船靠岸，告訴李達參謀長，不要架橋了，立即組織部隊在這段河面上迅速徒涉！」

  小李子：「是！」

  劉伯承一眼看見小李子手中的那條紅色鯉魚，笑著說：「小李子，你手中的那條紅色鯉魚……」

  小李子對著手中的紅色鯉魚輕輕地吻了一下，說了一句「謝謝你，再見！」就把這條紅色鯉魚輕輕地放進水中。

  這條紅色鯉魚在水面上遊了幾下才順流潛人水中。

  小李子大聲說了一句：「再見了！」遂用力撐起船篙，小船向著河岸快速駛去。

  《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奏響，送出激越的畫外音，併疊印出相關的資料片。

  「李達參謀長奉劉伯承的口諭，下達了徒涉淮河的命令！我劉鄧大軍分數路縱隊，成千上萬的人馬，浩浩蕩蕩地從淮河上徒涉成功。到八月二十七日，劉鄧大軍終於戰勝了南征中的最後一道險關——淮河，進入了大別山區，把人民解放戰爭的車輪開進蔣介石的統治區來了！」

  葭縣山路外傍 晚

  「九支隊」全體指戰員人困馬乏地向前走著。

  毛澤東的雙腿就像是澆灌了鉛水一樣沉重，幾乎就是靠拄著那根木棍艱難地邁著步子。

  小高牽著那匹滿載東西的戰馬緊跟在毛澤東的身後，含著淚哀求說：「主席，您就騎一會兒馬吧」

  毛澤東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從毛澤東身邊走過的指戰員也小聲哀求著：「主席！您就騎一會兒馬口巴」

  毛澤東笑著說：「謝謝，我行。」

  葉子龍拿著一份電報快步走來：「主席！劉鄧大軍已經勝利地到達大別山了！」

  毛澤東頓時來了精神：「快拿著給我看！」

  葉子龍一邊把電報交給毛澤東一邊興奮地說：「主席！您不是說過嗎我們在陝北吃苦受累，就是為了掩護陳謝挺進豫西和劉鄧躍進大別山。如今他們的戰略任務完成了，我們『九支隊』……」

  毛澤東一邊拆電報一邊說：「還得繼續吃苦受累！」

  葉子龍：「為什麼？」

  毛澤東：「新中國還沒有誕生呢！」

  葉子龍為難地點了點頭，然後大步走去。

  毛澤東邊走邊看電報，遠方疊印出劉伯承、鄧小平講話的畫面：

  鄧小平：「我們已到大別山，完成了戰略任務的第一步，把蔣介石逼退了一條線。黨中央說我們是英勇的行動。我陳謝兵團在隴海西線，向伏牛山前進。這樣，便以大別山、伏牛山、魯西南的陳粟大軍形成一個犄角之勢。在這戰略態勢下，我們解放中原，把蔣介石逼退一條線，是有充分根據與條件的！」

  劉伯承：「我們今後的任務是：全心全意地、義無反顧地創建鞏固的大別山根據地，並與友鄰兵團相配合，全部控制可能點。向全軍說明：我們完全有勝利的把握！」

  遠方劉伯承、鄧小平講話的畫面漸漸消失。

  毛澤東激動地收好電報，抬頭一看：

  晚霞輝映中的朱官寨就在面前。

  毛澤東：「小高，這是什麼地方？」

  小高：「聽同志說，這就是目的地朱官寨。」

  毛澤東長吁了一口氣：「啊！終於到了。」他身子一晃，險些栽倒，急忙用雙手拄著那根木棍平衡身體。

  小高用雙手扶住毛澤東：「主席，再堅持一下，就到您住的地方了。」

  毛澤東：「不走了，我一步也不走了，一步也不走了，就在這裡歇。」

  小高急忙從馬背上取下一件破棉衣，鋪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然後再扶著毛澤東坐在鋪著棉衣的石頭上。

