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2024-10-03 21:42:43
作者: 王朝柱
在激戰的槍炮聲和《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中送出激越的畫外音,併疊印出相應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萊蕪戰役打響之後,我華東野戰軍以第一縱隊附第八縱隊一個師攻殲萊蕪之國民黨軍;第四縱隊攻殲顏莊之國民黨軍;以第八、第九縱隊主力隱蔽埋伏在博山、萊蕪公路上的和莊、不動地區,準備伏擊南下之第七十七師。二十日上午,敵第七十七師果真進入伏擊圈,我第八、第九縱隊迅猛出擊,戰至二十一日拂曉,全殲該師。」
女聲畫外音:「二十日晚十時半,我華東野戰軍發起全線攻擊。第一縱隊一舉攻占萊蕪西郊、北郊的礦山、小窪等要點,為後續各縱隊趕赴戰場贏得了時間。與此同時,我第十縱隊攻占萊蕪西北的錦陽關;第九縱隊控制了萊蕪東北的和莊、青石關地區;第六縱隊經三晝夜激戰,占領吐絲口大部地區……至此,我軍完全切斷了敵軍北撤之路。」
戰場曠野 外 夜
滿山遍野響著激烈的槍炮聲以及空中隆隆的飛機聲。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敵整編第四十六師官兵頂著瑟瑟的北風,像放羊似的向萊蕪撤退。
一輛美式吉普車不停地鳴著喇叭駛來。化入車內:
韓練成與楊科長並坐在後排車座上,小劉坐在與司機並排的車座上。
楊科長:「李副司令調整編第四十六師回防萊蕪的目的是什麼呢?」
韓練成:「簡單,協同下一步是在萊蕪固守待援,或是向北撤退。」
楊科長:「我們的任務呢?」
韓練成:「保證如期完成!」
吉普車戛然停在大路旁邊。
韓練成:「為什麼停車?」
小劉回過身來:「我看是楊參謀在車的前邊擋路。」
韓練成:「小劉,你留在車上,楊科長隨我下車。」他說罷打開車門,與楊科長走下吉普車。
楊參謀拿著對講機,指著天上:「報告師長,王耀武司令在天上要和您通話。」
韓練成接過對講機,大聲呼叫:「喂!我是四十六師師長韓練成,請王司令下達命令!」
對講機中傳出王耀武的話聲:「我是王耀武,四十六師已經裝進共軍的口袋中,請立即率部退守萊蕪,在李仙洲司令的指揮下,與十二軍、七十三軍從速北撤!」
韓練成:「請王司令放心,我立即趕回萊蕪!」把對講機交給楊參謀,「海旅長他們到了嗎?」
楊參謀向不遠處一指:「他們都在那裡等您!」
韓練成大步走上前去。
幾個肩扛少將軍階的將官情緒低沉地說道:「韓師長!」
韓練成:「綏區王司令在空中向我下達命令,要我立即趕到萊蕪城內,與李司令商議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海競強:「還商量個屁!趕快撤退逃命吧!」
韓練成:「罵娘是沒有用的!我立即遵命趕回萊蕪,一定把海競強旅長的想法告知李司令。」
海競強:「你走後這整編四十六師怎麼辦?」
韓練成:「一切由你海競強旅長代理!」
海競強一怔:「我……」
韓練成:「對!你們是知道的,整編四十六師是桂系看家的部隊,又是白部長一手帶出來的部隊,你海旅長,還有甘成城旅長、陳亘副旅長、參謀長楊贊謨、周競等將官,都是白部長一手提拔起來的,你們一定要保住四十六師!」
「是!」
韓練成轉身登上吉普車向前方駛去了。
臨時指揮部 內 夜
室外夜空中傳來時遠時近、時緩時急的槍炮聲。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時下,敵整編第四十六師正向萊蕪城裡潰退,與敵七十三軍很快合兵一處,加之他們分別占領了城北的幾個陣地,對下一步作戰將會帶來一些困難。」
陳毅:「我判斷敵人下一步行動有兩種可能,一是固守萊蕪待援,二是向口鎮方向突圍。」
粟裕:「如敵固守萊蕪城,兩個軍雖已會合一起抵抗能力增強,但城小兵多,擠成一團,我可首先集中炮火予以大量殺傷,爾後再集中兵力攻殲。」
陳毅微微地搖了搖頭,低沉地說道:「但是,炮火無情,勢必傷及留守城裡的老百姓啊!」他沉吟有頃,「最好是迫敵突圍,我則於運動中將敵消滅。」
粟裕在室內緩緩踱步凝思,他又走到作戰地圖前,說道:「孫子兵法中曾有『圍師必闕,窮寇勿迫』的用兵辦法。我認為這可用於處理網開一面與四面包圍的關係。」
陳毅:「繼續講下去!」
粟裕:「第一,是如何縱敵出萊蕪城。我認為應實行圍三闕一、網開一面的辦法。必要的時候,可命令正面阻擊部隊後撤,誘敵主力出城。」
陳毅:「還要命令攻城部隊不要截擊後尾部隊,謹防敵主力部隊再縮回城裡。」
粟裕:「第二,當敵軍全部突圍進至我設伏地區以後,又依據時機、地形、軍心等諸多因素,不實行網開一面,而實行四面包圍。」
陳毅:「設想很好,但就怕敵主力今晚就突圍,因我們圍三闕一還來不及部署喲!」
粟裕:「從軍事角度看,我們必須要趕在敵人的前面!」
陳毅贊同地點了點頭。稍頃,他又自語地說道:「韓練城同志能不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呢?……」
萊蕪城門樓上 外 夜
遠處的夜空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王排長拿著手槍站在城門樓上小心地巡城。
敵士兵趴在掩體的後邊,身旁擺著手榴彈。
機槍手趴在掩體後邊扣著扳機,裝彈手站在旁邊拿著彈夾,有些緊張地盯著城下。
突然,城門樓下通向遠方的大道上亮起兩束汽車燈光。
王排長緊張地:「有情況!」
汽車戛然停在距離城門樓不遠的大道中央。
王排長:「準備射擊!」
城門樓下傳來喊話聲:「城門樓上的弟兄們,快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王排長大聲地:「口令——」
城門樓下的韓練成大聲罵道:「老子是整編第四十六師韓師長,不知道你們的口令,快打開城門!」
王排長還以顏色:「老子只聽口令不認人,弟兄們,給我打!」
接著機槍、步槍一陣掃射。
韓練成大罵:「我日你姥姥!等老子進城以後,非下令槍斃你們不行!」
機槍手:「王排長,萬一真的是韓師長怎麼辦?你還是打電話請示一下吧?」
王排長想了想:「行!」
北線集團軍指揮部 內 夜
李仙洲在室內邊跛步邊自語:「我們上了陳誠瞎指揮的當了!要不然我們早就撤回原駐防地了!」
肩扛中將軍階的韓浚焦急地說:「李司令!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當務之急是趕快從萊蕪這座孤城撤退!」
疊印字幕:國民黨軍第七十三軍軍長 韓浚
李仙洲:「不用急,等韓師長一到,我們就確定突圍的時間和路線。」
韓練成大步走進,生氣地:「韓軍長!你的部隊太無禮貌,太無教育,太無訓練,連友軍的官長都胡來起來了!這樣怎能同共軍作戰?」
韓浚反唇相譏:「我認為我的部隊很好!我有這樣恪盡職守的官兵,七十三軍的訓練算是成功了!」
韓練成大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韓浚也當仁不讓地:「請韓師長想一想,際此兵臨城下,三更半夜,知道你是什麼人?!」
韓練成大喊:「我是韓練成師長!」
韓浚:「弟兄們怎麼知道你是韓練成師長?他們這樣做,完全是對的。我回去就將這個排長升官!」
韓練成:「好!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恰在這時,一發炮彈在指揮部不遠處爆炸,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
李仙洲、韓練成、韓浚本能地趴在地上,往桌子底下鑽。
有頃,一位通信參謀手持電報走進,大聲叫道:「李司令!李司令……」
李仙洲第一個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有什麼情況?」
通信參謀:「濟南王司令發來急電,要李司令立即準備實施突圍計劃!」
李仙洲接過電報閱畢,看了看韓練成與韓浚相互敵視的表情,說道:「時下,自家的事先放在一邊,我們三人先共同商討一下突圍的時間和計劃口巴!」
韓浚搶先說道:「第一,既然決定突圍,就要做到乘敵不備,因此,我力主二十二日——也就是明天拂曉開始行動;第二,我七十三軍與韓師長的整編第四十六師要齊頭並進,互相支持。」
韓練成:「我反對!」
李仙洲:「韓師長,說說你的理由。」
韓練成:「韓軍長的七十三軍早巳退守萊蕪城裡,而我的整編第四十六師還在前線與共軍激戰,不能脫離陣地。」
韓浚:「在這種急迫的情況下,說走就走!」
李仙洲打圓場地:「晚一天也不要緊,那就定在二十三日拂曉突圍。」
華東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夜
粟裕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敵人於二十三日退出萊蕪城之後,我第四縱一部立即進占萊蕪城!」
陳毅:「一定要斷敵退路!」
粟裕:「李仙洲集團採取兩個軍四個師齊頭並進的隊形,勢必造成人多路少,各種輜重、人員、馬匹一定會擠在狹窄的山路中。為此,待敵先頭部隊進抵芹村、高家窪一線,我第六縱隊給予迎頭痛擊!」
陳毅:「同時,將隱伏在兩側山區的東西突擊兵團進行向心突擊,迅速將敵軍割裂成數段,予以各個殲滅!」
粟裕:「二十三日拂曉,我軍堅決執行網三闕一的戰法,放敵軍向北潰逃。」
陳毅:「好!可以下達作戰命令了。」
萊蕪城外 拂曉
遠近的炮聲一陣緊似一陣。
國民黨軍隊沿著狹窄的山路混亂無序地向北潰退。
韓浚站在一輛美式吉普車旁邊焦急地等待著。