  這時，汪東興大步踉蹌地走來。

  小高迎上去，小聲地說：「汪副參謀長，主席說一步也不走了，就在這裡歇，你看……」

  汪東興：「這事好辦，交給我吧！」他走到毛澤東面前，笑著說：「主席，就在這裡住下吧，就在這裡住下吧！」

  毛澤東：「好！我就住在這裡，我就住在這裡。」

  汪東興指著路旁的窯洞：「小高，跟著我安排主席的住處去。」

  一座破爛的大院外 夜

  小高隨著汪東興走進大院，點著一盞馬燈一照：

  院中破破爛爛，窯洞門前有一塊青石板。

  小高隨著汪東興走進窯洞一看：

  窯洞的主人逃跑之前把東西搞得亂七八糟，只有炕上還鋪著一張破炕席。

  小高發牢騷地：「這院子、這窯洞怎麼讓主席住」

  汪東興：「你不是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擰著主席來會有好果子吃嗎」

  小高：「你說怎麼辦吧」

  汪東興：「立即派人，抓緊收拾。」

  還是這座破爛的大院外 夜

  那塊青石板上放著一盞馬燈，憑藉燈光可見：

  小高帶著十多個戰士在打掃院裡和窯洞裡的衛生，出出進進的，忙得亂成了一團。

  毛澤東拄著那根木棍吃力地走進大院。他一看這亂糟糟的樣子，非常生氣地喊道：「小高！小高……」

  小高急忙從窯洞中跑出：「主席！有什麼事嗎」

  毛澤東訓斥地：「你們是什麼部隊，是國民黨軍嗎這是幹什麼呀」

  小高：「給主席收拾住處啊！」

  毛澤東：「這院子是你的嗎這房子是你的嗎」

  小高：「不是。」

  毛澤東：「你給房東，給老鄉說過嗎」

  小高：「沒有。」

  毛澤東：「你懂不懂，老鄉沒有在，拿人家的東西叫什麼這就是偷。老鄉沒有同意就拿上用，這就是搶。老鄉不在家，怎麼能開人家的門，搬人家的東西用你懂嗎這樣的房子我不住。」

  小高委屈地：「主席！……」

  毛澤東：「小高，你怎麼連我們的老規矩也不知道了都忘記了！是不是」

  小高：「因為打仗，老鄉們也搞不清我們是什麼人，都跑光了。找了大半天，一個也沒有找見，我再去找。」

  毛澤東：「不用找了！沒有得到老鄉的同意，我不會住老鄉的房子。」

  小高：「那怎麼辦呢」

  毛澤東：「我借老鄉這塊青石板當桌子，立即開始辦公。」他說罷坐在青石板前，取出一疊電報認真地看了起來。

  小高看著毛澤東那專心致志披閱電文的樣子，難過地哭著離開了。

  朱官寨毛澤東臨時住所 內 日

  一張標有各種作戰符號的地圖平鋪在八仙桌上。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小河會議的中心是什麼呢那就是不失時機地從內線作戰轉為外線作戰，把戰爭引向蔣管區，向敵人進行戰略進攻，使解放戰爭儘快地發生偉大的轉折。恩來，我記得當時還提出了『三軍配合，兩翼牽制』的戰略部署，是吧」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是的！一翼，即陝北。要求彭德懷同志揮師北上，攻打榆林，把胡宗南進攻陝北的全部機動兵力十二個旅吸引北調，掩護陳賡兵團南渡黃河，挺進豫西，配合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

  任弼時：「這一翼的戰鬥任務完成了！」

  周恩來：「另一翼，是山東。華東野戰軍組織東兵團，由許世友任司令，譚震林任政委，指揮四個縱隊在膠東向敵人發起進攻，把敵人十五個旅吸引到海邊，有力配合以粟裕任司令的西兵團作戰，間接配合劉鄧大軍躍進大別山。」