有頃,一輛美式吉普車艱難地駛來,停在一邊。
司機跳下吉普車,迅速打開後車門。
李仙洲神情沮喪地走下吉普車,望著迎面走來的韓浚問道:「韓練成師長到了嗎?」
韓浚:「方才,他說不放心部隊,要回城裡再檢查一下。」
李仙洲:「也不看看到了什麼時候了!」
韓浚:「等他再出城,天就大亮了!」
「轟!轟……」幾發炮彈在附近地區爆炸。
李仙洲與韓浚相繼趴在吉普車旁邊,看著四下逃竄的將士發出了愴然的嘆息。
韓浚站起:「李司令!我們不能再等他了。」
李仙洲:「沒有韓練成,整編第四十六師誰來指揮?一旦遭到共軍的攻擊……」
「轟!轟……」又有幾發炮彈在附近爆炸。
韓浚:「李司令!你再有婦人之仁啊,我們不是被共軍的炮彈炸死,就是當共軍的俘虜!」
李仙洲向著蒼天長長地嘆了口氣:「撤!」
在激戰的槍炮聲以及「繳槍不殺」的喊聲中送出《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併疊印出相應的畫面。
男聲畫外音:「在我強大的華東野戰軍的攻擊下,李仙洲集團很快被割裂成數段。在敵我交錯的混戰狀態中,蔣介石派來的幾十架飛機掩護突圍也無能為力。戰至下午三時,敵軍大部就殲於萊蕪、吐絲口間東西約三四公里、南北僅一二公里的狹窄地區內……」
潰敗的戰場 外 日
狹窄的山地上空響著槍炮聲和喊殺聲。
狹窄的山地上到處都是炮彈爆炸的硝煙和塵土,以及被炸死的屍體和潰逃的殘兵。
國民黨軍隊簇擁著兩輛美式吉普車緩慢地駛來。
「轟!轟……」炮彈在吉普車附近爆炸。
美式吉普車停在大路中央。
跟隨吉普車的衛隊圍著前邊一輛吉普車喊道:「李司令!快下汽車逃命吧!」
李仙洲步出吉普車一聽:
炮聲隆隆,在附近起爆;槍聲如雨,在耳邊穿過。
李仙洲驚慌極了,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雙耳。
韓浚趕到近前:「李司令!這吉普車目標太大,我們不能再坐了!」
李仙洲失魂落魄地:「對,對……」
韓浚:「我帶領一部分弟兄在頭前開路,你跟在我的後邊突圍!」
李仙洲:「好!好……你能逃命就逃吧。」
韓浚大呼一聲:「弟兄們!跟著我沖啊——」他沿著山路向北面逃去。
有幾十個國民黨軍跟在韓浚的後邊跑去。
李仙洲挺起身來欲要沿路向北逃跑,忽然「哎呀」一聲,他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一個衛兵驚愕地問道:「李司令!你的腿怎麼了?」
特寫:李仙洲的棉褲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李仙洲:「我的腿中了共軍的子彈了!」
這時,四周傳來「繳槍不殺」的喊聲。
衛兵:「我們怎麼辦?」
李仙洲:「趕快扶我躲在那條壕溝里!」
衛兵扶著李仙洲一拐一拐地走到路邊的壕溝旁邊,他們二人往溝邊一坐,身子一歪,滾到壕溝的底邊。
解放軍和民兵喊著「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等口號,像潮水般地從四面八方湧來。
青石關附近的大山坡路 外 日
山野的上空迴響著「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的喊聲以及零星的槍聲。
滿山遍野都是解放軍追殲國民黨殘兵敗將的場面。
韓浚在幾個衛兵的保護下拼力地向前逃跑。
特寫:韓浚的腳步越來越慢,額頭上滾動著大顆的汗水。
韓浚的兩眼出現幻景:
隨著越來越近的「繳槍不殺」的喊聲,到處都是追趕他的解放軍和民兵。
韓浚「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軍長!快起來跑吧。」衛兵們大聲地喊著。
韓浚喘著粗氣說道:「馮連長!快向解放軍喊話,讓他們不要開槍,就說我是七十三軍的韓浚軍長,叫他們的一個長官來和我談話!」
馮連長猶豫一下,大聲喊道:「解放軍!不要開槍,我們七十三軍的韓浚軍長請你們的長官來談話!」
「韓軍長想幹什麼?」
馮連長一怔:「軍長,您想幹什麼?」
韓浚:「我、我……我想和解放軍的長官談、談判!」
馮連長:「解放軍!我們的軍長想和你們的長官談判。」
「是談判繳械投降嗎?」
馮連長:「軍長,是和他們談判繳械投降嗎?」
韓浚:「這、這……這就由你說吧!」
馮連長:「對!請你們的長官過來吧!」
有頃,一位解放軍排長帶著幾十個持槍的戰士走過來,一看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韓浚,說道:「站起來!」
韓浚依然坐在地上:「我就是七十三軍軍長韓浚,我跑不動了,也站不起來了,你們就看著辦吧!」
解放軍排長:「快來一副擔架,把這位韓軍長抬到俘虜營里去!」
韓浚兩眼一閉倒在了地上。
俘虜營 外 初夜