  毛澤東蹙著眉頭：「到目前為止，這一翼的戰略任務尚未完成。」

  周恩來：「三軍，即千里躍進大別山的劉鄧大軍，南渡黃河、挺進豫西的陳謝兵團，還有尚在行動中的陳粟大軍。」

  任弼時：「劉鄧大軍和陳謝兵團勝利完成了中央軍委交給的戰略任務。」

  毛澤東：「但是，陳粟大軍至今未有採取更加有力的配合劉鄧大軍的行動！」

  周恩來：「我個人認為，如果說主席堅持把黨中央留在陝北，是關係到戰略全局的第一步棋，那麼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就是關係戰略全局的第二步棋。」

  任弼時：「事後追論，這兩步大棋的確是主席的得意之筆，堪與長征中的四渡赤水媲美。因此，我……」

  毛澤東急忙打斷任弼時的講話：「好了，好了！現在既不是評功之際，更不是明辨孰是孰非之時。我的意見：一是為了完全實現『三軍配合，兩翼牽制』的戰略部署，再是為了配合南線作戰，要求在北線作戰的東北民主聯軍發起秋季攻勢，電令晉察冀野戰軍向華北敵人發動新的進攻。」

  周恩來：「唯有如此，東北、華北兩個戰場才能更好地配合這一戰略全局的實現。」

  毛澤東取出一疊文稿：「這兩天，我思考了許多問題，寫成了一篇東西。你們二位先看一看，如果沒有不同意見，就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下去。」

  朱官寨郊外外 晨

  朱官寨沐浴在朝霞之中，家家炊煙繚繞，戶戶雄雞高唱、家犬爭吠，真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毛澤東和周恩來緩步走在高坡上，認真地交談著。

  周恩來：「主席起草的這篇東西，實際上是解放戰爭第二年的戰略方針。它不僅寫明了第二年作戰的基本任務，而且還對敵我雙方的兵力作了科學的分析和對比。同時，還對我各野戰軍提出了具體的作戰要求。」

  毛澤東：「是的！再次向全黨說明，第二年的基本任務是舉行全國性的反攻，以主力打到國統區，由內線作戰轉入外線作戰，也就是實現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

  周恩來：「我同意立即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給全黨，讓中高級幹部認清局勢，努力工作。」

  毛澤東：「時下，必須嚴肅地向陳毅和粟裕同志指出，應從根本上改變依靠後方接濟的思想，像劉鄧、陳謝那樣，迅速建立無後方作戰的思想。」

  周恩來：「事實上陳粟已經沒有多少後方可接濟了！他們的膠東、渤海都成了前線，如果不打到外線去，連可退的後方都沒有了！」

  毛澤東：「同時，還要明確指出，為了迅速建立無後方作戰的思想，他們必須在人員、糧食、彈藥、被服等等的補充上，都要建立一切從敵軍、敵區取給的思想。」

  周恩來：「唯有如此，才能迅速在敵占區打開局面！」

  毛澤東嘆了口氣：「更為嚴重的是，劉鄧大軍缺少了他們有力的策應，在大別山就有呆不住的可能！」

  周恩來：「主席應以中央軍委的名義電示陳粟！」

  毛澤東沉重地點了點頭。

  魯西南大地外 日

  一輛吉普車飛馳在初秋的曠野上。化人車內：

  陳毅和粟裕並排坐在吉普車上，表情嚴峻地沉思著。

  毛澤東的畫外音：「你們應從根本上改變依靠後方接濟的思想……不要怕後方被敵切斷，勇敢地向淮河以北、平漢以東進軍。你們各縱過去依賴後方補給心理太重，你們自己亦反映了此種心理，望你們迅速轉變，適應新形勢。軍中要禁絕怕犧牲、怕吃苦，要帶大部隊，要求大休息，每日叫苦連天等等錯誤思想……」

  粟裕低沉地：「陳總，主席批評得夠重啊！」

  陳毅：「是啊！我和主席相交二十年了，從未見過這麼嚴厲的批評電文。」

  粟裕：「可是，我第一、第三、第四、第八、第十等五個縱隊離開根據地，進入魯西南，經過一個多月的連續行軍、作戰，消耗的確很大，部隊也十分疲勞啊！」

  陳毅：「我看了他們的報告，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十分嚴重。其中，第一、第四縱隊傷亡各約五千人，非戰鬥減員亦各五千人。」

  粟裕：「第三縱隊的第七、第九師因減員都縮編成兩個團了，第十縱隊也傷亡近兩千人。」

  陳毅：「結果，下級指戰員的思想情緒就不對頭了！我看到一個材料，他們把發牢騷的話編成順口溜在下面傳。」

  粟裕：「對！我就親耳聽他們說過：『運動戰，運動戰，只運不戰。我走弧形，敵走直線，敵人走一，我們走三，晝夜不停，疲勞不堪！』」

  陳毅：「更為嚴重的是，指戰員們認為：這樣下去，只有拖死；與其拖死，不如戰死！」

  粟裕：「陳總，這種思想是十分危險的啊！」

  陳毅：「是啊！問題出在下邊，追起根子來，」他指著自己的腦袋，「恐怕還是出在我們這些高級指揮員的腦殼裡！用主席的話說：我們沒有確立無後方作戰的思想！」

  粟裕沉重地點了點頭。

  西兵團指揮部 內 夜

  陳毅：「方才，我向大家傳達了中央軍委和毛主席對我們的批評。責任，主要在我陳毅。」

  粟裕：「不！主要在我粟裕。」

  陳毅：「同時，我再向大家傳達中央軍委和毛主席對我們的電示。八月二十四日，毛主席說，我華東軍在第一年作戰中，已表現自己為全國各區戰績最大的軍隊，七月減員較多，無損大局。並要求我們，應當提倡不怕犧牲、不怕困難、連續作戰、猛攻猛打之作風。」

  在陳毅講話中搖出：第一縱隊司令員兼政委葉飛；第三縱隊司令員何以祥、政委丁秋生，第四縱隊司令員陶勇、政委王集成，第六縱隊司令員王必成、政委江渭清，第八縱隊司令員王建安、政委向明，第十縱隊司令員宋時輪、政委景曉村，以及陳士榘、唐亮等高級指揮員的不同表情。

  陳毅：「我們如何改變現狀，完成中央軍委和毛主席交給的戰鬥任務呢下邊，請粟裕同志講話！」

  與會的高級指揮員鼓掌。

  粟裕嚴肅地：「同志們！目前形勢要求我們繼續加強作戰，充實作戰部隊，並改進所有的工作。因為今後幾個月正是由敵強我弱轉變為敵弱我強的關鍵時間。轉得好，反攻可以順利開展；轉得不好，則反攻會多走一些彎路。你們說，我們應該從哪裡做起」

  「打！」

  粟裕：「對！只有打，才能有力地配合劉鄧；只有打，才能扭轉現在的被動局面；只有打，才能得到補充；只有打，部隊才能得到休整！」

  與會的高級指揮員鼓掌。

  陳毅：「我再加一句。只有打好了，我們才能完成黨中央、毛主席交給我們的任務：把魯西南根據地重建起來！」

  與會的高級指揮員熱烈鼓掌。

  魯西南曠野外 日

  華東野戰軍西兵團指戰員鬥志昂揚地行進在初秋的魯西南大地上。

  陳毅、粟裕騎著戰馬飛奔而來。他們緊緊勒住韁繩，讓戰馬跟在部隊後面走著。

  陳毅高興地說：「你看，我們的部隊一旦想通了，他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粟裕：「這就是人民解放軍的本質！」