十幾位扛著少將軍階的俘虜低頭站在院中。
其中有一位頭髮、鬍子都已灰白的俘虜裝扮成老兵低著頭,但衣服實在太不合他那肥胖的身材,他一隻手捂著傷腿,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一位解放軍幹部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老兵低著頭:「我是長清縣的一個小學教員,被國民黨抓來當兵的。」
解放軍幹部:「你的衣服怎麼這樣瘦小?」
老兵低著頭:「他們的軍需倉庫里沒有我這麼大號的。」
解放軍幹部:「瞎說!」
這時,王排長押著一副抬著韓浚的擔架走進院中,高興地:「王幹事!我們俘虜了七十三軍的韓軍長!」
被俘虜的老兵驚得抬起頭,原來是李仙洲。他看著躺在擔架上的韓浚,小聲問道:「韓軍長,你傷到什麼地方了?」
韓浚一怔:「李司令,我沒有受傷,你的腿……」
李仙洲:「中了共軍一槍。」
韓浚生氣地:「解放軍長官,你們不是優待俘虜嗎?我們的李仙洲司令掛花了,怎麼不給他看醫生?」
王幹事:「因為他不承認自己是李仙洲嘛!」
韓浚:「李司令,我……」
李仙洲:「事已至此,什麼都不要說了。韓軍長,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韓浚微微地搖了搖頭。
曠野山路 外 夜
遠方的夜空繼續傳來稀疏的槍炮聲。
一輛美式吉普車飛似的奔馳在山路上。化入車內:
韓練成神態嚴肅地盯著前方的山路,似在想著什麼。
楊科長側過臉來看了看韓練成,微微地點了點頭。
小劉坐在司機的旁邊,小聲地說著:「注意安全!……」
華東野戰軍臨時指揮部村外 晨
粟裕十分興奮地邊走邊說:「我華東野戰軍主力歷經三天的激戰,殲滅國民黨軍一個綏區前進指揮部、兩個軍部、七個師共計五萬六千餘人,連同南線阻擊以及各軍區武裝部的作戰,共殲國民黨軍約七萬餘人。」
陳毅:「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勝利!」
粟裕:「繳獲各種炮三百五十門,擊落、擊傷敵飛機十二架,各種槍枝彈藥無數。」他拿起一份公文,「這是俘虜李仙洲以下的高級將領名單。」
陳毅停下腳步,接過這紙公文小聲念道:「指揮官李仙洲,七十三軍軍長韓浚,七十三軍十五師副師長徐亞雄,一九三師師長蕭重光,整編第四十六師旅長甘成城,均於受傷後被俘。七十三軍第七十七師師長田君健、參謀長劉劍雄等高級將領被我擊斃……」他繼續盯著名單不語。
粟裕:「你還嫌俘虜的國民黨將領不夠啊?」
陳毅:「不!我真怕在這一串名單中有韓練成同志。」
這時,只見一輛美式吉普車急馳而來,戛然停在路邊。
陳毅和粟裕好奇地看著這輛吉普車。
吉普車門打開了,楊科長、小劉與韓練成走出吉普車。
陳毅伸展雙手十分激動地擁抱了韓練成:「我真感謝馬克思,他終於把你給送回來了!」
粟裕:「你再不回來啊,陳司令就要下命令找你韓練成去了!」
韓練成:「謝謝陳司令和粟司令對我的關心!」
粟裕:「不!我們應當好好地謝謝你韓練成啊!」
陳毅:「沒有你韓練成,敵人突圍的時間就會提前,萊蕪戰役就不會取得這樣的勝利!」
粟裕:「沒有你有意離開指揮崗位,敵整編第四十六師就不會喪失戰鬥力,我們全殲該敵就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韓練成:「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毅:「韓練成同志,你對下一步工作有什麼想法嗎?」
韓練成:「我還想潛回南京,為黨做更多的工作。」
粟裕:「這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啊!」
陳毅:「是啊,搞不好可就要掉腦殼喲!」
韓練成:「只要能為人民有所貢獻,個人安危非所計也!」
陳毅:「很好!我和粟裕同志親自為你送行。」
延安 毛澤東窯洞 內 日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興奮地說:「萊蕪一戰打得漂亮,示形於魯南,決勝於魯中,有很多經驗是值得總結的。」
朱德:「第一條,陳毅同志和粟裕同志堅決貫徹中央軍委的指示,哪裡能消滅敵人就到哪裡去打。另外,他們靈活地執行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原則,方可取得示形於魯南、決勝於魯中之效。」
彭德懷:「陳毅同志和粟裕同志善於根據敵情的變化,實施靈活機動的指揮,也是力爭主動、避免被動,進而取得勝利的重要原因。」
周恩來:「韓練成同志也功不可沒!」
毛澤東:「是的!」他在窯洞內一邊踱步吸菸一邊說,「我一向認為,戰爭決策者的性格,往往決定戰爭的勝負。就這個意義上講,蔣介石要負主要的責任。」
周恩來:「可是蔣介石還有另外一種性格:戰役的勝利,永遠是他的成功;戰役的失敗,永遠是部屬的無能。因此,他為了自己的面子,於萊蕪戰役的第二天就飛抵濟南,狠狠地訓斥了王耀武。」
毛澤東:「根據蔣介石這一性格特點,我想請諸位給蔣某人算一下,接下來他將會做些什麼?」
朱德:「蔣某人在發完脾氣之後,一定會調整戰略部署,繼續做消滅我們的美夢!」
毛澤東:「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酣睡?我華東野戰軍是插在蔣某人心臟的一把利刃,他決不容忍陳毅、粟裕率幾十萬大軍在他家門口活動!」
彭德懷:「另外,我還贊成老毛的預見:蔣介石打完萊蕪戰役之後,一定會把進攻的重點轉到延安方面來!」
周恩來:「同時,他還會撕下最後的一點和談假面具,下令驅逐我駐南京、重慶等地的辦事處。」
毛澤東:「一定要電告董老他們,要利用好蔣某人下逐客令的時機,做朋友們的工作。」
南京 國防部小作戰廳 內 日
陳誠傲慢不遜地檢討:「當魯南臨沂方面匪軍陳毅主力,於二月中旬之初,向魯中新泰、萊蕪方面自動撤退時,徐州綏署未能使歐震兵團適時放膽跟蹤追擊,致使共匪得以集中全部兵力,圍攻我新泰、萊蕪。與此同時,濟南第二綏區未能使新泰、萊蕪堅守待援,反飭令其退卻,以致半途遭優勢匪軍截擊,蒙受重大損失!」
在陳誠的講話中漸次搖出:蔣介石、白崇禧、顧祝同、薛岳、劉斐、郭汝瑰等不同的表情。
劉斐:「更為嚴重的是,退卻時竟兩軍並列,分為四個密集縱隊,在隘路中齊頭並進,陷於匪軍袋形陣地,致一遇圍攻,即無法應對,自陷混亂,失卻戰力!」
蔣介石猝然重拍桌面,驀地站起身來,憤怒地罵道:「這一切都說明,都是對共匪的恐懼心理在起作用!」
全體與會者驚得不知所措。
蔣介石:「萊蕪到吐絲口距離不過三十華里,整個一個軍的兵力亦不敢單獨赴援,必須兩軍並列才行,結果是兩軍同時覆滅!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各部將領懼怕共匪,無勇氣,無決心,不堪擔當黨國重任嗎?」
全體與會將領一個個低下了頭。
蔣介石再次重拍桌面,無比悲愴地說道:「檢討起來,我第一個要負責任,那就是對你們太仁慈了!一年多以來,你們和共匪作戰打了敗仗,不曾給你們處分。結果呢,不僅害了你們,而且也害了幾十萬效忠黨國的將士,更為嚴重的是,貽誤了國家統一的大業!你們說,叫我該怎麼辦吧?」
全體與會者沉默不語。
蔣介石震怒了,大聲責問:「你們都變成啞巴了?難道就是我蔣某一個人的責任嗎?」
薛岳突然站起:「不!是我的責任。我願請辭徐州綏靖公署主任,以謝三軍!」
蔣介石:「很好!你就留在南京幫我參謀軍機大事吧。」
薛岳:「謝委座!」很有情緒地坐下。
蔣介石:「白部長,你說說吧?」
白崇禧嚴厲地說道:「請委座立案嚴查整編第四十六師師長韓練成!」
劉斐:「對!整編第四十六師自副師長以下不是戰死,就是被俘,為什麼唯師長韓練成一人安全生還?」
蔣介石:「我一定要嚴查!還有誰要講?」
與會將領不語。
蔣介石巡視一遍與會將領的表情,鄭重地說道:「下邊,請陳總長宣布新的作戰部署以及重大人事變動!」
全體與會將領肅然站起。
陳誠:「根據委座的示諭:我們在全國剿匪區域中,應先劃定匪軍主力所在的區域為主戰場,集中我們部隊的力量,首先加以清剿,然後再及其餘戰場!」
蔣介石:「凡是匪軍的老巢及其發號施令的首腦部的所在地,必須犁庭掃穴,切實攻占!」他沉吟片刻,又說:「當然,在主戰場決戰時期,其他支戰場唯忍耐一時,縮小防區,集中兵力,以期固守。」
陳誠:「匪軍的主力集中在山東,同時山東地當要衝,交通便利,有海口運輸,我們如能消滅山東境內共匪的主力,則其他戰場的匪部就容易肅清了!因此,第一個主戰場——也就是下一階段我進攻的重點,是山東!」
蔣介石:「為此,我決定撤銷徐州綏署,成立陸軍總司令部徐州指揮所,統一指揮原徐州、鄭州兩綏靖公署的部隊,由陸軍總司令顧祝同上將坐鎮徐州!」
顧祝同:「是!」
蔣介石指著與會的郭汝瑰:「我再給你推薦一位參謀長,郭汝瑰。你們熟悉吧?」
顧祝同:「報告委座,我不僅和他熟,和他哥哥郭汝棟更熟。再說,軍界誰人不知郭鬼子!」
蔣介石:「郭汝瑰,願意給顧總司令當參謀長嗎?」
郭汝瑰站起:「願在顧總司令的指導下為校長盡力!」
蔣介石:「好!就這樣定了。」他又變得十分嚴肅地說道:「諸位!我軍還有一個進攻的重點,那就是共匪的老巢,延安!等胡宗南到達南京之後再議。」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蔣介石身著睡衣在室內走來踱去,似在思索著什麼。
有頃,毛人風走進:「校長,韓練成師長到了。」
蔣介石:「請他進來。」旋即坐在沙發上。
毛人鳳轉身退下。
有頃,韓練成左手拿著軍帽走進。特寫:
金色的中將肩章、領章放在軍帽上。