  陳毅：「敵人認為我華東野戰軍已經潰不成軍，不堪再戰。更有甚者，說我們在魯西南已陷入絕境，南有隴海路，東有津浦路，北面和西南有黃河，四面被圍，無路可走。」

  粟裕：「他們也一改謹慎小心穩步齊頭並進之策，而竟敢分路輕進，有時一個團也敢單獨尾追我軍前進。」

  陳毅：「驕兵必敗，這正好為我們提供了殲敵的戰機！」

  粟裕：「你我所見略同！」

  陳毅：「你計劃從何處下手呢」

  粟裕：「我軍自八月三十一日，第一、第三縱隊自定陶、成武地區北進之後，我野戰軍指揮部及第六縱隊、第十縱隊南渡黃河，於九月五日與第一縱隊、第三縱隊會合於鄆城、紅船口地區。至此，我西兵團兵力集中，形成了有利的戰役布局。」

  陳毅：「就等著驕傲的敵人鑽進我們的陣中來了！」

  粟裕：「對！」

  這時，通訊員騎著一匹快馬急馳飛來。待接近陳毅、粟裕的時候，他勒住韁繩，戰馬引頸長嘯，停了下來。

  陳毅問道：「有什麼情況嗎」

  通訊員坐在馬背上：「有！」他取出一份情報交給陳毅，調轉馬頭，喊了一聲「駕！」飛奔而去。

  陳毅看完情報，笑著說：「你看，是不是天助我也！」順手交給了粟裕。

  粟裕看完這份情報，高興地說：「終於又有勝仗打了！」

  陳毅：「好！加鞭催馬，立即趕到指揮部召開作戰會議。」他催馬前進。

  粟裕緊隨其後，尾追陳毅的戰馬而去。

  魯西南沙堆上的柳叢外 日

  一張作戰地圖平鋪在柳叢中的沙堆上。

  陳毅和粟裕坐在柳叢前看著作戰地圖，用心傾聽陳士榘的報告。

  陳士榘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據可靠的情報，敵整編第五軍軍長邱清泉認為我軍這次突然調動是逃跑。更為荒唐的是，他還頑固地認為我第一、第三縱隊擔任後衛，掩護我第四、第八縱隊『北逃』。」

  陳毅：「這很好嘛！」

  陳士榘指著作戰地圖繼續講道：「為此，邱清泉即令整編第五、第八十四師沿張鳳集、巨野，向鄆城追擊；令整編第五十七師沿沙土集、皇姑庵，向紅船口追擊；並協調第四綏靖區整編第六十八師同時由菏澤向北追擊，策應敵主力部隊作戰。」

  粟裕問道：「敵各部現在什麼位置。」

  陳士榘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到九月七日晨，北犯的整編第五、第五十七師分別進達隨官屯、賈敬屯一線，兩師間隔達二十餘公里。整編第八十四師進抵巨野附近。」

  陳毅指著作戰地圖高興地說道：「真是天意！你們看，敵五十七師完全處在我軍南北夾擊的不利態勢中了。」

  粟裕：「你們了解敵五十七師的情況嗎」

  陳士榘：「了解！該師轄兩個旅，共一萬多人，武器裝備較為陳舊，戰鬥力較弱。可是師長段霖茂卻非常狂妄，不把我軍放在眼裡！」

  粟裕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陳總！我看可以抓住這一有利戰機，全殲敵整編第五十七師。」

  陳毅：「可以！」

  西兵團臨時指揮部內 夜

  陳毅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由於我第四、第八縱隊由南向北攻擊前進，敵整編第五十七師懼怕被我吃掉，遂迅速南撤，現集結於沙土集附近。下邊，請陳士榘同志介紹沙土集的情況。」

  陳士榘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沙土集是位於菏澤至巨野公路上的一個村莊，東西長約有一公里，南北約半公里，四周築有土牆，牆外有壕溝，東、南、西三面靠水，北面是一片大沙地，地勢較高，壕中無水。」

  粟裕：「再講一下敵五十七師在沙土集的布防。」

  陳士榘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敵五十七師主力龜縮在沙土集土圍內，以一個團分散防守外圍村莊馬莊、精良寺、徐家莊、董家樓等，全是靠村落工事實施防守。」