韓練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愴然地說道:「委座!敗將韓練成前來請罪,任憑委座發落!」
蔣介石急忙走到跟前,一邊扶起韓練成一邊說:「你這是何苦來呢?快站起來!」
韓練成:「我對不起委座的栽培,有負於委座……」他哽咽地哭著站起來。
蔣介石:「勝負乃兵家常事!要贏得起,更要輸得起。站好,我給你把肩章、領章再戴上。」他說罷親自為韓練成戴好肩章和領章,最後又把軍帽給韓練成戴上,看了看,「又是一個將軍嘛!」
韓練成:「委座!我……」
蔣介石:「不要再說了!你的報告我看了,你在陸大的公開檢討他們也向我匯報了。我已經向辭修講過了,你的事到此劃結,不再追究。」
韓練成:「謝委座!」
蔣介石:「由於你損失了桂系的王牌部隊整編第四十六師,再加之白崇禧的侄子、外甥什麼的全都成了共軍的俘虜,所以都在火頭上,不便再給你安排帶兵的差事,先留在我身邊當個參軍吧!」
韓練成:「謝委座!」
蔣介石:「你不是西北人嗎?等甘肅那邊有了空缺,我再安排你帶兵的差事。」
韓練成:「委座勝似再生父母,我當終生相報!」他行過軍禮,轉身大步走出去。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遂又在室內緩緩踱步。
毛人鳳走進:「校長,我的學長胡宗南已經到了南京。」
蔣介石:「通知辭修,明天研究進攻延安的軍事部署!」
國防部小作戰廳 內 日
肩扛中將軍階的胡宗南站在作戰地圖前,一邊指點一邊滔滔不絕地講道:「根據校長的示諭,我制訂了奪取延安的方案和部署,以第一戰區整編第十師第十、第八十五旅,整編第七十六師新一旅,整編第十七師第八十四旅和整編第三十六師第二十八旅等共五個旅擔任守備任務。」
疊印字幕:國民黨軍第一戰區司令長官 胡宗南
蔣介石插話:「辭修,有五個旅擔任守備任務夠了吧?」
陳誠:「夠了!時下,劉伯承、鄧小平匪部在豫東地區,陳賡匪部在山西,由五個旅守備西安是沒問題的。」
蔣介石:「好!接著講。」
胡宗南講道:「以整編第一、第二十九軍和整編第十五、第三十八師各一部共十五個旅十四萬人,由宜君、洛川、宜川之線向北擔任主攻;以西北行轅副主任馬鴻逵、馬步芳部整編第十八、第八十一、第八十二師共十個旅五萬四千人,由寧夏之銀川、甘肅之同心、鎮原地區向東,晉綏陝邊區總部主任鄧寶珊所屬第二十二軍共一萬二千人由榆林向南擔負助攻配合,奪取延安。」
蔣介石:「你不要依靠馬鴻逵、馬步芳這些人,只要共匪不到他們的地盤,他們絕不會為奪取延安犧牲一兵一卒。」
胡宗南:「是!」
蔣介石:「毛澤東守衛延安的部隊有多少人?」
胡宗南:「據我們所獲得的最新情報,共匪於二月十日組成了陝甘寧野戰集團軍,由第一縱隊、教導旅、新編第四旅、警備第一及第三旅組成,共二萬八千人。」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近十比一。」
陳誠:「就與擔任主攻的嫡系部隊十四萬人相比,也是五比一啊!」
蔣介石:「毛局長,陝甘寧的共匪裝備如何?」
毛人風:「由於他們十三年以來未曾打過仗,裝備很差,彈藥也不足。」
蔣介石:「很好!為加強你們對延安的攻勢,我決定調集九十四架飛機,由空軍副司令王叔銘指揮,連續轟炸延安,支援你們在陸地上的作戰。」
胡宗南:「謂十委座!」
蔣介石:「你立即電令主力部隊,限三月十日之前在洛川等地集結完畢,等候我發布進攻延安的命令!」
胡宗南:「是!」
蔣介石:「為了名正言順地攻占延安,我於今日,也就是二月二十八日向共黨發出最後通牒:駐南京、上海、重慶等地的共黨分子,限三月五日前撤離。」
毛人鳳:「在此期間,我們將如何對待行將撤離的共黨分子呢?」
蔣介石:「像這樣的事情還用問嗎?」
蔣介石官邸大院 外 日
一輛掛著軍牌的轎車停在院中,衛兵已經將車門打開,守候在旁邊。
胡宗南、毛人風十分親密地走出官邸。
毛人鳳:「老學長,行前有什麼要我代勞之事嗎?」
胡宗南:「你認識我的機要秘書熊向暉嗎?」
毛人鳳:「認識。日前,他在上海完婚,大公子經國先生親自出席並證婚,真是搞了一個滿堂彩。」
胡宗南:「聽說了。老弟,一天之內,你能找到他嗎?」
毛人風:「小事一樁,沒問題!」
胡宗南:「那就這麼講定了,明天上午,一定要讓向暉趕到我下榻的酒店來。」
南京酒店豪華客室 內 日
胡宗南與參謀長盛文坐在沙發上,二人審視一張放在茶几上的作戰地圖。
疊印字幕:國民黨軍第一戰區參謀長盛文
這時,室外傳來敲門聲。
胡宗南:「盛參謀長,會不會是向暉到了?」
盛文:「如果真的是向暉到了,那我就服了毛局長了!」
胡宗南:「進來!」
客房門打開了,熊向暉走進,行軍禮:「胡長官!盛參謀長!向暉奉命趕到。」
胡宗南:「快請坐,新娘子呢?」
熊向暉:「她在上海等著為我赴美留學送行呢!」
胡宗南:「推遲三個月。就要打延安了,等打完這一仗,你再走。明天就回西安去。你寫信告訴新娘子,就說我有急事要你處理,不要提打延安的事。」
熊向暉:「是!」
胡宗南:「盛參謀長,你扼要地給他講講吧!」
盛文:「前天,也就是二月二十八日,總裁傳見了胡先生,告知美蘇英法四國外長內定於三月十日在莫斯科開會,並已獲得準確情報,美國的國務卿馬歇爾、蘇聯的外長莫洛托夫將在會上重提中國問題。總裁當機立斷,命令胡先生在三月十日直搗共產黨的老巢延安。」
胡宗南:「總裁當面訓示:這次剿共,仍然像當年在江西那樣『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所以,我就把你給留下了。」
熊向暉:「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胡宗南:「你要先準備好傳單、布告、宣傳品。最重要的是,要重點準備一份告陝北民眾書,提出施政綱領。記住:遣詞造句乃至於內容,要比共產黨還革命!」
熊向暉:「是!讓我好好地考慮一下。除此之外,還需要我來辦什麼事嗎?」
胡宗南:「第一,在南京為我置備一架最好的收音機,要能接收到延安電台的廣播;第二,由你指定幾個人隨同行動,專事全文抄收新華社播發的關於陝北戰況的消息和評論,全部送我審閱。」
熊向暉:「是!還有嗎?」
胡宗南:「有!由你隨帶《水滸》、《三國演義》、《西遊記》、《精忠說岳傳》等小說。」
熊向暉:「帶這些小說幹什麼?」
胡宗南:「我下達作戰命令以後,由軍、師、旅長執行,由盛參謀長他們監核,我只等著看捷報。其他時間,我就看小說。」
盛文:「這才顯出儒將風度!」
熊向暉:「行!到時我還可以和胡先生討論這些小說。」
胡宗南遞給熊向暉一個公文包,神秘地:「這裡邊裝著兩份絕密文件,一是總裁核准的攻取延安方案,一是陝北共軍兵力配備情況。記住:我和盛參謀長走後,你要倒鎖房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把這兩份草圖繪製下來!」
熊向暉:「行!」
延安 八路軍總部會議室 內 日
毛澤東拿著兩份材料感慨地說:「當我看到內線傳來的這兩份情報,一是蔣介石核准的攻取延安方案,一是陝北我們的兵力配備情況,我就很自然地想到兩句話:敵中有我,我中有敵。」
與會的朱德、周恩來、彭德懷等忍不住地笑了。
毛澤東:「今天的會議主要討論一個問題,那就是根據敵我雙方的實力,最後確定保衛延安的戰略方針。換句話說,是以延安為中心,吸引敵人來進攻,尋機殲滅敵人呢,還是我們主動放棄延安,於運動中尋機殲滅敵人呢?」
朱德:「老夥計,這些天來,你不是力主採取各種措施保衛延安,並打垮敢於進犯延安的胡宗南所部嗎?」
毛澤東動情地說道:「說句老實話,我真想守住已經住了十多年的延安,並能粉碎蔣某人進攻延安的計劃啊!」
周恩來:「這也是陝北人民,尤其是延安軍民共同的想法啊!」
毛澤東:「但是,當我冷靜下來一想,發現這樣做很可能落個雞飛蛋打的結果。」他異常沉重地說:「延安丟了不要緊,還可以奪回來。可是如果因為我們的決定失誤而犧牲眾多的陝北鄉親,我是無法向馬克思交待的啊!」
朱德:「可是,我們如何扭轉廣大軍民誓死保衛延安的決心呢?」
毛澤東斷然地:「先從我毛澤東轉彎子!告訴我們的指戰員:敵我兵力懸殊太大了,保衛延安最好的辦法是外線配合內線作戰,利用陝北最好的人民、地勢等條件,把入侵之敵消滅在運動之中!」
「同意!」
毛澤東動情地:「另外,我考慮陝北的部隊太少,保衛延安有一定困難,決定讓王震同志率二縱隊火速西渡黃河,參加延安保衛戰。」
「同意!」
毛澤東:「恩來,蔣介石對我駐南京、重慶等地辦事處的同志下逐客令了,董老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吧?」
周恩來:「是的。蔣介石已經下令派軍警包圍了各地的辦事處,董老他們的行動受到了限制。」
毛澤東憤怒地:「他蔣某人非搞得天怒人怨、身敗名裂才肯罷手啊!」
上海 馬思南路周公館大門外 日
周公館大門外被荷槍實彈的軍警包圍著。
軍警之外是幾十名中外記者擁堵著,吵吵嚷嚷地要進周公館進行採訪。
周公館客室 內 日
董必武憤怒地站在大門前,聽著大門外的吵鬧聲,看著院中大小特務監視周公館的活動。
董必武轉過身來,看見同志們一個個怒不可遏的樣子,堅定地說:「同志們!打起精神來,要做最壞的打算,要準備進集中營,要準備流盡最後一滴血!再者,我們是公開的共產黨員,進了集中營,也要堅決同敵人斗,也要揭露他們破壞和談的陰謀!」
「請董老放心,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時,地下室的電話鈴聲響了。
董老大步走進地下室,只見:
一個持槍的特務守著鈴聲響個不停的電話。
董老一把拿起話筒:「喂!……」
持槍的特務一把奪過電話:「可以通電話,但莫談國事。否則,我就把電話線掐了!」
董老接過電話,大聲問道:「喂!你們是誰呀?」