  陳毅：「大家清楚了吧！」

  「清楚了！」

  陳毅：「下邊，請粟裕副司令員下達作戰命令！」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嚴肅命令：「第三縱隊一部鉗制敵整編第五師，切斷其與整編第五十七師的聯繫，縱隊主力向徐家垓、耿家莊、新興集地區進攻。由第三縱隊司令員何以祥、政委丁秋生指揮！」

  「是！」何以祥、丁秋生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六縱隊(欠第十七師)於戰役開始後，即從第三縱隊右側經王家樓、呂公堂向徐家垓、賈敬屯、任家橋、新興集地區攻擊。由第六縱隊司令員王必成、政委江渭清指揮！」

  「是！」王必成、江渭清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八縱隊由南面向沙土集突擊。由司令員王建安、政委向明指揮！」

  「是！」王建安、向明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一縱隊集結於皇姑庵以西地區待命參戰，並以一部對鄄城警戒。由司令員兼政委葉飛指揮！」

  「是！」葉飛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十縱隊及第六縱隊第十七師，以全力控制鄆城及其以南之吳家廟、富官屯、丁里長線陣地，堅決阻止敵整編第五師北犯，並隨時鉗制其轉師西援。由縱隊司令員宋時輪、政委景曉村指揮！」

  「是！」宋時輪、景曉村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四縱隊進入龍固集，堅決阻止敵整編第五、第八十四師西援。由縱隊司令員陶勇、政委王集成指揮！」

  「是！」陶勇、王集成站起答說。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命令：「晉冀魯豫第十一縱隊位於辛集、陳集地區，對菏澤方向敵整編第六十八師進行警戒。由陳士榘參謀長電告！」

  「是！」陳士榘站起答說。

  粟裕：「我的作戰命令下達完畢，請陳總講話！」

  全體與會高級指揮員鼓掌。

  陳毅伸手示意停止鼓掌：「現在，不是鼓掌的時候！等沙土集戰役結束之後，由我和粟裕副司令員給你們鼓掌、慶功好不好」

  「好！」

  陳毅把右手向前一揮，有些激動地說道：「你們應該知道吧我們從內線轉入外線作戰，有兩個多月沒有打一個像樣的勝仗了！對此，中央軍委和毛主席十分嚴厲地批評了我們。沙土集戰役是我們在外線打的第一個大仗，我們能不能用第一個勝利向中央軍委、毛主席證明：我華東野戰軍在外線作戰也是一支英雄的部隊」

  「能！」

  陳毅再次把右手向前方一揮，大聲地命令：「出發！」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中、在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激越的畫外音，併疊印出相關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九月七日黃昏，我陳粟大軍完成對沙土集的合圍。八日，發起總攻。經半小時炮火準備，第三縱隊首先從北面突破村寨，進人村內展開巷戰。九日二時，第八縱隊從東南方向突入，第六縱隊從西北角突人。我三個縱隊逐步縮小合圍圈，一面猛攻，一面展開政治攻勢。至下午三時，全殲敵整編第五十七師師部及兩個旅九千餘人。」

  女聲畫外音：「與此同時，我第十縱隊等部依託野戰陣地抗擊敵整編第五師等部的進攻，並殲滅其兩個連，有力地保障了沙土集圍殲戰的勝利！」

  西兵團臨時指揮部 內 日

  陳士榘拿著一份材料激動地報告：「經最後核實，沙土集戰役斃傷國民黨軍六千餘人，俘師長段霖茂以下七千六百餘人，共計一萬三千餘人。繳獲榴彈炮、野炮、山炮一百零七門，輕重機槍四百八十餘挺以及其他大批的軍用物資！」

  陳毅緊緊擁抱著粟裕，興奮地說道：「我們勝利了！」

  粟裕：「對！我們是勝利了。」

  陳毅：「我立即以你、我的名義給中央軍委、毛主席發電，我們勝利了！」

  定格疊印字幕：

  第二十八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