電話中傳出話聲:「我們是記者,想採訪中共代表有什麼想法。」
董老:「記者朋友們!馬思南路現在的保安人員是足尺加三,我們不能出來拜訪你們了,通電話規定莫談國事,只好在這裡向你們表示問候吧!」他掛上電話,大步走出。
持槍的特務自語:「足尺加三是什麼意思?」
馬思南路大門外 日
周公館大門外荷槍實彈的警察與中外記者對峙著。
查理胸前挎著一架照相機走到警察跟前,拿出一張英文的記者證晃了晃,操著半通不通的漢語說道:「我,美國記者的是,奉美國的命令進去採訪。」
那個與查理相對的警察不知所措。
一個警察小頭目趕過來,指責地說:「你不想幹了!他是美國記者,快放他進去!」
查理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其他中外記者憤怒地看著這個警察頭目。
周公館客室 內 日
查理走進周公館客室,用力握住董老的手,操著英語說道:「我是受黃炎培老先生之託,前來看望你們的。黃炎培老先生讓我問候你們,他們民盟堅決站在你們一邊。」
董必武:「請代我問候黃任老,我們的心是緊緊相連的。我們走了之後,請民盟的同志們好自為之。」
這時,從內室走出一位女同志,小聲說道:「董老,王炳南同志自南京發來密電,請您返回南京梅園新村,組織同志們撤回延安。」
董必武:「知道了!」他轉過身來對查理說道:「一個不容許其他黨派有言論自由的政府,一定是獨裁政府!一個失去講話權利的民族,是一定要反抗的!」
查理:「講得好,講得好!我一定要把對您的採訪,告訴全世界人民!」他轉而小聲地用英語問:「董老,您走後,誰來接手我的組織關係呢?」
董必武用英語答說:「直屬中央。」
南京 梅園新村 外 日
梅園新村的大門口也被荷槍實彈的軍警包圍著。
幾十名中外記者被攔在外邊大聲吵鬧著。
「嘀嘀——」汽車喇叭聲叫個不停。
中外記者和持槍的軍警聞聲一看:
一輛掛著警備司令部牌子的轎車駛來。
中外記者和持槍的軍警讓開一條通道。
掛著警備司令部牌子的高級轎車駛進梅園新村,停在院子中央。
轎車門打開了,羅隆基與一個警官走下轎車,向著樓門走去。
梅園新村辦公室 內 日
羅隆基緊緊握住董必武的手:「董老,我收到張瀾主席的電話,告知貴黨周公給他打來一個電報,商請民盟代表保管中共在南京、上海、重慶三地的財產。張瀾主席委託我全權代表辦理。您知道此事吧?」
董必武:「我已經接到恩來同志的電報,知道這件事情。」
羅隆基:「我已經和有關人士談妥,」他指著同來的那位警官,「只要在他的監督下辦好移交手續即可。」
這時,梅園新村大門外傳來大聲的爭吵。
羅隆基:「這太不像話了!梅園新村不是監獄。」
同來的警官:「這都是為了保護中共人員的安全!」
梅園新村的大門外 日
憤怒的中外記者與持槍的警察在門外發生衝突,幾近扭打在一起。
李明霞手持特殊證件一晃,大搖大擺地走進梅園新村。
羅隆基與警官迎面走來,禮貌地點了點頭擦肩而過。
梅園新村辦公室 內 日
李明霞客氣地:「董老,我想離開美國駐華大使館。」
董必武:「為什麼呢?」
李明霞:「在司徒大使的周圍多是燕京大學畢業的學生,我很難工作。」
董必武:「司徒大使同意你離開嗎?」
李明霞:「他從不限制別人的自由。更何況他知道我想去美聯社工作呢!」
董必武:「是查理介紹的吧?」
李明霞臉紅了:「是。」
董必武:「我只能這樣說,你和查理真的戀愛甚至結婚,我和組織上都沒意見。」
李明霞一怔:「真的?」
董必武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時,梅園新村大門外的吵聲越來越大了。
董必武:「明霞,你有辦法讓我和記者見面嗎?」
李明霞指著窗子說道:「打開窗子,站在窗台上接受中外記者的採訪!」
董必武:「好主意!」他快步走到窗前,在李明霞的幫助下打開窗子,登上窗台向梅園新村大門外一看:
幾十位中外記者大聲喊著和警察發生肢體碰撞。
董必武大聲地:「中外記者朋友們!我是中共辦事處的董必武,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
一個青年大聲問道:「董老!請問您是怎麼看待政府要求你們撤離一事的?」
董必武:「我這裡有一份告別南京的書面講話,先給大家摘要讀一下好不好?」
「好!」
董必武取出一紙公文,大聲讀道:「必武等今日被迫離此,感慨莫名。十年來從未斷絕之國共聯繫,今已為國民黨好戰分子一手割斷矣!目前雖戰禍蔓延,我們中共黨員仍將一本初衷,竭力為和平民主奮鬥到底。當此握別之際,必武等願以此與全國一切愛好和平民主之人士共勉!」
梅園新村大門外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喊聲。
一位女記者大聲問道:「請問,何日再見董老?」
董必武把手向前一伸,果斷地說道:「再見之期,當不在遠!」
定格 疊印字幕:
第十一集終